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95
几个失窃的乡绅聚头一讨论,便看这字条上的时间与历次冯有才行贿的时间相吻合,失窃的数额亦是相同。
想着报官,可是宋知府的库上亦是丢了一大笔,想到这偌大的雒江竟无人能管此事,众人皆是唉声叹气。
不知道叹了几次,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富贾眉头一横,“莫不是冯有才那老小子借此来威胁我们?”
“我觉得也是,这笔帐除了他可就没别人知道了。”另有一人拍桌赞同。
众人议论纷纷,宋青山一脸上黑如墨色,“他纵是有贼心,那能有这个贼胆吗,你们谁密室不是加了三五把锁,他要是有这本事,还开什么酒楼!”
蠢!蠢笨如猪!
越是这个时候,宋青山越是恼,瞧着几人不再作声,他也悻悻坐回椅子上。
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
“诸位好享受,在此聊天品茶,倒是把比赛忘的一干二净。”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外间传来、
待到宋青山等人反映过来,几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已经站在门口。
“这是……”不知情的乡绅皱眉看向宋青山。
哪料宋青山脸上早已失了血色慌忙跪下,饶是后面那几位不知道死活也知这人身份不一般。
能在府衙来去自如的女子,只有这两日一时间兴起来观赛的禾岁公主了。
乌泱几人跪倒一片,告罪之声四起, “不知公主殿下大驾,下官有失远迎,实着罪过。”
这些人的告罪就像是呼吸一样张口就来,禾岁轻哼一声,便甩着裙摆坐在主位上。
没听招呼,地上那群人没一个敢动弹,更有胆小者早已汗湿衣背。
季棉穿着婢子服随着婵儿跟在禾岁身后,看着平日一群高高在上的渣滓心慌意乱的样子,她不由得冷勾起唇角。
“诸位起身吧,今日本公主前来不过是因着丢了几样东西。”禾岁的声音不怒自威,完全瞧不出才过碧玉之年。
说到失窃,众人背上又是一寒,宋青山深吸一口气,才壮着胆子接话,“管治不当实在是下官的罪过,还请公主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禾岁觉得好笑,目光微微偏转看向季棉,“你说说,本公主的库里都丢了什么?”
季棉被她忽然一声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话,她一双眼睛看着禾岁,里面满是疑惑。
该死,一路上尽是聊秦朗那点破事,都忘了正事,可是话都已说出口,自没有收回来的可能。
禾岁蹙眉,才道,“怎么竟是个记性不好的?本公主叫你守了七八年的库房,你倒好年年丢物件,现在若是说不上来定然是个死罪,若是说上了或许本公主还留你一命。”
小公主滴滴答答好似有所指,季棉感觉整个人都云里雾里,回忆着小公主在马车上讲的事,除了秦朗就是提了一句账本。
难不成真是账本?
明白了这人的意图,季棉立马佯装害怕的跪倒在禾岁前面,她夜夜都看着账本,早就将上面的内容记的滚瓜烂熟。
她专挑着宋青山那一项说,不过掐头去尾隐了姓名。
宋青山起初只觉得数字耳熟,细细听完,整个人如坠冰窟,想要说话,唇齿却忍不住打架。
“竟有这许多?”禾岁啧啧,“若是叫你看国库,岂不是要被盗窃个干净!”
话落,一盏白瓷杯也随之落地,迸裂的瓷片落在宋青山手背上,扎的他肉疼。
看着禾岁的眼色,季棉跟着演下去,她惶恐道,“奴婢知罪,所以才带着您来见宋大人,宋大人为人刚正,临政无阿,定会找回失窃之物。”
说罢,季棉还没完似的回头看向宋青山,“宋大人,您说是吧?”
这一通吹嘘,直接将事转到自己身上,宋青山恨不得将这个小婢子给撕成两半,奈何堂堂公主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只能苦着声音承了下来。
“只是时年久远,又无甚线索,只怕是不能尽数在寻回。”宋青山筹思着又加上半句,算是给自己留个退路。
这劳什子公主怕是在哪里听了风声,故意来找茬,若是平日里宋青山咬咬牙也从自己兜里掏出钱来送佛西去,只是现在自己的银库刚失了窃,着实一大笔叫他肉疼,也不知能不能凑出禾岁说的那一笔。
禾岁眯着眸子,心情颇为愉悦,“不算个事情,本公主听说在座几位也有家里失了窃的,叫宋大人一起查吧,能找回多少是多少。”
下面几个被点了一下,皆是浑身一震,含糊着想要否认,只是无咦敢做第一人。
“好好查吧,大赛结束那日,本公主要听宋大人好消息。”禾岁丢下一句话,就拍拍裙边,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之下离了房。
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更又甚者直接瘫软在地。
“宋大人,这公主究竟是何意思?”一个脚下打着颤的乡绅问道。
宋青山艰难从地上爬起,揩去手背上的血才道,“何意?都回去筹钱吧!”
“这……”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了解宋青山话里的意思。
不明白的人还有一个季棉,她揣着一肚子疑惑,上了马车才敢问,“你分明没丢钱,要他给你查什么?”
禾岁一晒,“本公主就是瞧不惯他们中饱私囊的蛆虫样,本公主既说丢了钱那就是丢了钱,凭他宋青山怎么能耐,到时候也只能想法子将钱给本公主递上来。”
哟呵,小公主不仅长的美,脑子转的还快。
想到那几个害虫吃瘪的样,季棉也跟着她笑起来,“所以你是要他们将吃下去的钱吐出来?”
闻此,禾岁的笑意更深,她贴近季棉的耳,喃喃道,“我未曾失窃,他们却是真遭了贼,现在那一山银子正在齐府堆着呢。”
吃进去的银子不仅要吐出来,还要吐双倍,难怪那群人脸色各个像个青瓜。
没想到事情如此,季棉的一双眼睛就闪着八卦的光,“我就说,原来你有齐公子那样的得力助手。”
若是齐修远参与此事,那禾岁忽然改赛制,有对几个评审临危刁难便说得通了。
“秦世子。”禾岁摇头,“银库是秦世子盗的,主意也是秦世子出的,我竟没想到他又如此头脑,看来父皇赏识也不是全无道理。”
刚以为自己猜中了答案,没想到半天话锋又绕回来,季棉看着马车内的绣花顶长叹一声气,“你们京城来的人可真会玩。”
出来府衙时,她还对秦朗抱有一丝希翼,总想着这人说的话若是有那么一丁点真心,她这些日子的惦念也不算错付。
只是现在想想,这人未免太过工于心计,以往那些爱脸红的少年郎竟都是装的。
她不禁长叹一声又一声,心里绞着痛。
颠簸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空下来,禾岁邀着季棉去齐府玩半日,只是季棉心里堵得难受,叫人将她送至合院便下了车。
进了屋子,里面那干瘦的大婶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季棉心烦也不管这人到底要做什么,直直地盖了被子倒在床上。
日头晃过正中,又开始慢慢偏斜,暮霭四合,天色渐渐暗下。
瘦妇人在食堂吃了饭,回屋见季棉还是那般躺着,也不以为意,要知道现在满院子都是对手,谁也没心思关心对方,只之前有人说季棉肯定能夺魁,她才格外关注。
魁首的奖励,光是白银就又千两,其他优待更是数不胜数,若是魁首开的酒楼还有官路的照顾,这天下第一楼便是个好例子,放谁都要眼馋的。
“水……”
正想着,对面床上躺了大半日的人忽然叫嚷了一句,声音轻飘的像是随时要断掉一般。
瘦妇人哼了一声,还未躺下又听见那边嚷了一声,她的脾气瞬间就上了,“要喝水不会自己倒?这里可没一个是给你端茶倒水的丫头,你别半夜嚷嚷叫人睡不着觉!”
“秦朗,我想……”耳边模糊有声音,季棉迷迷糊糊的叫着人名。
瞧着不对劲,瘦妇人伋着鞋凑过来些,就见季棉两颊火烧云般红通,分明是病了。
她眼睛滴溜一圈,终是回了床上,可是没一会又起身凑过去再看。
“病了正好,送外面医着,省得你回来比赛。”她哼了一声,想要去外面叫巡查的婢子,就看见门槛下落着一个香囊。
精致的牡丹花样,一看就不是普通绣工,拾起感觉里面的沉甸甸的,似是有块石头。
瘦妇人也顾不得床上的人,立马打开瞧瞧,白皙淬寒的玉在月光的映射下尤为透亮,握在掌心里凉意四散。纵是她不识货,也知这不是平常物件。
四下见了无人,瘦妇人将东西往怀里一揣,嘴里念叨着,“这东西,我拾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季棉:爱情没了,连那块没见过的玉也被人捡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