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99

  这个时间点和过去完全不同,他和宴任的交集几乎等于零。

  在关乎重生的问题上,这里显得极其怪异。

  但如果真的不重生了——祁棠略感疑虑地想,是不是从现在开始,他就要着手处理MH公司相关的事件。

  “爸中午回来吗?”

  祁玫挑挑拣拣着西兰花,兴致缺缺道,“今天中午应该不回来,好像下午会带客人回来一趟。”

  “什么客人?”

  “不知道。”祁玫捧着脸,从糖醋肉里夹了一块,“要不要打电话问?”

  祁云昌下午果然回来了,确实是带着客人。

  祁棠坐在沙发上等,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有点熟悉的面孔。

  MH破产之后被国际通缉的流亡犯,MH的高层赫利。

  “爸。”祁棠站了起来,眼底的冷冷浅亮如同暗涌的一星澜影,但他唇角的笑意又太过千锤百炼,仿佛斡旋无数所以相当沉稳。

  祁云昌扭头看到了他,笑道,“小棠在啊,来认识一下,这是赫利。这是我儿子祁棠——”

  赫利上前两步,和祁棠修长完美的手掌交握,冷然而疏离的意味不轻不重,赫利敏锐地嗅到了祁棠令人略感惊心的气息。

  他微微偏头看向祁云昌,松开了和祁棠握着的手,用不是非常标准的汉语说道,“我听说祁公子在留学?”

  “是的,之前。”祁棠颔首代答,“现在回国接触一些项目。”

  赫利点头道,“真是虎父无犬子——”

  祁棠的唇角微弯,但冷感依然不化地凝镇在瞳孔之中。

  他像是初学者,坐在祁云昌身边,听他们秘书各自呈上的资料,还有赫利和祁云昌的交流。

  这个精心伪装的骗局在祁棠耳内层层消化剥落,溶出其间崩溃的断链真相。

  如果是八年前的自己,他的确云里雾里甚至抱有展望的蓝图,但现在他对情况一清二楚,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资料证明MH如今濒临边缘的情况。

  祁云昌和赫利谈了两个多小时,约定下周再见,因为赫利还要去安氏一趟,所以没办法久留。

  “难吗?”祁云昌让秘书送走赫利,转过身来面对祁棠。

  祁棠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中年而健康的Alpha如今是多么意气风发,成功让他的气度显得非凡而坚毅。

  这个时候的祁棠怎么可能知道,祁氏之后如山倒崩溃,祁云昌的身体情况一落千丈。光鲜亮丽的祁氏长子身份,也会沦为卖儿求援的笑话和狼狈。

  重演的危机睁开矇昧的眼睛,祁棠的眼底亮色剥离,黯淡如同哑光刀芒,他温和谦逊地笑了笑。

  “我是要试着接触这个项目吧?让我跟进试试。”

  祁云昌没料到祁棠已经料到是这个浩大繁复的工程,意外而惊喜地看着他,“感兴趣?感兴趣就去吧,回头挑个秘书跟你一起处理。但你也不用太挂心,听说研三已经很忙了,学业也要兼顾好。”

  祁棠微微点头。

  9月1日上午,被祁棠选择的秘书洪田方,一大早就鞍前马后地来报到了。

  “祁少。”洪田方为他拉开车门,“傍晚有个项目研究的会议,我查了一下您下午还有一节教授课,需不需要延迟会议时间?”

  祁棠坐进车里,对初见的洪田方习惯道,“不用了,到点我准时出来,你不用特地来接我,在公司处理好等我过去就行。”

  洪田方对祁棠十足稳当的态度略感惊奇,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到时候看情况。”

  “辛苦。”

  “不会不会。”

  祁棠对星大的校园环境没有太多印象了,毕竟时隔久远而且之后他从未回来探望过。

  研究还没做完就退学结婚,结婚之后的事务太多,因为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他也不会再回去寻找羞辱。

  星大作为首都最好的大学,历史的年代感和磅礴的古韵都十分明显,深厚的底蕴在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都渗透深入。

  爬山虎垂落下来,叶片的绿泽鲜丽,天穹广博,白云像是油画的浅淡勾勒。

  这种充满年轻气息的环境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生命力似乎从每一点缝隙中舒缓地抽枝发芽。

  祁棠的目光微微扫去,无波的神情下是摄目而疏离的冷淡面庞。

  他在别人的目送中一路寻找,直到进入开学的那个教室。

  教室不大,导师才刚来,第一节课学生已经把前排坐得满满当当。

  后几排有几个人相当显眼,别人都挨挨挤挤,宴任、安子晔,还有几个人一人占两个位置,而且相隔着空位不靠在一起。

  后到的同学别无选择,往前面填充。相比别人把包放进桌栏的位置紧张,宴任他们坐得堪称悠闲又大手大脚。

  祁棠来星大之后,也知道这几个龙头企业的儿子被人戏称太子党。

  他的目光在上方环视一圈,看着安子晔喝到一半的水从嘴里呛出,又看到宴任拿着手机,因为骚动而随意地抬起眼睛,带着散漫笑意的神情骤然一收,眼底倏尔深热地紧盯自己。

  祁棠收回目光,对轻微的动静不以为意,状似无感地走到导师身边,低声说明了情况。

  “我知道,祁棠同学,你找个位置坐,不用紧张。”

  “……谢谢老师。”做了好几年祁总的祁棠不习惯道,然后转身压下第一排的椅子,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还没有人的第一排。

  后面的动静更明显了,祁棠的眼睛微微眨动,如果不能保证接下去还会重生,那他其实根本不应该在现在就认识宴任——

  祁氏的危机还没解决,他们过早地认识只是把彼此牵绊进涡流般的坎坷,在祁棠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早知道过了一周都不会重生,他那天晚宴就不会特地去见宴任。

  八年前他们在教室里再度相遇,他看到宴任身旁的空位,他坐在宴任的身旁。

  宴任内敛却外露的威胁感太过强烈,连眼角的余光都仿佛被野性的掠夺感完全侵占。

  那是祁棠第一次意识到,即便他的家境、他的出身和能力都如此优渥,在他所不屑的Alpha中,确实有令他瑟缩的侵略气息。

  安子晔默默把包从桌栏里拿出来,重新放回身边的空位上。

  “那是祁氏的长子?”他半唏嘘半感慨地看向宴任,嘴唇上流露出鲜明的兴味笑容,“我说的没错吧,他妹妹……”

  宴任的视线从祁棠的颈侧略一擦过,才转向安子晔。

  “为什么收包?觉得他会过来坐?”

  安子晔轻浮又夸张地叹了口气,“看破不说破。”

  “……你觉得他会对Alpha感兴趣?”宴任的嗓音无波无澜,嘴角的笑意依然十分放松,像只是随意发问,对这个新来的Omega毫无兴趣,但那微微发热的麻痒和钻入锁骨的绷感,都让他自己非常清楚并非如此——

  那挑在唇角仿佛提亮的笑意,眼底斑斓浓郁又相当吸睛的璨色,夜影下Omega的面庞被精致勾描,完美得近乎逼他窒息。

  指尖无形的灼伤,心跳撞击头骨的重响,无处不在的沸腾温度,好像他是第一次遇到Omega,所以才体验到Omega对自己本能的吸引。

  连在鼻尖盈盈的晚风,都焕发着难得又煽情的瑰丽气息。

  “也是。”安子晔吐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什么样家境的人才配得上祁氏的长子?就算结了婚,Alpha也得低人一等吧。”

  “安哥。”坐在安子晔前面的狗腿回过头来笑了笑,“要不要去问问他的联系方式?”

  “你去?”安子晔挑眉问道。

  狗腿讪讪地摩挲了一下手腕,“那也得等下课吧……”

  祁棠太久没上过课,其实对研究已经不太感兴趣,在导师还没开口前他一直在搜索MH的相关信息。

  网上对MH的评论都十足乐观,而他暂时也找不出MH全盘皆输的蛛丝马迹。他不再处于祁氏的高位,所拥有的人脉和可以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这不仅约束了他目前的眼界,还有计划下的行动力。

  班会开始后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祁棠,祁棠无声起立,冷淡像是剔透的无瑕薄光,把他矜贵的脸缀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魅力。

  他见了几位有所接触的专业导师,熟悉了一下学校,就早早来到后排随便占了个座位,等着听唯一一节教授的讲课。

  研一研二的课比现在要多,现在除了一些专讲,课余时间都让他们自己研究。

  祁棠对目前的情况感到安心的宽裕,这样的时间足够他考量怎么拒绝MH的工程,扭转之后的所有败势。

  他和洪田方以发消息的形式沟通着,洪田方很被迫地习惯着没有寒暄、不算客气,直接按部就班开始秘书祁少的工作模式。

  他要查MH不是通过公司,如果单是通过公司,他父亲祁云昌当时就不可能签下那个工程。

  声响从后门进入,祁棠后倾地靠坐着,眼睑低垂,对身后的情况毫不在意。

  高大的人影站定在祁棠身边,扰动的脚步声也不再嘈杂,祁棠微微偏头上仰,看到了垂下眼眸、挑眉又微微带笑的宴任。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看破99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我只是想离个婚大结局+番外章节

正文卷

我只是想离个婚大结局+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