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从少年到无赖194

  温白的屋里一阵狼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手里握着一片花瓶的碎片,左手早已鲜血淋漓,温白努力使自己保持些理智,别慌别慌,冷静…

  冷静冷静,温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找些事来做,对!给江季白写信,还未曾向他解释,他那么小心眼的人,定还在生气。

  温白趴在案几上,冷汗打湿了衣襟,他右手执笔,左手紧紧攥着陶瓷碎片,脸色难看,额角抽搐着,一笔一笔的,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

  “江季白,我上次说的话不是真心的。”

  “知道吗?温家现在我主事,厉害吧?”

  “江季白,我哥被关了…”

  一句一句的,杂乱无章,温白也不清楚自己在写什么,只知道脑子里都是江季白,他怕再也见不到江季白了,他疼得有些喘不过气,仿佛脊椎被从后脑勺抽了出去,他意识渐渐模糊,最终疼晕在了案几上。

  常修儒扛着自己师父进府时,还在庆幸幸好师父瘦,不然他可扛不动。

  常修儒的师父人称鹊老,师承扶苏谷,是个医术诡谲的老头,很多郎中都认为他医术离经叛道,不屑与他为伍,老头也乐的一人逍遥自在。

  “修儒啊,师父跟你说,得多吃点,瞅你肩膀硌得我肚子疼。”鹊老埋怨道。

  常修儒温声道:“实在是情况紧急,委屈师父了。”

  鹊老对自己的乖徒弟向来是没有脾气的,理解道:“不是说有人快死了吗?快走快走。”

  “……”常修儒:“不是快死了。”

  鹊老一脸严肃给床上的温白扎着针,常修儒整理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瞥见了案几上的信,常修儒就细心地收了起来。

  收拾完屋子,常修儒踱了过来:“师父,怎么样?”

  鹊老捻着自己的胡子,道:“这小子忍耐力也是惊人,这是生生地把自己疼晕的啊。”

  常修儒满怀希冀道:“可有得治?”

  “你师父我是谁?就没我治不好的病。”鹊老洋洋得意道。

  常修儒松了口气:“这就好…”

  “只是,为师需要时间。”鹊老一本正经道。

  常修儒:“……”

  鹊老道:“不知你这位小兄弟能不能撑住啊。”

  “那不还是没得治吗?”常修儒无力扶额。

  “啧!”鹊老不满道:“是需要时间。”鹊老又给温白扎了几针。

  常修儒叹气:“这该如何是好?我总不能看小白送命。”

  鹊老来了兴致,打量着温白道:“哦?他就是你父亲生前见的最后一人?”

  常修儒点头:“是父亲的徒弟。”

  鹊老给温白扎完了针,道:“这套针法可以缓解他的疼痛,只是有点不好,被压制的疼痛会集中在月底发作一次,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不过忍过去也就好了。”

  常修儒不甘心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为师会想办法。”鹊老沉吟道:“为师打算去百越之地游历一番,那里有很多怪诞的医术,说不定就有治好洛逖的法子。”

  “蛮夷之地,太危险了。”常修儒担忧道。

  “啧,为师仗剑天涯时,你小子还没出生呢!”鹊老嗔怪道:“那里离你老家也近,为师还可以去蹭个饭啥的,顺便给你母亲看看身体。”

  常修儒的母亲柳氏是鹊老的师姐,鹊老痴迷医术,与草木为伴,乐的清闲自在,柳氏大他十岁,常常为他操心,给他说过好几次亲事,不过鹊老都跑了,后来年纪大了,柳氏也不念叨此事了。

  鹊老打了个哈欠道:“你要记得每隔五日给他扎一次针,月底的疼他要是实在忍不住了你就把他敲晕过去,可别敲死了!千万不能,千万千万不能再服用洛逖,否则发作的次数一定会增多,且有性命之虞。”

  常修儒郑重其事道:“我记下了。”

  事情如温白所愿地进展着,待所有事情都办理妥当,就等货船今晚出发了。,

  温白单腿蜷着坐在窗前,他悠悠地看着远方的船只,常修儒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他问:“在看什么?”

  “你说江南的水色与这海色可有区别?”温白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

  “自然不同。”常修儒把药碗放下,道:“水色婉约,海色壮阔。”

  温白抬头:“我给江季白写了信,他还没有回信。”

  “天高路远的,谁知道信能不能送的到。”常修儒安慰道:“你们竹马之谊,世子若收到信,定会回你的。”

  温白颔首:“也是。”说完,他又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

  常修儒失笑道:“在担心?

  “不。”温白严肃道:“我在害怕。”

  常修儒噗嗤笑了:“怕什么?”

  “怕死啊。”温白懒洋洋道。

  常修儒笑问:“那我跟你换,我上船,你在外面等我信号?”

  “不行。”温白一脸认真:“舅舅就你一个儿子,死了就绝后了。”

  “小白啊。”常修儒感叹道:“你也别怪你哥总打你,你说话就是挺欠的。”

  温白忍不住笑了,搂住常修儒赔笑:“表哥莫恼,我就是轻松下气氛。”

  常修儒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药递给了他,温白一饮而尽。

  海上一战,不出所料,赢得十分漂亮,温白不仅烧了人家的船,还把人家首领的五六个夫人全都掳走了,其中两个还怀着孩子。

  瞭望台上,温白拿着一只西洋镜,往远处观摩着,远处几只货船正缓缓驶来。

  货船停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片刻功夫,几艘小船从货船来划了过来。

  常修儒立在温白身侧,与温白相视一笑。

  等倭寇的使者到达岸边,便被士兵们押着过来了,温白趴在栅栏上,往下看着那三个使者。

  使者开口:“见过温大人。”

  “你是郢国人?”温白问。

  使者恭敬开口:“在下是东瀛人,奉我家主君的命令来与您谈判。”

  “那你人话说的蛮好的嘛。”温白呲牙笑着,他脸上胡渣未刮,衣服不修边幅地穿着,倒是比使者更有匪气。

  使者:“……”

  他无语道:“敢问大人,如何才肯归还我家几位夫人?”

  “让你家老大来。”温白道。

  “不可能。”

  温白啪地收起西洋镜,他百无聊赖道:“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使者忍气吞声:“我家夫人身怀六甲…”

  “那敢情好啊。”温白抚掌笑道:“我向来嫌女人麻烦,这下不用成亲便能有儿子,真是天佑我也。”

  使者:“什么…意思?”

  “回去告诉你老大,他儿子以后就是我儿子,他老婆…呃,还是他老婆。”温白无赖道。

  使者无语,温白敛色,道:“我再说的委婉些,我并非要追究责任,这里有一个两全之策,他若有兴趣,那他便来,他若无兴趣…我倒是对他儿子感兴趣。”

  倭人头领屈辱而来,与温白相谈甚欢。

  温白提出双方之间正常贸易,桑海提供各种珍奇货物,东瀛人将货物畅销别处,获得的钱财,双方五五分。

  温白又一阵天花乱坠的忽悠,跟人家首领拜了把子,还给人家未出世的孩子起了名字,当了人家孩子的干爹,把好端端的一个匪窝整成了运送双方货物的商队。

  温白并未对外透露温玄的消息,多数人以为坐镇桑海的还是温玄,清楚温玄性子的人疑惑,嫉恶如仇的温晏清,为何能与倭寇和平相处起来了。

  江南

  江季白望着一望无际的稻田,眉间一抹愁色。

  江允善走了过来,问:“怎么?温白还没给你回信?”

  江季白面无表情:“信都写了三四封了,我都绝口不提那天的事了,他还是不理我。”

  江允善心下鄙视,不痛快道:“真是事情不够你忙的,”

  江季白道:“我没耽搁事。”

  江允善白了他一眼,心道,人家都是女色误国,到他这儿成了男色误事。

  江季白先把温白事放在了一边,道:“还有,新的□□已经制造出来了,我得带人去山里试试效果,大概需要一两个月。”

  “你放心去,这里我照看着。”江允善道。

  江季白摇头:“我不去,我还有别的事。”

  江允善挑眉:“怎么?还想去找温白?”

  江季瞥了江允善一眼,道:“我打算向东西方的水路上设置暗哨,对外说是修建水路即可,掐断天渊城与江南以南的联系,等郢国大乱时,这里的百姓也可以少遭些罪,况且这里物产丰饶,基本上可以维持自给自足,到时候,郢国和虞国争执起来,我们也能作壁上观。”

  江允善不仅暗叹江季白的远见,心里腹诽,这不扯上温白,不还是挺精明的一个人吗?

  江允善离开稻田,回到府里,走进房间,将刚收到的信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放了两三封信,信封上隐约可见:江衍收。

第111章 从少年到无赖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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