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别89

  得到祁棠的首肯后学生们光速掏出纸笔,兴高采烈地被签了名才舍得说再见。

  “你在麦斯坦很受欢迎。”宴任边说边环视了一下教室内的环境,“我没有留学过,否则一起来这里读大学应该也很好吧?”

  “我在这里的体验比星大好,家里的事和我在这边的学业不挂钩。”祁棠流露出些微的惬意和放松,“走吧,你不介意照片被传到论坛上吧?”

  “不介意。”

  他们慢慢往外走,校内已经安静下来,回宿舍的路比这里热闹多了,沿着教学楼外围走,看到的就更多是校内职工。

  “在麦斯坦……那么多人追你都没答应?”宴任突然问。

  “嗯,我不觉得需要。”

  宴任默然了片刻,倒是祁棠开口打断了沉默,“我认识你之前,你是不是经常和安子晔泡在夜场、酒吧里?”

  “对,那时候算是一项娱乐吧。”宴任看向祁棠,发现祁棠正略带调侃地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是怎么拒绝库勒的吗?”

  祁棠难得重提旧事,宴任立刻惊喜而兴趣地追问道,“怎么拒绝他的?”

  “我说他沉迷泡吧、泡夜场,我对这种Alpha没有半点兴趣。”

  宴任滞了一下,马上用更快的速度续接道,“但我认识你之后就戒了。”

  “我知道。”祁棠颔首,一会后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你戒烟了吗?”

  “戒了,你不是不喜欢吗?”

  祁棠难得惊讶地看了宴任一眼,“真的这么早?”

  “早?”

  破坏逻辑的话被祁棠咽了回去,这比他猜测的时间要早——“没什么,晚上看电影吗?”

  宴任满脸震惊又不敢置信地多看了祁棠两眼。

  “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吃惊?”

  “……总觉得你这两天比较不一样。”

  祁棠微微停顿一下,才状似无异地继续道,“那看吗?”

  “看。”

  -

  偏深的澄黄酒液一下子冲向杯口,气泡马上以满溢的状态勃发,宴任把棕色的玻璃瓶放在桌上,“尝尝看。”

  祁棠拿起来喝了一口,“还行,是精酿?”

  宴任拉过祁棠的手,就着祁棠的手喝了一口,“嗯,说带花果香的。”

  酒液带着饱满馥郁的香味入口,和红白酒全然不同,香气绵密扎实,甚至有种微弱刺激的稠丽口感。

  涩意和酸只让精酿的风味趋近饱和,苦甜相间的冷感把人的精神和感官都彻底放松下来。

  宴任拿走祁棠手里的杯子,压着他寻了个吻。

  室内的光色只来源于巨大的弧形屏幕,电影才刚刚开始,郊外的风景色泽明丽,触目的感觉舒适柔和。

  “真难得。”宴任从背后半抱着祁棠,在他的肩上和侧颈都闻了闻。

  “难得?”

  “这种夜生活——是结婚以来的第一次。”

  祁棠拍了拍宴任梏在他腰上的手,不让宴任从他衣摆里摸进去,“别摸了,不是说很难得吗?”

  宴任应了一声,在祁棠的耳际厮磨了一下。

  电影的光跃入散去泡沫的精酿里,再从杯口跳进祁棠无名指的戒圈上。

  祁棠拿起精酿喝了一口,看着屏幕隐隐带笑道,“现在怎么不去酒吧了?”

  “我是有家庭的人了。”宴任把下巴搁在祁棠肩头,明显很爱不释手地说道,“而且大学的时候你也不喜欢我去。”

  祁棠侧过目光看了宴任一眼,“我那时候对你没任何心思,谁管你去不去?”

  “我去了更追不到你。”

  “那哪里是我不喜欢你去?”

  “我去了你就不喜欢我。”

  祁棠刚要笑他,宴任就在祁棠颊边亲了一口,“不许问了。”

  靠在宴任身上,两个人都相当放松地坐在一起,没有隔阂和隐瞒,没有未出口的话,只有身体上非常亲密地抵靠。

  那种感觉仿佛是从头到脚的舒服,没有一点阻碍让人想起来就感到痛苦。

  无论是指尖的抵碰,还是皮肤间的摩挲,一点触摸,呼吸时的起伏,放松的肌理、温度,都非常亲昵。像是亲昵到了无间的地步,连心跳都严丝合缝地缱绻着,细软地窝在一起。

  在曾经的七年时光里他们没有一起旅行,没有一起居家看电影,好像也没有这样放松地亲密过。

  只像是磕磕绊绊地履行着伴侣的职责,非常点到为止地防备着磕碰的伤痕,因为宴任的小心,祁棠的抗拒,所以基本也很难交互。

  电影里光色绚烂,自然的和谐气息被缀在各处。

  台词不算多,更不可能繁复,凝定的清晰透过屏幕。祁棠感觉到宴任掌心的温度,他微微偏过一点,好靠进宴任的肩窝。

  “其实结婚没结婚差别还是很大的。”

  祁棠懒洋洋地拖了一会才问道,“为什么?婚前其实我们也一起看过电影,还是在你家看的,你忘了?”

  “没有。”宴任用腿磨蹭了他一下,“但那时候能抱着吗?”

  “不行。”

  宴任低头亲了祁棠一下,稍稍含笑地低声道,“所以我说结婚真好。”

  祁棠看着屏幕,风景悠远地泅入眼帘,在眼底浅浅亮起,斑斓而清丽。

  他抬起头,宴任就垂下目光看着他。

  背后是坚韧有力的臂膀,还有紧实的胸膛,祁棠看到宴任颌角的弧度,偏上就是宴任的嘴唇。

  如果是几年后的宴任早就亲下来了,哪里像现在还有点犹疑和不敢确定。

  祁棠眨着眼睛,表情仍旧很淡,情绪也不甚鲜明。眼睫投下的影子在他的眼底轻轻扫过,像是水迹或者涟漪。

  他稍稍起身了一点,和缓地吻上了宴任的唇瓣。

  -

  “哥?”

  祁棠茫然地看向祁玫。

  “干嘛不理我?”

  祁棠定定看了祁玫片刻,突然抬眼看了看周围。

  是祁宅。

  家里昂贵的摆件全部不在了,只有摆台空空地放着,上面还有底座留下的年深日久的痕迹。

  “——妈呢?”

  祁玫恹恹地端起杯子,“还没回来,还在警察局吧。”

  第十五次重生——

  祁棠一下子低头点开了手机上的时间,2013.04.17。

  ——祁氏出事有一段时间了,为了填补资金漏洞他们已经尽可能把一切都变现。

  祁棠猛地起身,脸色忽然白了白,亏空的呕吐欲促使他撑住桌面——“哥!你干嘛?”

  “……我去公司。”

  “妈叫我今天看住你!你怎么不用睡觉的啊?”

  祁棠忍着突然出现的偏头痛和恶心,瞥过视线看了祁玫一眼,“你宴哥呢?”

  祁玫着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万分寂静,甚至莫名地出现了一些空白区间。

  “……我宴哥?”祁玫迷茫地喃喃了一下,然后倍感震惊地问道,“你是在说宴氏的宴任吗?”

  祁棠反应了一下,才有点错乱地记起他现在根本没结婚。

  甚至不要说结婚了,恋爱也不是,现在和宴任不过就是朋友的关系而已。

  祁棠摆了一下手,拿起红茶喝了两口,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他对眼前的情况都心里有底,唯一没底的就是现在的宴任。

  那时候他对宴任的关心屈指可数,以至于在婚前他就只剩一些较为深刻的记忆片段而已。

  宴任没接。

  祁棠锲而不舍地打了几次,直接拨给了陈志强。

  他没存陈志强的电话,甚至现在也没接触过他,但不妨碍洪田方和陈志强的电话他都非常熟悉。

  陈志强接了起来,“您好?”

  祁棠皱了皱眉,电话的那一头声音嘈杂,但好像又被陈志强捂着所以听不太清楚,“你好,我是祁氏的祁棠,现在有事找宴任,你能帮我联系上他吗?”

  对面安静了一瞬,才有点卡顿地说道,“那个,祁少,现在不太方便——”

  “宴任在哪?在星大?”

  “……祁少,您找宴少……”

  “陈秘书,您如果不方便告诉我我直接去星大找宴任也没关系的。”

  陈志强憋了一会才说,“您别来星大——宴少在现在在医院,星大这边有人在闹事——”

  祁棠敏锐地反问道,“是祁氏的事情?”

  “……是。”

  “宴任现在在哪?怎么回事?”

  陈志强被祁棠紧张得有点烦躁的语气稍稍震慑了一下,这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祁少完全不同,他有一种相当冷静但相当急迫的感觉,与现在的年龄不太相符,甚至隐隐让人胆寒。

  “在首都医院,应该没有特别严重——”

  祁玫躲闪不及,和转过身的祁棠正好面对面。

  她趴在窗边使劲偷听的样子藏匿得不够及时,只来得及露出无辜的笑容。

  “那个,哥——”

  “我去一趟医院,你在家好好呆着。”

  “可是——”

  祁棠拿起桌边的吐司咬了两口,“放心,我没事。”

  祁玫都没心思继续愁家里的事了,“哥,你和宴任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还好。”祁棠走到门边穿鞋,管家赶紧为他开门。

  “你要去星大吗?”

  “我路过去看一下。”

  星大的情况已经被警察控制下来了,因为稍微放慢了速度所以祁棠隐约还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陈志强。

  难怪刚才那么嘈杂。

  在宴任出事之前祁棠对首都医院没有太多感觉,他本来就不喜欢去医院。但现在听到“首都医院”,就微微有种心惊的感受。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宴任的事他结婚前基本不关注,更不要说这种肯定会被宴任隐瞒的事,以至于他七年后一次次返回才能有所了解——

  祁棠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眉间,略显病容的脸色微微发白。

  他开手机看了看,没有宴任回过来的电话,更不用说讯息。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祁棠一眼,“祁少,您不要紧吧?”

  “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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