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58

  “嗯。”宴任握着他的手,靴下踏出轻微咯吱的响声。

  这些建筑没有以规整的直线排布在街边两侧,而是呈现着不同的倾斜角度,祁棠直直望去也只能看到尽头的房屋,另外两个方向都是看不见的拐角。

  “在准备惊喜吗?”

  宴任转过来微微笑着看向祁棠,“不是。”

  祁棠略感讶异,宴任继续道,“我有想买的东西。”

  走到尽头右拐,建筑发生了一些明显的改变,围墙从某一段设起,下方是灰白的巨大墙砖,上方的米白墙体粉刷整齐。郁郁葱葱的的藤叶沾满新雪,仿佛甜品上洒满糖霜的薄荷叶,一簇一簇点缀着。

  墙内可见是一栋私人宅邸,建造的风格尤其复古,色调棕黄,窗前鲜红的遮阳帘斜斜撑起,色泽冲突得极其悦目。

  “是这里?”祁棠看着宅邸外有人正候在门口,看见他们又远远走来。

  “对。”

  “宴先生、祁先生。”这个人极具宫廷礼仪地深深鞠躬,用浸满牛津腔调的英语流利道,“我是曼卡的总管,请你们跟我来。”

  曼卡是特斯克颇赋名望的盛族,最早靠精致的贵族饰品发家,现在在特斯克的商业范畴遍布各个方面,饰品上的生产变得尤其古老而奢侈。

  祁棠突然想起宴任此后和安子然一并购物的事,那时候他的愤怒、不快,以及习惯性不追问的沉默,导致他现在都不知道当时宴任为什么那样做,后来又是怎么样。

  “……如果你来特斯克,你会因为什么来?”

  “我?”

  “嗯。”祁棠看了他一眼。

  “我一个人?”宴任捏了捏祁棠的手,确认似的问道。

  “对。”

  他们来到曼卡宅邸的大门前,被油漆覆满的深绿木门已经敞开,前院的雪清扫干净,门内两侧的大理石喷泉没有水,只有石雕的海豚向上跃去。

  “给爸妈买礼物吧。”宴任揣测着答道,“我总不可能一个人来旅游?”

  “如果和别人一起呢?”祁棠进入了特斯克的宅邸,但对这里的风景一时毫无兴致,注意力完全在宴任的回答上。

  “是除你以外的人?”宴任略感疑惑地皱眉问道。

  “嗯。”

  “不可能。”宴任斩钉截铁,说完又微微挑眉,“如果真的和别人一起,那也只是恰巧碰上,而且时间也不会很长。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和别人一起来过特斯克?”

  曼卡的总管一路都没有说话,因为祁棠和宴任两个人正在交流,他只会偶尔停下来,欠身礼貌地示意他们怎么走。

  祁棠斟酌了一下宴任的话。

  “还没。”

  “还没?”宴任顿了一下,失笑低声道,“还没你就这么猜?给我敲个警钟?”

  祁棠看着莫名非常愉快的宴任,脸色淡淡默然半晌,收回目光道,“嗯。”

  曼卡宅邸的前厅内非常温暖,壁炉旺热,野生动物栩栩如生的标本错落地摆放在黑金石台上,黄铜吊灯庞大却精致,水晶从灯柱下垂坠,曳动着轻小的光色。

  “请稍作等候,家主还要再仔细地确认和检查一遍。”总管把木质托盘端到沙发前的矮桌上,又把两杯饮品摆放到他们面前。

  佣人轻手轻脚地在前厅擦拭、浇灌,生长在室内的绿植苍翠鲜艳,水红的花朵妍丽地绽放着,还有一缀缀的小白花像是斑斓雪点,开在布满阳光的屋角。

  “你认识曼卡的家主?”祁棠拿起比拳头大两倍的垂直木杯,里面盛放着果香温暖的茶水,漂浮的水果肉粒褪去颜色,像是糖块。

  “不认识。”

  祁棠用银勺搅了搅下方的蜜糖,用彩色的吸管喝了一口才问,“但现在要让曼卡家做饰品,没点关系不是做不到吗?”

  宴任颔首,“好喝吗?”

  祁棠抬了抬勺子,“搅一搅,上面比较淡。”

  宴任凑过来用祁棠的吸管喝了一口,“你记得严卿华吗?”

  祁棠对宴任不自己喝一杯的行为稍稍有点不习惯,但也不抗拒地问道,“嗯,她上次不是来聚会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严卿华来聚会?”宴任皱眉看着祁棠,“她婚后不是一直在国外?”

  祁棠顿时想起那是之后的聚会,现在的时间还没发生烫伤的事情,倒逆的重生冲击了他对时间的记忆,导致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记错了,我知道她,你先说她的事。”

  “曼卡的家主是严卿华的父亲,我稍微跟她说一声就行。”宴任就着祁棠的手喝,祁棠索性把杯子给他,宴任捧着杯子殷勤反问,“喝吗?我喂你。”

  “不用了。”祁棠觉得周遭的保镖和佣人存在感太强,多扫了宴任一眼不许他再问。

  “严卿华和小玫熟吗?她小我们一届吧?联系她的时候她向我问起小玫……我没印象她和小玫有什么来往。”宴任拿着杯子,指骨修长的手慢慢敲了敲杯缘。

  祁棠经由宴任的话想起祁玫在宴会上的表现——她对严卿华微微颔首,笑意和仪态脱去放松时的稚丽和玩笑,然后一语不发转身就走,隐约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

  但当时祁棠没有深想,他以为她们根本不认识。

  “不知道……回头问问小玫。”

  没有急迫的文件和工作压在双肩,等待的时间也就有种旋律般的舒适感。

  祁棠在重生前几乎没有和宴任坐在一起慢慢说话的记忆片段,他们之间总是很仓促,氛围又总是有种强抑的虚伪平和,像是风雨飘摇的最后体面,以免彼此更加难堪。

  他们聊了一会严卿华,对她的记忆不深,她母亲是星国的水墨画家,父亲是曼卡的现任家主,两人根本没结过婚。

  严卿华由母亲抚养,但每逢假期都回到曼卡家族,这个女Alpha强硬地游离于两个家庭之间,毕业后久居国外,结婚之后也基本没有回国。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有人从内厅出来,祁棠闻声回头,发现不是陌生的曼卡家主,是严卿华。

  她非常高挑,穿着垂坠感十足的绒绸长裙。身上的曲线并不柔软,反而有种健身后的韧长轮廓,因为正在家里,所以也没有精致刻意的妆容,波浪般的丰厚黑发搭在漂亮的皮草上,脚踩毛绒绒的尖头平底鞋。

  严卿华捧着深棕色的原木盒,步履不快不慢,却有种慵懒迷人的风情,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严卿华才问到,“宴总你跟我检查一下,还是和祁总一起?”

  宴任站了起来,“我自己。”

  他侧身看向祁棠,微微俯身摁住祁棠肩头,深沉地微微笑道,“等我一下。”

  祁棠的视线在严卿华的臂上微微一定,没有长袖的礼服遮挡,满臂的纹身像是由躯干生长到指尖,异样而冲击的美感赋满野性震撼的风情。

  他状似不经意地稍稍垂眸,看到严卿华的长裙下也是大面积的繁复纹身。

  等宴任检查完,把包装好的木盒交给陈志强,严卿华才拿着纸质文件走到祁棠身边,用做着宝蓝色美甲的手指了指空白处,笑意烂漫道,“这里需要签名,祁总。”

  她的声音低柔,带有水波般起落的磁性,微微弯腰的时候发丝滑落,绽开若有若无的辛烈木调,应该是熏香。

  文件上是当地的古语,祁棠没提前准备,只能看懂宴任的签名。

  “签的是什么?”祁棠微微抬眉。

  “宴总要我帮他保密,您很快会知道的。”严卿华慢慢说道,声调懒洋洋的,有种不紧不慢的舒缓。

  祁棠点头,签字完还给她。严卿华把文件交给秘书,“不留在这里让我招待一顿吗?”

  宴任摇头拒绝了她,“不用,客气了。”

  “给我个机会吧,一起吃顿饭聊一聊?”她笑意盎然地再度问道。

  宴任挑了挑眉,终于直白道,“我要和我老婆过二人世界。”

  祁棠淡淡看向宴任,宴任的笑意不变。

  严卿华摊了摊手,“好吧,反正过两天……”她突然微微顿了一下,但宴任根本不打算多留,“那我送你们到门口——天气太冷了,我就不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祁棠偏过视线多看了严卿华一眼,这个女Alpha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因为一直都是笑着的,但她的笑意似乎又波平如镜,像是某种极佳的防护和完美的手段。

  “你和我妹妹认识吗?”祁棠问道。

  严卿华微微一愣。

  那愣神的时间很短促,仿佛时间的一瞬骤停,她恢复常态的速度太快了,毕竟也是久经风雨的人物。对祁棠而言也是同样,他可以感受到严卿华的短时愕然,即便那几乎难以发觉。

  那裂开的细碎真实里,他好像捕捉到了非常微小,非常难言的复杂情绪,混含着因为说不清楚而尽力敛藏起来,又微微被窥探到一点的狼藉。

  “……认识。”严卿华笑着点头,“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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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宴任看着若有所思的祁棠,“因为我没告诉你所以不高兴?”

  祁棠片刻后才消化完宴任的字意,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你买的东西是我们的吧?”

  “嗯。”

  “那为什么不高兴?”祁棠道,“我是在想,严卿华为什么认识祁玫?”

  “家族之间都有点联系不是很正常吗?”宴任反问。

  祁棠眯着眼睛没说话,“回去要问问祁玫。”

  “但严卿华不是结婚了?”宴任敏锐地补问道。

  祁棠思忖了一会,“嗯,对,祁玫应该不至于对已婚的Alpha感兴趣。”

  他们的下一站是雪声阁楼,本来要乘车去,但比宴任预想的情况好很多,这里的人似乎很懒怠,因为生活的步调慢,所以连走在街上的当地人也不多。

  “人真少。”

  “到节日的时间点才会出来。”宴任道,“如果我们在国内也能这么悠闲……”

  祁棠的唇角微弯,笑意很浅,但在阳光下又不容错过。他看向总是看着自己的宴任道,“所以我说每个月我们都可以出来一次。”

  宴任似乎在微微屏息地看着祁棠。

  祁棠的笑意稍深,齿关溢出了些许悦目的亮色——“我没有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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