第22章13

  我爹拗不过章锦灿,最终真的答应了。

  章锦灿并未让我侍奉在侧,只是让我待在宫里等着她回来端茶倒水。

  自从喝了我泡的茶烫着嘴后,她也不怎么使唤我了。

  还有就是,宫中教导她的嬷嬷十分严厉,她因为脾气不好,老是被打手心。

  手疼了,她也不想打我了。

  我受够了!烦死了!

  她嘭的一声将包着白纱布的手拍在桌案上,又惨叫一声,眼泪汪汪把手举在脸前呼呼吹气:什么玩意儿,那太子妃我配当吗?烦死了。

  犹不解恨,她跺着脚挠着头,一脚踹倒了矮凳,又哐哐踩了好几脚。

  意犹未尽之时,忽有内侍唱道:太子殿下到。

  你这性子是该收一收,整日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殷九清沉着脸进了殿,身后的小德子捧着个托盘,大约是些药粉。

  见到我,殷九清眼神微闪,本就阴沉的脸上浮现些不自然:她怎么在这?

  章锦灿也不起来行礼,哼了一声说:她在这不正合了你的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那些暗流涌动、欲盖弥彰——

  胡言乱语!殷九清打断了章锦灿,蹙着眉头开始念叨:在宫里也没个忌讳,祸从口出的道理还需我教你吗?

  知道了,我错了,不说就是了。章锦灿蔫蔫巴巴地趴在桌子上,是拒绝交谈的态度。

  送殷九清出去的时候,他解下身上钱袋给我:宫中不比宫外,使些银子能方便些。

  好啊,谢谢太子哥哥。我将他钱袋里的碎银子悉数倒进了我的荷包里,又把他的青色祥云钱袋塞回他手里,我才不稀罕要他的钱袋,我只要钱就够了。

  在宫里少说些话,行事稳妥一些……

  他脸上有一圈极浅极浅的粉色疤痕,我突然凑上前看了看:我那次咬你了吗?

  像是被我突然凑近惊到了,殷九清身子后仰,甚至还退了一步,清清嗓子说:无、无妨。

  我又逼近两步,贱兮兮说:太子哥哥,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你的耳朵好红啊。

  章秋荷!

  他愤怒地瞪我一眼,一拂袖甩在我的脸上,转身就走。

  回去的时候,章锦灿在院里摆了个小桌子,望着月亮饮酒。

  我懒得理她,要进门时却被她叫住了:章秋荷,陪我喝一杯。

  我不想当太子妃。她握着酒杯又开始哭了:你还记得付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人与人之间怎么能这么不同呢?我差点都要给人当后娘了,而章锦灿呢?太子妃之位放在她眼前,她都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屣,竟然还在这为了情情爱爱伤神。

  人生的参差,不过如此。

  你喜欢人家,人家也未必喜欢你。再说了,华阳长公主那般端方,一看就不喜欢你这样的儿媳。

  不,他说了,他说我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

  你比别的姑娘嚣张跋扈多了,当然不一样了。

  她给我倒了一杯酒,神情缥缈:我一直羡慕你长得比我好看,从小到大没少欺负你。进宫一趟,我才发觉,我确实太跋扈了,难怪不招人喜欢,全是我活该。

  天呐,章锦灿竟能说出这番话,我惊得下巴壳都合不上了。

  手疼,给我倒酒。

  我们家也不许女子饮酒,她好像也不怎么会饮酒。

  她自顾自倒一杯喝掉,喝一杯就再倒一杯,没一会脸上晕起两坨红,举着酒杯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

  陪我喝一杯嘛。

  我没理她。

  她分明醉了,晃晃荡荡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摸摸我的脸,将酒杯送到我的嘴边:乖乖,姐姐喂你喝一口,快张嘴,张嘴。

  喝醉了的章锦灿没了剑拔弩张的气势,反而有几分温柔。鬼使神差般地,我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一脸别扭任她喂我喝了几口。

  她好开心,乐呵呵地给我倒酒,像玩过家家一般,要跟我干杯,还要继续喂我。

  平日里她何曾这般对过我,她还称自己为姐姐,真是有点好笑了。

  慢慢地我觉出点不对劲来,昏昏沉沉地没了力气,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我也抑制不住地合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一瞬间,好像看见,章锦灿俯下身来说:好歹我是你姐姐,总不会平白害了你。你帮帮我,也算帮帮你自己。

  第23章

  好热,好热。

  好像做了一个极香艳的梦,有人搂着我亲,声音沙哑地唤我秋荷。

  只是梦中那张脸,适合四书五经,却不适合风花雪月。

  章秋荷!怒吼声同梦里的那声音融汇在一起,我猛地睁开了眼。

  殷九清一拳头砸进锦被里,气得声音发抖:你就非要如此吗?你就非要自轻自贱吗?

  头痛欲裂地睁开眼,面前就是这幅景象。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殷九清和满身红痕、不着寸缕的自己,瞬间懵了。

  环顾四周,不熟悉的屋子,不熟悉的陈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夜我喝了点酒,然后,然后……是章锦灿!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事,你就这么下贱吗?殷九清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自爱自重,这样的事你究竟要做多少次?

  原来他以为,这次又是我故技重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张了张嘴,连辩解的话都显得那么无力。

  发生了什么,章锦灿是怎么将我弄到这里的,我一概不知,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太子殿下,该起了——宫女推开门,手里盛着水的木盆掉在了地上,刺耳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浑浑噩噩被压跪在地上。

  殷九清跪在我的前面,被皇后一巴掌扇偏了脸颊:混账!你竟敢作出这种失德之事,你是要让朝臣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吗?当朝太子,德行有亏,竟敢在选妃期间同一个贱婢无媒苟合,你是嫌你的太子之位坐得太稳吗?

  越说越气,皇后将手边茶盏大力摔碎,眯着眼打量我,犀利冷冽的眼神如刀子般射在身上。

  她阴沉着脸来到我的面前,突如其来一抬脚,重重踹在我的心口上:贱婢,竟敢如此勾引太子。

  殷九清往前跪了两步,恰好挡在我身前,头埋得很低,违心的话一字一顿从喉头艰难挤出来:母后,儿臣倾慕秋荷已久,一时欢欣,情不自禁。

  废物,你就一刻都等不得?本宫告诉过你,待太子妃定下之后,你想要谁,本宫绝不阻拦。你就连这一时半会都等不得?非要让未来的太子妃生生受了这奇耻大辱?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废物。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殷九清垂下了头:母后,事已至此,儿臣会给秋荷一个名分。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皇后蓦得又摔了一个杯子。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收拾了心情,沉沉道:今早知晓这件事的宫女,就地格杀。太子,你记住,是你害死了这七条人命,今后的每一日,你都得为今日犯下的错忏悔。

  说罢,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行至门口时又转过身愤愤然道:快些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弄出去,别让本宫再看见她。让灿灿也滚回家,本宫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扶不上墙的废物,她以为本宫就非她不可吗?

  不是我,这次真的不是我。被踹的心口隐隐作痛,我跪在殷九清身后,脸上热意翻腾:是章锦灿害的我,这次真的不是我。

  是我一时情急,错怪了你。殷九清捏了捏眉心说:青芷宫的人送来了一壶酒,说是你从家中带进宫的。

  章锦灿竟会如此,谁能想到章锦灿会如此?

  他脸上通红的巴掌印还很清晰,然而他只是起身理了理衣袍说:走吧,我送你和灿灿回去。

第22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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