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苟一苟

  谢锐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韩峤正在跟着体术家的视频投屏跳操。

  “早安,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早。”谢锐言肩膀上挂着条白毛巾,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

  早晨洗完头,水汽没有完全干透,一滴飞溅的水花打在了韩峤的脸上,正中韩峤左眼角下的泪痣。

  巧合总是出现在细节处,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谢锐言很想拍张照片发微博。

  谢锐言心情复杂:“……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韩峤没有在意,抬手拭去水珠,继续跳柔软操。

  谢锐言在旁边看,过了一会儿点评:“抬腿的时候有点僵硬,可以再尝试增加热身时的拉伸。”

  韩峤停下来,等着谢锐言的解说和指导。

  在韩峤殷切的目光中,谢锐言脑子发懵,身体发飘,等回过神,已经为韩峤表演了一个手臂抱腿,脚过头顶。

  “柔韧是健康的保障。”韩峤啪啪鼓掌,带着笑容给了极高的赞美,“你现在就像猫一样灵活。”

  但是小猫咪一般摆出鸡腿造型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舔菊花,两脚兽不能轻易模仿。

  谢锐言沉默而缓慢地放下腿,假装自己刚才什么蠢事都没做。

  韩峤又问:“眼睛怎么了?”

  谢锐言没好意思说“想你的事想到失眠”,于是边擦头发边胡编乱造:“昨晚从床上摔下来砸的。”

  “可能需要注意一下睡姿问题。”韩峤提醒一句,又迅速察觉到不对,“榻榻米那么点厚度,怎么摔的?”

  拙劣的谎言被当场拆穿,谢锐言尴尬得要命:“呃……我……撞上了爬架?”

  猫爬架在房间另一头,距离榻榻米五米远,哪怕在梦里回旋跳霹雳舞也撞不上。

  韩峤拍拍谢锐言半干不湿的脑袋瓜,顺手拿起谢锐言脖子上的毛巾给他擦头,谢锐言没有闪开。

  “是因为想家了没有睡好?”

  “没有。”谢锐言吱唔几秒,把心一横,“手机瘾犯了。”

  这个说法比前面两个更让人信服,韩总接受良好:“之前订的那个已经在派件中,按照惯例早上就能到,辛苦你忍了这么多天。”

  谢锐言扫了韩峤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正值快递爆仓,手机包裹卡在中转站分拨好几天,这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总算到了家门口。

  谢锐言当即停止进食,洗洗手拆快递,摸到新手机后流畅地充电,用取卡器戳小口,然后从客房的小抽屉里摸出来一张SIM卡,放进去开机,所有操作一气呵成,马上就登入了手机自带的微信。

  韩总边吃早饭边震惊。

  年轻人,不简单,手机摔坏了,卡还在,仿佛未卜先知,早知道手机会坏。

  其实谢锐言只是未雨绸缪,学会了提前备份。

  谢锐言有两个微信,一个是平时用的,加了几百号人,账户已经被谢乘章冻结,早已无法登陆。

  还有一个是留学的时候申请的,专门用来和光年星娱的贺桐进行“版权费交易”,只加了几个看着顺眼的人,微信钱包里赚来的那点钱也还在。

  说是一点,也还有五十万,虽然比在谢氏的零用钱少一个0,这会儿过日子也绰绰有余。

  谢锐言有了底气,语气冷冰冰的,面上的神情非常矜持,比韩峤更像一位合格的霸道总裁:“韩总,加个微信。”

  韩峤蘸自己调的酱吃完了最后一个小笼包,抬起脸还一副美味到不行的样子:“嗯?”

  谢锐言的霸总雏形一秒破功——突然被馋,也想吃小笼,但在他装酷guy的时候,食物已经没了,只剩些醋碟里的渣渣。

  谢锐言只好在心里咽下泪和口水,继续维持着冷酷的表情,晃了晃新手机:“转账还债。你不会忘了吧。”

  除了手机钱和杂七杂八带了小数点后两位的费用,谢锐言又给韩峤转了五千。

  “我不白住,这是房钱、回程的伙食、外卖费。”

  韩峤没有收:“说好了脑力劳动抵房租。”

  谢锐言据理力争,偏要给钱:“在你家一星期我什么都没干。”

  “你不是用水琴的音效给我的同事提了意见?”

  “那个不算,有乐理知识的人都能提出来。我不习惯欠别人。”

  韩峤听出来,谢锐言是想走了,选择planB,去住宾馆。

  “你在我家,是为了等手机到?”

  谢锐言不语。

  韩峤没有确认收款,发了别的东西给谢锐言:“你看了这篇文章,可能不会再着急想搬出去。”

  韩峤吃饭的时候从不刷手机,专心进食,早起却总是看两条每日新闻,今日头条则是谢氏的消息。

  谢锐言看了韩峤推送给他的网页头版消息,主人公是他父亲。

  谢乘章在开某亚洲房产峰会,答记者问时离了一句题,向全社会公开提供了三子的身份证号码,要求宾馆谢绝谢锐言的入住。

  非但没有就冤枉谢锐言而道歉,反倒更猛烈地泼了一盆脏水。

  “教子无方,还望海涵。恳请社会各界人士,不要因为犬子是我的儿子而对他区别对待。”

  谢锐言看了这篇文章,没有韩峤想象中的反应激烈,反倒垂了眼,淡然地说:“我不回去,我和谢氏没有关系了,让我独美。”

  “你最棒,在哪儿都一样棒。”韩峤忍不住想要夸夸谢锐言这股恰到好处的倔强劲儿,“既然要独美,之后你想住哪儿?”

  谢锐言拢紧了韩峤新买的垂耳兔外套:“公园长椅也能过日子,南方马上就暖和了。”

  韩峤揪了揪帽兜上耷拉着的兔耳朵,低声说:“刘岭有一次喝醉,在长椅上就打了个盹,手机丢了,内裤也被扒了,好在鸡还在,你说可不可怕?”

  谢锐言打了个寒噤:“我在CBD外面的长椅上也睡了一晚。”

  韩峤:“天太冷了,痴/汉也要挑时间出来作案。”

  谢锐言:“……那我去熟人家,或者租房子。”

  韩峤:“你家人会不会找他们麻烦,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谢锐言直勾勾地盯着韩峤的眼睛,回答他:“会。”

  谢锐言又想出个办法:“我可以在清咖的包间苟一苟。”

  在维也纳留学和打工的时候,他看很多人睡过清咖,大部分是和他一样的“创作者”,画漫画的,写剧本的,无家可归或是灵感来了来不及回家睡觉的人都有。

  韩峤叹了口气,把蒸笼早餐碗收进厨房。

  “能苟多久?之后还得重新想办法。”

  想法一个个被无情击碎,谢锐言眉间郁色渐浓:“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峤把碗放进洗碗机,洗手擦干去拿手机:“你在我这儿只有小庄和刘岭两个人知道。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给你介绍我朋友开的青年旅舍,就在珈缘边上不到两千米,价格优环境好,你用我身份信息入住,你爸肯定查不到。”

  谢锐言:“他们不会泄密吗,真的没有人知道我在你这儿?”

  “他们是不待见你,但为人可靠口风紧,这点你可以放心。”韩峤举起手,在胸口点了点,“我用心跳向你发誓。”

  谢锐言的视线划过韩峤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忍不住伸出手,把韩峤的手拿了下来:“我在哪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机密,倒也不必发如此毒誓。”

  韩峤打开手机通讯录:“我现在联系青旅。最近有疫情,你外出当心,住宿时也要记得戴口罩,口罩我这里有很多,你随意拿。”

  谢锐言:“不用,我不搬了,房钱我会照给。”

  韩峤电话还没打出去,拨号的手微微一顿:“怎么突然想通了?”

  “你是不是不想我住着?”

  韩峤笑:“怎么会。你没有处处和我针锋相对,也不会乱碰我家里的东西,和我作息同步,晚睡早起。你是位相当完美的室友。”

  韩峤待人宽容,谢锐言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不是我朋友,除了线上外,我们没有交集,他们查不到这里。而且既然我已经占了贝多芬的窝,就要多占一段时间,不然感觉没办法给它交代。”

  可以想见,谢锐言给自己找留下来的借口找得不容易,寄人篱下束手束脚,还是最看不惯的长头发死对头的家里,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示弱意味着可以进一步欺负,倒毛捋的时机来了。

  韩峤促狭一笑,顺手摘掉发圈,一撩漆黑的长发。他站得离谢锐言极近,发尾打到了谢锐言的鼻子、嘴唇和下巴上。

  谢锐言:“?!!”

  韩峤:“头发太长了,扎得头皮有点紧,不好意思。”

  谢锐言:“嗯。”

  这么平淡的反应有点无趣,韩峤心里奇怪。

  曾经谢锐言讨厌长发讨厌到追着喷,如今却转了性,头发扫脸也没有任何不悦。

  看谢锐言之前的反应,明显是想吃小笼包却又憋着。

  韩峤勾起唇角,起身又去了厨房,端了一笼热腾腾的虾肉小笼出来,规规整整地围成三圈,外七、中五、内部一颗,正中间的顶上还用梗插着一颗小而圆润的樱桃,暗示着“童贞”。

  这么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隐喻,只有韩峤想得出来,可惜谢锐言先把那颗樱桃摘下来吃了,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韩峤盯着一点果肉都没剩下的樱桃核说:“再吃点?”

  谢锐言客气地拒绝:“我不饿。”

  “是吗,你都没怎么吃,光玩新手机了。”

  “我喝了牛奶,真的不饿。”

  话音刚落,谢锐言的胃极为配合地发出一声气势逼人的轰鸣

  咕唧。

  韩峤定睛一看,谢锐言耳朵红了。

  谢锐言抢先说:“你什么也没听到。”

  “好的,我什么也没听到。”韩峤似笑非笑地问,“你真不饿?”

  谢锐言从韩峤的表情里感受到了十足的戏弄。

  “不饿。”谢锐言拿起了筷子,面红耳赤地维持着最后一点要命的倔强,对着中间那颗下手,“但我一个都不会给你剩。”

  “这笼特地给你留的。”韩峤气定神闲地走到谢锐言身边坐下,“我饱了,看你吃。”

  “你不工作吗?”

  “还早,九点开始也来得及。”韩峤说出了他本人风格之外的话,“工作哪有看你吃东西有意思?”

  谢锐言低下头,耳朵要烧起来了。

第9章 苟一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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