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记忆
她推开窗户，瞪着约齐亚。
担心吵醒其他人，伊兰展开神识，隔绝了这个房间的声音。
老实说，她还是有点生气的：“你半夜跑到别人家窗外站着干什么？你是变、态吗？”
约齐亚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他探身过来，细细盯着伊兰的脸。
“我没弄错，你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
这有点像老套的把妹技巧，什么“我以前好像见过你”，“你长得像我女朋友”之类的。
“蔷薇的味道，你肯定闻过，熟悉是正常的。”这气味是爱神天生自带，还好并不浓烈，就是单调了点。
虽说蔷薇是爱情的象征，也不能处处都有吧，这哪里还是爱神，根本就是蔷薇成精。
“不是蔷薇。”约齐亚说，“是你。”
这种说法真容易让人想歪。
换个说法不就是“我以前尝过你的味道”这个意思吗？
难道这真是爱神撩过的男人？
伊兰知道原主虽然喜欢撩，但从来不走心也不走肾，不过就是享受被各种各样的美男簇拥的虚荣感而已。
而且爱神明显不喜欢约齐亚这款的。
“我真的没见过你。”就算真是也不行，坚决否认。只要他想不起来，这种事就没有发生过。
“我感觉到了，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他的眼神像混黑不见底的湖水，定定地瞧着伊兰，“我要想起来。”
他那样子像是笃定跟自己有关系。
伊兰觉得自己被一个大麻烦缠上了，这黑发少年情绪很不稳定，平时一副阴沉的样子，一旦用起暗影魔法，整个人又很狂躁。
可她并不想被麻烦缠上。
“我真没法帮你，我要睡了，晚安。”伊兰准备关上窗，却被约齐亚一伸手挡住。窗户重重砸在他手上。
伊兰也没料到他的动作，立刻打开窗户：“你疯了吗？”
少年低下头，紧抿着嘴唇，本就淡薄的唇色现在几乎泛着白。
他的眼尾细长微翘，睫羽像黑蝶的翅膀，此时也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
“帮我。”他的声音很小，嗓音暗哑。
伊兰刚想说什么。约齐亚抬起头，原本阴冷的眼神，此时却带了些无助。
这少年失去了记忆，应该也很害怕吧。
他的状况其实和现在的自己是有些像的，但至少她还有系统，知道剧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想到剧本，伊兰眼底一亮。
书中有不少剧情与黑暗神殿有关，而这名少年是一名暗影亲和者，比自己更适合与黑暗神殿打交道。
伊兰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但如果对方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想让我帮你的话，只有一个条件。”伊兰说，“伪装成我的护卫，尽量听我的安排，不要随便行动。可以吗？”
约齐亚的眉毛几乎都拧在一起，身上还隐约散发着黑色暗影能量。
看上去他并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
但最终，他还是微微点了头。
伊兰看到他的指头整个红肿起来，就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伤。”
约齐亚照做了。
伊兰把青春之泉中的神圣元素汲取出来，将手放在他受伤的手指上，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感受到少女掌上的柔软触感，约齐亚身体一僵，陷入一种奇怪的矛盾情绪中。
他察觉到，自己并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但眼前少女的触碰，他似乎并不讨厌。
很快，红肿退去，疼痛也消失了。
“我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吧？我叫伊兰·利诺威尔。而和我一起的蓝发少年名叫雾壬，是我的管家。”
利诺威尔来自于古代语，又是那该死的“蔷薇”的意思，这也是原主一直在凡界使用的姓氏。
“伊兰……”约齐亚皱眉沉吟了片刻，随后蹙起眉头，“想不起来。”
“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恢复呢？”伊兰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慢慢来，太着急的话，反而脑子里会更混乱。”
“我们要去哪？”约齐亚问。
“伽雷尔王城，去光明神殿参观神选仪式。”伊兰想了想，补充解释了一句，“是光明神决定这一任光明圣女的仪式。”
“伽雷尔王城，我有印象。”黑发少年沉默了一下，“光明神殿，是个让人讨厌的地方。”
看来，少年应该是选择性失忆，大脑中并不是一片空白。如果能让他多接触还记得的事物，记忆恢复起来应该会更容易些。
“那我们一起去伽雷尔王城吧，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什么。”
约齐亚“嗯”了一声：“明早我再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身影溶在深沉的夜色中，很快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雾壬就看到站在门外等待的约齐亚。
他已经从伊兰口中得知，约齐亚将和他们一起行动，而且还是作为她的护卫。
伊兰没有对他多做解释，只是让他相信自己，约齐亚留在身边有用。
雾壬即使再不喜欢这个暗影亲和者，也不会质疑他的神。
约齐亚对伊兰身边的蓝发少年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看他一眼，一双黑瞳只望着伊兰：“走吧。”
坐上马车后，雾壬看向约齐亚的眼神依然带着敌意。
他回想起他的神以前在凡界的习惯。
这位神明自带高魅力，身边永远不缺美男子的陪伴。
他不禁仔细打量约齐亚的容貌。
的确算得上英俊，但完全不符合爱神一贯的审美，连脾性也是她不喜欢的那种。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她连喜好也改变了吗？
再想想忽然被善意对待的自己……
雾壬的心有些混乱。他的神最近太反常，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人鱼少年的心情一会飞跃巅峰，一会跌入谷地，上上下下好几次。
怎么回事？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连自己都开始反常了吗？雾壬忐忑不安。
约齐亚自然注意到那个蓝发的管家一直在观察自己，他不喜欢被那么看着，一双阴戾的眼睛就斜睇过去。
两人对上视线的一刹那，伊兰已经察觉到各自有魔法能量在他们体内汹涌澎湃。
她轻咳了一声，两位少年这才同时错开目光，安静坐好。
伊兰看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但也不再互相用眼神打架了，干脆就去看窗外的风景。
对面的约齐亚瞥过来，看到伊兰懒洋洋地支起下颌专注地看向窗外，她的蜜色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目的金光。
少年的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此时此刻，那层白纱似乎被掀开了一角，有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在向外流泄。
约齐亚看得有些发滞，他想努力抓住那一瞬间出现的意识，却始终搞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他的记忆，从出现在金色平原那条马道上开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只是在那里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能零散地记起一些东西，比如他的名字，比如他身上的幽暗能量。
就在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就被一辆马车给撞上了。
再之后，这个叫做伊兰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他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然而少女却并不认识自己。
伊兰。昨天晚上，他反复在脑海中重复这个名字。
完全记不起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种熟悉感只是他的错觉而已。但刚才那瞬间脑中一闪而过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