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父母
她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反而开始正常地端着粥喂人。
害得刚刚还被吓了一跳的江念白白担心了好久。
“饱了吗？”
顾李抽出一张纸巾给江念擦嘴。
“嗯。”
江念懒懒地靠在床头，没有想要多动的打算。
原本堆的有些杂乱的床头柜被顾李高效地整理干净，看上去并无异常的alpha将自己置于江念的边上。
肩膀与肩膀贴在一起, 惹得因为标记后遗症的江念不自觉地将头靠在那上面。
边上的顾李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肩膀上的小脑袋不安分地蹭着, 也没有拉回她的注意。
江念好奇地去看顾李的屏幕。
第一次跟女朋友回去见家长要带什么？
“你看这个干什么？”
“做功课。”
“但你不是第一次跟我回家了。”
算上上学时候每日送她回家的天数, 江奶奶见过顾李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顾李将手机收起，拿手揽住江念的肩膀, 干脆直接问本人：“这次不太一样，嗯...奶奶最近有什么需要的吗？”
干脆直接买点有需要的带去好了，网上什么烟啊酒的, 江念和江奶奶看上去都不怎么用得上。
“....家里平底锅好像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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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奶奶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顾送孙女回来还会带礼物来，而且还是厨房厨具一整套。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她提在一边的平底锅。
“这是？”
这是干什么？
江奶奶看看江念，好像跟昨天下午出去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异常，就是眼睛好像有点红，估计是昨晚熬夜熬太过了。
顾李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念念说家里的平底锅坏了, 所以我们去看了个，逛着逛着觉得这一套都挺好的就都买回来了。”
她边脱鞋边往里走，江念家新分到的房子她之前也过来帮过忙一起打扫过, 熟悉地找到厨房的位置，将手上的大包小包往厨房空着的位置放。
江念穿着拖鞋提提踏踏地跟在她后面，因为昨晚完整的标记，让omega对她格外的依赖, 甚至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跟她分开，顾李在前面摆放锅具，她就拉着她的外套后摆跟着。
江奶奶有些意外地看着念念这模样, 虽然这两人之前就亲密地过分，但这一次好像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她比两人多活了那么多年岁，自然是看得出两个小孩之间的情愫。
感觉两人在一起应该也是早晚的事情，不过看起来这一刻，似乎比她想得要更早一些。
江奶奶走到江念的身后，鼻子凑到孙女的后颈处闻了闻，她的腺体早已过了年轻的时候，对于信息素的敏感度也不高，但这么近还是能够闻出小omega身上那股薰衣草的香味。
是这样啊，难怪今早打电话的时候，是顾李接的，她的脸色算不上太缓和但也算不上太难看。
她看了一会儿两人在厨房里的互动，然后慢慢地往客厅走，等着顾李来给她解释昨天发生了什么。
alpha的动作很快，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的意思，她有些局促地站在江奶奶面前，将手上蘸上的水渍往裤子上抹，看上去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身后还跟着个附带的小尾巴。
江奶奶坐在沙发上，等着顾李开口。
“奶奶，我之前没有说，我和顾李高考结束那天在一起了。”江念从顾李身后探出脑袋来。
然后小脑袋就alpha轻轻地推回了身后：“昨晚念念发情期来了，我太着急找不到个妥帖的地方标记，所以就带着她去宾馆....”
她先是客观地陈述了一遍那些事实，当然除去了两人**的片段，然后小心地打量着江奶奶的表情，才继续开口道：“对不起，江奶奶。”
“你道歉是什么意思？”江奶奶眯着眼睛看着她。
打算睡过就不负责任吗？
顾李被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往后去抓江念的小手：“奶奶，我很喜欢念念，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次的事情就觉得我随便，不认真对待念念。”
江奶奶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只是标记了，没有做别的吧？”
顾李的脸一时爆红，她慌乱地摇着头：“没有！”
“你们俩这样，我早就觉得会出事，就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孩什么时候都已经偷偷摸摸谈恋爱了，也不告诉奶奶。”江奶奶走到顾李身后，伸手去揪江念的鼻子。
“顾李，你不会因为念念的爸爸看不起她吧。”
“不会。”
她怎么可能！
“也不会因为她现在只剩个我这个老太婆就欺负她吧？”
“不会。”
“那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但是你如果真的欺负了我的孙女，我拼了老命也和你没完。”江奶奶握住孙女的手，温柔地抚摸着。
这个alpha就这个alpha吧，也算是看着长的，性格也好，待人也好。
这就同意了？
顾李脑袋有些懵懵的，全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原本觉得自己这提前就拉着念念在酒店过了一夜，怎么也会被扣九十分的印象分，还应该会收到不少江奶奶的白眼。
结果都没有发生。
两个人的交往在得到长辈的认可后往往更加牢固。
有些高兴过头的alpha忙忙碌碌地在江念家耗费着自己用不尽的体力，愣是又在江奶奶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度，不得不说，这人很早就有刷好感的嫌疑，至少江奶奶现在回想起来，每次顾李出现都会在自己面前挣得不少加分。
以至于她现在接受念念和顾李谈恋爱一点障碍也没有。
小顾，不错的，这个印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烙下的了。
顾薇在晚饭时候得到了女儿的汇报，看顾李夹菜时嘴角怎么也弯不下来的样子，就能知道顾李到底有多高兴了。
“那怎么不干脆把人带回来，走完程序以后，妈妈也好尽快去她们家给你下聘礼。”顾总端着热水饶有兴趣地听顾李讲完今天下午的事情。
“念念发情期还没有结束，我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而且”顾李收敛了一点表情：“我们到时候打算一起去看看念念的爸爸，他快到假释期了。”
顾薇也是知道江念爸爸的那件事的，顾李小心地打量她的神情。
“妈妈不介意念念爸爸那个吧？”
“顾李啊，其实感情是你和念念两个人的事情，跟我们怎么想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只是做到尽父母的责任帮助你们幸福就好了，至于父母的事情怎么也牵扯不到孩子身上去。”
她喝了口杯里的热水才继续道：“而且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怎么样的，为了保护爱的人却背了罪孽，这件事落在念念爸爸身上，他本身就很痛苦吧。”
“嗯...”
“好了，念念发情期结束就带人回家里来，妈妈要给她包红包。”顾薇站起身来拍了拍顾李的脑袋，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书房。
顾李感受着脑袋上的温度有些失神，她很早就想和顾薇说说自己不是本尊的事情了，她从外界而来，借了这个身体感受了酸甜苦辣，一时之间快要获得完整的幸福了，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值得这份幸福，以及自己是不是能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母亲对原主的爱。
她坐在饭桌上将食物吃完，第一次没有直接回屋去，顾薇虽然算不上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她在每个自己需要她的时刻都赶了回来。
自己还曾经因为怪病的痛苦想要逃离这个世界，逃离这个母亲的爱，她默默地走到顾薇的书房前站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门还是被打开了，顾薇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顾李捏着拳头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你说吧。”顾薇停下手头上的事情。
“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顾李，我来自别的世界，原来的顾李很早就已经去世了，对不起，我骗了你。”她打算速战速决，全然等待顾薇的审判。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却并没有反应，她听完顾李的话，反而有些平淡：“我知道。”
这三个字却像是惊雷一般落了下来，让顾李有些惊讶。
“顾李走的那天，我做了个梦，梦里她像是疯了魔似的控诉着我，说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先前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在丈夫和公司身上，反而忽略了她，以至于她都被那同她爸爸一样的怪病吓得冲昏了头脑，我却还沉浸在失去她爸爸的痛苦里。在梦里她失去理智地咬断了某个人的脖颈，满口鲜血地指着我的鼻头说。”
“都怪你，把我生下来又不好好管我。害我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真的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我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顾薇的表情像是在悲伤，又像是在怀念。
“她这么说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留我一个站在原地，然后我便醒了，枕头上满是泪水，你记得吗？那天你跑来叫我吃早饭，还给我递了纸巾，顾李从来不会那么做，所以那时你越是叫我别哭，我哭得越是凶。”
那是顾李穿过来的第一天，她坐在顾家吃早饭的餐桌上，因为等不到人所以走到顾薇门前耐心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才在听见呜咽声后闯了进去。
“谢谢你，顾李。”顾薇笑着看她。
“我一直没能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在和你相处的时间里，却有幸能够得到一些作为父母该有的责任感，自豪感以及被你依赖的感觉。那天我们得到治好你的病的希望的时候，站在门外听到你喊了那声妈妈，对不起的时候，我也在心里向原来的顾李道了无数次歉，那晚我又梦到她了，她似乎过得不错，投生到了新的家庭，母亲温柔又爱她，而且也不会有病痛的困扰。”
明明是笑着说的话，到后面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虽然我们不是真正的母女，但是可以从现在开始做真正的母女吗？我也曾第一次做父母，没能好好照顾她，所以现在的你，我想好好地珍惜。”
顾薇看着她，像是在看她，又想是透过她在和原来的顾李道歉，顾李觉得束缚在自己身上的某一层枷锁似乎解开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着。
“好，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