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谢陶。”他顺了顺干涩的喉咙,直勾勾地盯着迷蒙的谢陶,凑近他耳边轻声问:“你是在和我讲话吗?再说一遍,嗯?”
谢陶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拉着他一起往床上倒去,又软糯糯地叫了一声:“陛下——”
穆烁呼吸渐渐急促,有什么东西不断从心头冒出头来,却又让他无法捕捉。
他开始焦虑起来,凑得更加近了:“谢小陶,你还清醒吗?”
“清醒呢。”谢陶说着,下一秒却抬头吻上了穆烁的嘴唇。
他因喝醉使得整个人昏沉沉的,边去吻穆烁边要往下坠,穆烁扣住他的后脑勺,情不自禁主动加深这个吻。
但他心头的奇异感觉并没有消失,谢陶这样不依不饶地缠着他,让他越发焦躁,他便轻咬了谢陶的下唇一下。
谢陶吃痛,气呼呼地睁眼看他,生气道:“你咬我!不就是喝了你几瓶酒嘛……你真小气。”
这么一抱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源源不断地嘟囔起来:“还说不管想不想得起来都会喜欢我,可是你现在既没想起来又不喜欢我,骗子骗子骗子……”
穆烁知道他醉得不清醒,也不和他争,就顺着道:“喜欢你喜欢你,别闹好不好?起来吃饭。”
“不要,不要吃饭。”谢陶突然抗拒地摇起头,喊道:“要侍寝!要完成使命!要……要亲、亲。”
下一秒,穆烁的唇舌又被一团软绵缠上了,他撑在被子上的拳头紧紧攥着,额头冒出一层克制的薄汗。
他想要分开,怀里的人却不肯,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快溺死在这场燥热中。
“谢陶,你看着我。”穆烁哑着嗓子,禁锢住谢陶的头,和他对视。
谢陶大口大口喘着气,在穆烁的引导下睁开迷离的眼睛,头被固住了动不了,他有些生气:“不要看你,要亲……”
穆烁快被折磨死了,只剩脑子里绷着一根不敢越过去的弦,但弦崩得越紧,越是容易断裂。
此刻他就觉得,它快断了。
一会儿的功夫,谢陶已经再次不安分地缠上来,小口小口地在穆烁唇边落下“吧唧”“吧唧”的吻。他毫无章法,明明笨拙得让人发笑,却又勾人得厉害。
穆烁深吸一口气,难受道:“谢陶,你不动,我就抱着你睡会儿。”
“睡、睡觉?”谢陶只捕捉到这一个词,他天真的以为这个睡觉就和他想的睡觉一样,于是他傻乎乎地笑了一声,点头:“好啊,一起睡觉。”
穆烁很快感受到怀里的人又开始闹腾,但却不是在耍酒疯,而是开始伸手去拽衣服。
他忙不迭地攥着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掀开被子,抱着谢陶躺进被子里。
窗外暴雨哗啦啦地倾倒着,隔着玻璃传来让人舒适的白噪音。
“别动,乖一点,我们睡觉。”
穆烁怀里像抱了一块炭火一样烫手,他只能自我催眠地闭上眼睛。
谢陶被穆烁抱住,周遭都是熟悉的气息,酒劲儿也逐渐漫上来,他闹腾一会儿就没力气了,乖乖不再动弹地任由穆烁抱着。
穆烁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传来绵长的呼吸,才终于松下一口气,他睁开眼睛,在睡着的谢陶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床对面的挂钟一刻不停地转圈,穆烁盯着时针转到了凌晨十二点,他抱着谢陶睡了四五个小时。
“生日快乐。”在秒针精确地指到对应点时,他低头捏了捏谢陶的脸蛋,轻声说。
然后谢陶似乎有感知般,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饿吗?要不要起来吃点饭?”穆烁问他。
谢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盯着穆烁看了很久,突然绽开一个笑容,问:“阿烁,你想起来了吗?”
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喝醉之后有提到从前的事,而穆烁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他,难道真的想起来了?他此刻内心是充满期待的……
穆烁愣了一秒,也就是这一秒,内心深处的私欲叫嚣着想让他点头,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家伙太笨了,只要他稍微骗一骗,他就可以永远得到他——现在只要点一点头,往后得到的就是这个小家伙的全心全意。
穆烁被谢陶枕在头下的手悄悄攥紧了。
谢陶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壁灯微弱的光照在上面,依旧光彩照人。
“对不起。”穆烁闭了闭眼睛,慌乱地去抱谢陶,“对不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爱应该是最纯粹的,他做不到,做不到欺骗他。
谢陶落进一个颤抖的怀抱里,听到穆烁的回答,他本该失望的,可是他这一刻就丝毫没有难过的情绪。
他渐渐意识到,不管想不想得起来从前,不管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陛下,还是现代这个暴躁又可爱的阿烁,都能给他安全感,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再次爱上。
“没关系的阿烁。”谢陶回抱住他,拿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我想明白了,阿烁也很好,我也很喜欢。”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打得穆烁不知所措,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谢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谢陶知道他是故意的,对他哼哼一声,仰头凑上去吻他,手还不安分地钻进了被子里。
穆烁觉得浑身一僵,瞬间被定住也不过如此,他眼神倏地灼热似火,喉结滚动着看着谢陶:“谢陶,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谢陶动了动手,冲他笑:“烫手。”
别看他平时傻乎乎的,但对那门子事可精通了呢,或许这就叫老本行吧。
穆烁:“……”
要疯了。
窗外就是南岭墓地,安葬着穆家的列祖列宗,还有谢陶的父母。
穆烁看了一眼窗外,回头时,一把将谢陶带进身下,低头封住了那张叭叭的小嘴。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要在谢陶身上犯错误了。’他在心里如是忏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两片树叶交错缠绕在一起,时而飘向空中,时而撞向粗壮的树干。树枝将他们挑破,炸开叶面上的雨水汁水,又随着风来来回回地荡悠……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窗外的常青树上立着两只鸟,吵闹着叫嚣着。
一束阳光透进来,照在穆烁眼皮上,他率先睁开了眼睛。
这时,他才感受到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火炉般,连谢陶裸着的手臂都是滚烫的。
穆烁紧张地伸手贴贴他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好像发烧了!
看着谢陶锁骨上斑驳的痕迹,穆烁懊恼不已,怪他昨晚他过火和太没有常识,居然都把人弄发烧了。
“谢陶,醒醒。”他轻轻捏了捏谢陶的脸。
谢陶哼唧一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穆烁不敢再折腾他了,只好替他将被子掖好,起身准备打电话叫范俊来接。可是他刚拿起手机又放下了——不行不行,谢陶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被看见。
于是他又折回来,掀开被子帮谢陶穿衣服。
谢陶被抱起来时,难受地动了动腿,穆烁于是在他膝弯处触到了一手腻。
霎时间,穆烁整个人浑身一僵,如遭了当头一棒——他知道这些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了。
震惊过后就是更加慌乱,他手忙脚乱地替谢陶穿好衣服,打电话给李夏阳,让他开车来,把谢陶送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是李夏阳的熟人,等周围都没有人的时候,医生边写抹药的注意事项,边训穆烁:“以后记得做好准备工作,实在不行百度一下也成,不清理发烧在所难免,知道了吗兄弟?”
穆烁:“……”
他现在后悔死了,后悔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没多久,床上的谢陶又轻哼了一声,他赶紧跑过去:“谢小陶,好点没有?”
“阿烁……”谢陶软绵绵的,人还不清晰地带着哭腔说:“不要了,我说不要了啊呜呜呜呜坏蛋……”
穆烁:“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听你的,我们不要了。”
“呜呜呜呜……”
“咳,咳——”医生在身后吃着狗粮,呛得咳嗽。
谢陶吃过药,迷迷糊糊折腾一会儿又睡着了,穆烁不敢吵他,坐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儿谷颖女士打了电话进来:“儿子啊,你们去哪里了呀?我和爸爸到南岭啦,外面路还湿着,别带着小桃子乱跑,快回来。”
穆烁想起来楼上的房间还没有清理,他有些紧张:“妈,我和谢陶出来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你……你和我爸先去墓地看看吧。”
“知道呢,不用你说,我们先去清扫一下。”谷颖女士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烁这才松下一口气,他看谢陶的吊瓶还剩一大半,想着谢陶醒了会饿,就找医生借了车,出去给谢陶买早餐。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谢陶醒了,看了看周围清冷的医院环境,他找不到穆烁,不由有些紧张。
医生见他坐了起来,告诉他:“穆烁去给你买早饭了,你好好躺着休息。”
“我、我要去找他。”
谢陶莫名觉得心头发沉,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扒了针头从病床上站起来要往外走。
医生追出去想拦住他,可刚走到急诊室大厅,就看见一群医护人员推着一个出了车祸的人进来,且衣着眼熟。
……
谢陶在急救室外等了很久,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穆烁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第一个跑上去跟着进了病房。
主治医师见他哭成这样,安慰他:“没事,只是有些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没什么问题,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谢陶不管,他听不懂,一直趴在穆烁的病床旁边哭。
昏迷的穆烁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似乎跨过了一个世纪,穿越到了一个久远的朝代。
他立在红墙绿瓦的宫殿里,欣赏着院子里的芙蓉花,只是很奇怪,院子里明明晴空万里,却又在下着咸咸的雨水。
作者有话要说: 要结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