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场戏
众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魔的性情狡诈, 十分恶劣, 擅伪装和欺骗，他们曾经才是人类的噩梦。
那男子却是饶有兴趣的微笑，“有见识。”
叶止杀看起来快要脱力了, 勉强稳住身形站在水面上，脸色也无比惨白。
原本想演体力不支，重伤昏迷的戏，但这搞事的小甜点，也不是他们能打得赢的，只能改改戏路了。
她的目中像是有火焰在灼烧, 似憎恨, 又掺杂着更为沉重复杂的情绪。
这种情绪像是给了她无尽的力量，让她重新握住魔剑, 挥剑就向谢先生攻去。
谢先生原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发现原本可以一招就将对方了结的杀招，总是被这个女人险之又险的避过。
而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就快昏倒了，偏偏怎么也不倒。
叶止杀之所以抢上来和谢先生对战, 就是因为她看出这个小甜饼的力量并不低于旁边的大烤串。
就算那几个人类高手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团灭, 自己的剧本还没演完, 绝对不能被破坏。
“想借助妖魔摧毁人类,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叶止杀坚定的说。
人类今天由我保护，来战吧，小饼干！
“摧毁吗？”谢先生感觉哪里有些诡异，但又实在捕捉不上来，“只是觉得蚂蚁们咬死毛毛虫的场景很有趣，实在忍不住出手戳了毛毛虫一下，其实搞破坏不是我的本意。”
叶止杀冷笑，“恶魔的本性还真是恶劣。”
另一边，顾天夜接住了一个遭受重击的高手，对方的胸膛已经被大魔头砸的凹陷，他嘴里吐着血沫，在顾天夜的怀里抽搐几下不动了。
顾天夜抬头，现在现场只剩下他和叶止杀，还有云川主城的城主。
大妖魔已经完全被激怒，刚刚受的轻伤，对此时狂躁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云川主城的城主像是有了什么决断一般，他回头看了一眼顾天夜，“顾城主，如今别无他法，我也只能用一些冒险的法子，带着你的朋友走吧！若今日你能脱险，请你多多照顾一下婉儿他们，如此，九泉之下我也能走得安心。”
顾天夜刚刚将那断绝生机的高手尸体放在岸上，此时人还半跪地，闻言已经预感到他要做什么，不由出声唤道，“前辈！”
主城的城主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身上已有强大的内力涌动，他将自己几十年的功力提升到极致自爆和大妖魔同归于尽。
一瞬间天际燃起熊熊烈火，像是要将整片天空都灼烧成红色。
爆炸声夹杂着可怕的力量席卷了整个北河岸，叶止杀和谢先生也顾不上再打，两个人连忙撤到了岸边，刚刚那一瞬，如果他们躲闪不及，同样会被那爆发的烈火烧成灰烬。
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灼热的温度还残留在空气中，主城的城主，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顾天夜抬头望着天际，看到重新聚形但是身形比刚才虚弱浅淡的大妖魔心沉到了谷底。
叶止杀心也跟着沉了沉，她都不知道该说大烤串太强，还是人类太弱，都自爆了，还没带走敌人的人头。
刚刚那一剑果然力度太猛了，还好能推到魔剑头上，不然戏肯定要演砸。
她抹了把脸，神色肃然道，“前辈高义，顾公子你帮我一把，我们再催动魔剑，这次一定可以将大妖魔彻底斩杀。”
她说着警惕的看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谢先生，这只性格恶劣的魔玩味的看着他们，并没有对再对他们动手或者阻拦他们的意思。
顾天夜看着天边那如血的残红，侧头凝视着叶止杀，她脸上毫无血色，额头被冷汗浸湿，用剑支撑着身体才勉强站稳，唯有一双眼睛依然是百折不挠的执着。
魔剑在透支她的生命力，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总要付出代价。
顾天夜心中明白，他愿意做付出代价的那个人，却不愿意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不必了。”顾天夜冲叶止杀笑了笑，“我还有一个办法。”
他从衣服里拿出来血玉，轻笑，“你赢了，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
现在我向你献祭我的生命，你实现我的愿望，帮我斩杀眼前的敌人，保护我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反而很平静，如同面对注定要来的命运，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他总是要为碧水城为云川牺牲，这也是他被复活后的使命。
叶止杀踉跄着扑了过来，却一下子栽倒在地，“顾公子！”
顾天夜只是对她微笑，“抱歉。”
血玉在他的掌心发出刺目的光芒，像是抽离了什么，又像是带走了什么。
顾天夜抬手对着大妖魔挥出一道金光，金光分裂成无数细线，密密麻麻的金色细线，缠上了大妖魔的脖颈，腰部，四肢，然后一点点收紧。
这次大妖魔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了，只能随着那些金线一点点的收紧，化为黑雾消失了。
那些金色的光线也在大妖魔消失的时候，化成了金色的光点，像星辰一样映亮了灰暗的天空。
叶止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脸色惨白如幽魂，她一把抓住顾天夜的手腕，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神色。
“顾天夜。”这是她第一次叫对方的名字，她想说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她想说你的脑子里除了自我牺牲就放不下别的了吗，但她最终只是嘶声道，“你这个混蛋！”
顾天夜却很平静，似乎只要与他自己有关的事，他永远都可以平静的这么漠然，“对不起。”
血玉飞起贴近顾天夜的胸膛，没入进了他的血肉里，同时他的身形在渐渐变得透明。
“叶姑娘，这玉会保护你，但是今日之后就把它毁了吧！”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我这辈子，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强行从老天那里抢来的，能遇到你是我最开心的事。”
叶止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彻底消失，只有血玉发着血光重新出现在半空，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刚刚抓住顾天夜手腕的手，又向虚空握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握住。
血玉的光芒散尽，从半空坠下，落在叶止杀的掌心。
叶止杀低头看着它，久久不动，像是出了神。
“真是感人的一幕。”一个声音响起，她面无表情的转身。
谢先生微笑，“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你的小情郎，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叶止杀冷冷的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憎恨过自己的弱小和命运。如今……”
她嘲讽的勾动了一下唇角，“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你给我的朋友陪葬。”
“可敬的斗志。”谢先生哼笑了一声，“就是没有实力相配，也不过是蝼蚁的哀鸣。”
＊
与此同时，墨渊站在城墙上看着越发躁动的妖魔，心中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虽然他此前并未亲身经历过妖潮，但还是觉得这次妖潮十分的诡异，不过目前只是隐约的直觉，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墨渊心中对另一件事更为忧虑，他可不信谢先生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休息，他这个时候不跟着出来看热闹，就极有可能是跑到别的地方搞事端，就怕对战大妖魔他也想插一脚，如果是去帮忙还好，如果是去帮倒忙……
墨渊抬头凝视着灰暗的天空，眸光晦暗。
很快他的思绪就又被打断，女城主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镜子，镜面上闪过一行金字，她看完之后静如秋水的眼睛终于掀起了涟漪，半晌她将镜子收入怀中闭目叹息，“真是劫数。”
墨渊望了过来，随后他也通过某种渠道收到的信息，这次的妖潮范围比从前的都要广，连中原腹地都没能幸免，也就是说云川等不来增援了，至少短时间内是等不到了。
而且这次妖魔不仅掌握了稳定缝隙的办法，还有新种类的妖魔出现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那里被一群更加黑暗的身影占据了。
＊
云朵站在船上，风吹起她的衣裙，她脸色煞白，不安的握紧的叶止杀送给她的护身符。
随着武道境界的提高，她已经可以更清晰的感觉到，空气中处处是那种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云朵觉得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片落叶，根本不知道会被卷向何方，可惜她现在修为太低，做不到踏空飞行，只能催动体内的力量，操纵船只快行。
如果不是怕体力不支，她连船都不想用，只想用轻功直接飞上岸。
“叶姐姐，渺渺……”她不安的喃喃自语，却猛然感到水面一阵剧烈的晃动，船只也随之摇动。
她抬头望向远处，就见北方的天际翠色与紫芒交缠在一起，映着竹林与紫藤，带着一种近乎美丽的杀机。
是有高手在对战，如今妖魔横行，难道还有人有心思内斗？
云朵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一种莫名的预感叫嚣，让她一定要过去看一看，仿佛这一走就会错过什么一般。
她面色变幻着，最终咬了咬嘴唇，御起轻功悄悄向着北方靠近，然后她看到了一袭青衫，如翠叶般飘然落下。
她与那片翠叶只差一点，她触碰了到了那片衣角，却没有抓住那只坠下的手。
“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