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葛朗台

  从哈尔滨到南京的路上,韩峤惦记了快两天,都没有把谢锐言的发烧盼来,反而是自己因为脱外套而咳嗽了几个小时。

  回家泡个澡,吃了两份热气腾腾的外卖,终于好多了。

  谢锐言的身体素质着实不错,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穿着单衣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天里一动不动,竟然还不带感冒的。

  韩峤怀疑他捡的不是小谢总,是个成精的东北大狗子,化作了谢锐言的外形,是新版的聊斋画皮故事。

  他把他的脑洞和谢锐言一说,谢锐言露出了看弱智的神情。

  “我每天俯卧撑五百个,长跑三公里,游泳半小时,冬天都会去哈尔滨滑雪,身强体壮有问题吗?”

  “怪不得你就穿个背心被扔那儿了。”

  “带我回来不是个好主意。”谢锐言挑衅地微笑,露出一点洁白的牙尖,“我可是很贵的。”

  “万一你真被冻成冰雕,又是另外一个故事,我不敢冒险。”韩峤笑了笑,“而且我不亏。”

  韩峤当着谢锐言的面,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会叫的计算器,哒哒哒地、非常有节奏感地按了起来,跟打音游似的。

  5689!200!

  “手机费5689元,默认保了碎屏险和进水险,200元,不要的话手机到了可以退。”

  2086.9除以!100乘以!10乘以7等于!1460.83!

  韩峤接着清算:“回来的里程2086.9公里,我的车耗油偏低,汽油费合计1460.83元。”

  1460.83加!800等于2260.83!除以3等于751.61!

  “过路费减免后800,我、庄毕、你,三个人算你三分之一。也就是说,除了报销之外,我还能从你这里得到751.61元。”

  “751.61元。”韩峤怕谢锐言没听到似的,又报了一遍,“不算庄毕和我开车的人工成本费以及车辆折旧费。其实你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贵。”

  “想不到……”谢锐言欲言又止,半天才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韩总。”

  韩峤的神情严肃起来,心里隐隐有预感,后面那句不是好话。

  果不其然,只听谢锐言说:“你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样子,像极了我奶奶。”

  第6章 你叫啊

  谢锐言的奶奶不是普通的抠门老太太。她名叫许枝婵,年轻时是位有名的歌唱艺术家,在前年谢锐言刚去留学那会儿过世。

  谢锐言对她的感情亲昵,对韩峤的吐槽自然也带上了怀念似的亲厚。

  许奶奶的艺术细胞都遗传给了谢锐言一个人,谢家人之中,谢锐言在音乐方面的表现极佳,其他人却都平平无奇。

  所以谢锐言看着主卧的乐器,那副“我可以摸摸你的琴吗”的表情,韩峤毫不意外。

  然而谢锐言住在这里的几天,也没有明确表达出他要问韩峤借琴玩一玩练一练的意愿,也许是因为在这里的乐器都太便宜了。

  韩峤手上的这些“样品”,再贵的也不过小一万,而过去谢锐言拉过数把小提琴,每一把的价格都比伏羲厂里签单的定金还要高出不少。最便宜的那把,据说也上了七位数,贫穷限制了豪门外的人们的想象。

  “很贵”的小谢总曾拿着那把“便宜”琴,在谢乘章的生日宴会上和他哥谢乾坤双双亮相。

  那是场单方面吊打的“魔法战”,据说是谢乘章有意为之,要挫挫二儿的锐气,谢乾坤被谢锐言的气场压制,全程锯木头似的,完全比不过弟弟,到后面变成了谢锐言一人的solo秀。

  豪门谢氏,不简单。

  能被除名扒衣服扔雪地里的小谢总,更不简单。

  碍于韩峤和谢锐言刚刚开始“同居”生活,彼此都有几分拘谨,二人平时在家基本不说什么话。

  伏羲对才有苗头的疫情作出了灵敏的反应,公司绝大部分人提前放假,韩峤也倾向于在家办公,偶尔才去研究所。

  而谢锐言拿了些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韩峤走过谢锐言身边时,看到上面是音符。但也仅仅是音符,各种形状的音符,与其说谢锐言在写五线谱,倒不如说他是在靠画抽象的漫画音符,消磨没有手机的无聊时光。

  韩峤终于忍不住问:“要是无聊,我的平板借你?你需要和家里人报个平安吗?”

  “不用。”谢锐言摆手拒绝,继续随性涂鸦,“真的感觉无聊,我会去睡觉。”

  作为长期睡眠情况不佳的亚健康人士,韩总对躺下就能睡着的年轻人表示很羡慕。

  谢锐言白天画点奇奇怪怪的画,看会儿客厅电视,和韩峤一起掐着三餐吃饭,晚上到点就睡,第二天七八点起床。

  韩峤没有过同居人,不清楚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正常;也是很久之后他才发现,谢锐言一直在配合他的作息时间。

  每到晚上,他们俩一个上了主卧的大床,一个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主客地位一看便知。

  在韩峤家的第三个夜里,谢锐言就出事了。

  谢锐言睡熟之后,仅仅翻了个身,就从狭窄的沙发上掉了下来,脑壳砸地,duang的一声响。

  声音沉闷不算大,隔了扇门更加听不太清,睡眠质量不算好的韩峤却闻声赶来。

  原本以为是刚买的葡萄柚掉地上了,想不到是谢锐言的头。

  韩峤打开茶几上的小夜灯,边问:“有没有脑震荡?”

  谢锐言穿着卡通睡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只昏厥的狗熊。

  韩峤没有听到回答,心里一紧,凑过去查看,谢锐言突然弹起来,嘴里还叫了一声:“嗷!”

  跟猛虎咆哮似的,韩峤语塞。

  谢锐言:“吓到了?谁让你说我脑震荡。”

  韩峤冷哼,语气不算太好:“幼稚鬼,谢三岁。”

  “哈哈哈……”

  谢锐言刚开始笑,没两声就停住了,笑容逐渐消失。

  韩峤反倒笑了,伸手去揉了揉谢锐言的后脑勺:“果然肿了,摔疼了吧。”

  谢锐言被无情铁手揉得直抽气,硬着头皮说:“不疼。”

  “我家沙发小,委屈你了。”韩峤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客房门,“过会儿天亮了,我打扫一下客房,给你睡。”

  谢锐言之前就觉得韩峤并不准备打开那个神秘房间,便拒绝说:“不用。”

  韩峤:“你半夜滚下来磕到头成了植物人,我还得负起责任养你半辈子。”

  养半辈子这么肉麻的说法,刚刚脑壳亲密触地、连笑一下都痛的小谢总竟然无法反驳。

  韩峤:“还是你想和我一起睡?”

  谢锐言:“不不不不。”

  简直就像小猫咪旋风摇头,直男式抗拒.jpg

  韩峤:“你对你的取向那么没有自信?”

  谢锐言反唇相讥:“你们gay就是这么套路直男的吗?”

  韩峤:“其实我也是直男,宝贝儿,媒体曲解了乱写的。”

  “谁让记者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还往套里钻。”谢锐言明显也仔仔细细地看过采访,拎开韩峤揉他脑瓜子的手,“别揉了,不要叫我宝贝!”

  韩峤顺势接梗:“叫你女王大人?”

  谢锐言一愣,韩峤在拿老梗逗他。

  虽然身在客场,他也不能输。

  空荡的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喑哑暧昧的女中音。

  “你叫啊,韩峤——叫我女王大人——”

  声音低柔婉转,末尾还带了个销魂拖长音的“嗯啊~”。

  然而家里只有两个男的,跟闹鬼了似的,韩峤刚刚没被吓到,现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智能设备抽风了?谢锐言,你有没有听到天猫精灵叫我名字?”

  这时,又一声:“韩峤~啊~”

  韩峤一阵尿意往膀胱翻涌,差点要抱紧面前的死对头:“谢锐言!”

  他什么都不怕,就有那么一点怕鬼,不然也不会和谢锐言讲画皮的故事。

  谢锐言恢复了男声,推开韩峤凑上来的胸膛,垮着个脸威胁:“别调戏我,没结果。”

  韩峤的心砰砰地跳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是谢锐言这个小狗崽子干的。

  为了研究当代中青年网友对音乐与乐器的口味,韩峤没少刷各种乐器和歌曲视频,也接触过两声类,现实中却是头一回见识到了男人发出女声,还是他这位年轻貌美的……死对头。

  韩峤消化了一阵,抬起眼看始作俑者。

  谢锐言也没能严肃几秒钟,刚刚嘴角还跟拉到地板上似的,这会儿在灯光下憋笑,乐得酒窝都深了好几度。

  二人第二次见面后,谢锐言还是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酒窝很深,像个黑洞,要把韩峤给吸进去。

  韩峤看着它,什么受惊吓的感觉都没了,明明因为偏头痛失眠到后半夜,现在觉得有点犯困。

  谢锐言还在等韩峤发火,但什么也没等到——韩峤只说了一句“晚安”,就回房休息了。

  又睡两个小时,天还没亮,韩峤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一把拖把。

  谢锐言也彻底睡不着,在沙发上翻过来翻过去,反复琢磨着他的御姐音吓不吓人,韩峤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长长一柄拖把映入眼帘,每一条超细纤维的绒面上都带着潮湿的水汽。

  “做什么!”谢锐言整个人团成一团蜷缩在沙发上,害怕韩峤报复性地用拖把碾上他的脸,“你别过来啊!”

第5章 葛朗台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完整版+番外章节

正文卷

出柜后我捡了个死对头完整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