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湛蓝而清澈的天空飘着几缕薄云，辰时的阳光不骄不躁，洒在身上暖暖的，舒服且惬意。
这样的好天气并没有让林岚的心情好起来，他背靠在谢炎宽阔的背上，两眼无神的望向天空，身子随着行驶的牛车一摇一晃。
他呆滞的表情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意，武松松找出水囊，迟疑地问：“少爷您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要喝点水？”
林岚缓缓地摇摇头，他倒不是睡不好，就是早上被林父撞见的那一幕太尴尬了……
“我不是，我没有，没瞎说。”
他话刚说完，或许是他的声音吵醒了房间里的谢炎，林父还未开口说话，谢炎便开门而出。
父子俩齐刷刷地望向他，林岚表情一凝，脚指头不自觉蜷缩抓地，没有什么比偷爬别人的床还被别人抓了个正着更尴尬紧张的事了。
他扯了扯嘴角，抢在谢炎开口前打招呼，“早啊，炎哥。”
在开门后谢炎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快醒来，或许可以在装睡一会。面对着半夜爬他的床睡觉现在又不想被人发现的少年，他很配合的点点头，“昨晚睡的好吗？”
因为他的这一问，庭院中一直很安静的林父瞬间把视线转移到林岚身上，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中还多了几分质问。
“好，挺好的。我正准备过来叫你的，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您说是不是啊，爹？”内心中一箭的林岚决定一条黑走到底，转头面带微笑地看着林父。反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突然被提问的林父一时还没理清两人的关系，只能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便拂袖而去。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的林岚在临上车就看到林母特地把他叫到一边僻静的角落讲话，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时不时往坐在车头准备赶牛的谢炎那边瞟。
林母：“你现在还小，行事莫要太孟浪了。”
林岚：“……”
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奈何林母也不听他多说，自顾自嘱咐完就将他拉到车上，目送他们离开。这也是为什么林岚郁闷了一路的原因。
不明所以的沐辰还以为他是在为那些可能丢失的菜苗而苦闷，思索片刻后觉得还是先道歉比较好，“若那些菜苗真的丢失，那就挂在我的账上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林岚的眼神就跟飞刀子一样咻咻的往他身上插，“你这是在废话吗？不记你账上难道是要一笔勾销吗？”
沐辰：“……”
他就不应该说话。
等到了林家老宅，林岚率先跳下车，也顾不上身体难不难受就直奔田地。然而那里除了已经插在田里正弯弯曲曲自由生长的秧苗以外再无任何菜苗痕迹，连一点泥土都没落下。干干净净，雁过无痕。
他说不出心里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环顾四周想要抓个人来问问却发现周围除了他们这几个人并无其他人影。无处宣泄的林岚无力地坐在地上，双臂环膝，圆润的下颌抵在上面，背影看起来过于可怜跟落寞。
看到他这个样子的谢炎也忍不住剜了边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沐辰一眼，他知道那些菜苗没了就等于之前之前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走过去，伸手戳了戳少年高扎起来的马尾，“别担心，戒指里不是还有一些吗？”
之前怕有人起疑，他们只拿出了一部分。而且只要那台复印机还能用，就还可以继续复印出来。
“嗯。”少年低低应了一声，从谢炎的角度看不到他具体的表情变化，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继续站在边上。过了片刻，又听到他问：“炎哥，你也没有觉得那些秧苗有些奇怪？”
谢炎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偌大的田里只有不到三分一的地方种了秧苗，而那些秧苗因为栽种人的手法不专业，看起来弯弯扭扭的。若是要说有什么奇怪的，那也只有一部分看起来蔫蔫的，一部分则完全相反。
他撑着地面与他坐在一起，问：“哪里奇怪？”
“你看，那些生机盎然的是不是要比那些蔫蔫的要高一些？”
林岚刚才就地坐下也只是为了平息内心的怒火，他怕自己等下一冲动对沐辰做出什么伤害过大的事情。而在他的长时间注视下，慢慢的开始发现田里秧苗的不一样。
翠绿且生机勃勃的明显比另外一些要好很多，不管是从长势还是样貌。
他想起来这次栽种的秧苗里有包含那些复印品，之前为了怕混淆还特地在上面做了记号，不知道那些长势好的会不会就是复印品。就这样想着的他决定下田里去看看，然而身边的人速度要比他快一些。他鞋袜还未脱，谢炎就已经下田里了。
“我去看看，你就留在这里。”
看来谢炎真的是做好了这阵子不准备让他下地了，而他只能依了他，“好。”
在谢炎走过去查看的时候，沐辰正慢悠悠地渡步过来，好奇问：“他怎么下去了？”
听到他的声音，林岚心里的那股火又有复燃的意思，最后干脆直接不理他了。
没得到回复的沐辰立马蹲下，眉头皱起眉尾下垂，眼睛闪着光，倒是有几分委屈的意味。他看着他，认错道：“我知道错了，过两天我有朋友会过来，到时候我一定能还上欠你的钱。”
林岚侧头瞅了他一眼，又立刻回头继续看向前方，语气淡淡，“这样最好。”
踩在水田里的谢炎弯腰捻着秧苗叶子查看，之前林岚为了怕混淆在复印品上面用指甲掐出一个月牙儿痕迹。
他连着看了几株后都在上面发现了那个小小的痕迹，而且再仔细一对比，就发现这些要比那些无精打采的高出半掌的距离。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这些长势好的无疑就是从那个机器里出来的。
为了不让一边的沐辰知道，他在上岸后就在林岚耳边低语告诉他这个事情。少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之前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
“真的吗？”
“嗯。”
“那我们……”正准备讲话的林岚发现一旁的沐辰正准备凑过来一起听，连忙止住话头，捡起地上谢炎的鞋袜拉着人直接跑远了。
沐辰：……
他不是都道歉了吗，怎么还这么排斥他？
确定四周没人后，林岚小声地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赶紧再进去里面复印然后倒腾出来。眼下就要进入夏初了，再不弄的话就来不及了。”
“但这样就得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这些东西太显眼了。”
“这个好办，咱等下先到村外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东西整出来，其他的就交给我，到时候炎哥你只要配合给个眼神就行了。”
商量好后，林岚跟呆在家里的武松松交待一番就拉着还未卸下的牛车拿着竹筐带着谢炎急吼吼的又出去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武松松跟苦闷的沐辰。
村外的一个山头上，林岚确定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后就钻进戒指里麻溜的开始复制之前剩下的菜苗，而谢炎就留在外头接应以及注意四周。
在复印的时候，林岚发现这个戒指似乎有保鲜的作用，明明都已经离开一两天了，那些秧苗还是跟刚挖出来的一样鲜活。而且这台复印机也似乎只要不是贵重的东西都复制的极快，并且较小的菜苗还可以一次性放好几株，复印的速度简直翻倍。
不到一小时，空空的牛车上就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堆秧苗。其实那块田地要不了这么多，但林岚显然有其他的打算。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张虎，想请他跟他弟一起过来帮忙种地。
很巧的是今天张虎刚好没事，又听了昨天的传闻，他有些古怪地看着林岚，斟酌着语气小心地问：“小三哥，昨天没事吧？”
“没事，就是个误会。”林岚心里也清楚就昨天那样子肯定会被传的满天飞，小手一挥直接将那件事盖过去，开门见山地说：“虎哥你今天忙吗？我这里有一些秧苗着急种。”
他掀开牛车上粗布的一角，这粗布原本是放在木板上垫着屁股坐的，但这些秧苗堆积起来有些显眼便把粗布拿起来盖住。
张虎看着里面翠滴滴的秧苗，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答道：“不、不忙。小三哥你哪来这么多秧苗？”
“哦，这个啊……”林岚先是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降低了音量指着一边的谢炎对他说：“这个是托我朋友买的。我这朋友在西城有认识的人，专门搞运输的，都是高头大马，跑起来快。所以我就厚着脸皮让我朋友帮忙带一点过来，不然我也不会去开垦那块地，你说是不是？”
“是是，您说的极是。”张虎搓着手，黝黑的脸色涨的通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啥，小三哥，我就多嘴问问您这有多余出来的秧苗，我想着这次可不可以用工钱来换这些秧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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