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five

  韩峤打扫完客房后,没有进过那间房。

  直面失去贝多芬的现实后,他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尊重一位新室友的生活方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韩峤在某天午饭后对谢锐言说:“给了你住就是你的房间,我以后不会进来,充分尊重你的隐私,但也希望你不要在里面从事非法活动。”

  谢锐言刚往房间里搬了一套和屋里猫爬架风格搭调的书桌椅和一台网购的新笔记本,拒绝韩峤的帮忙,呼吸和声音都往下沉了几分:“我能从事什么非法活动?”

  韩峤娓娓道来:“网络赌博,视频X聊,电话诈骗。不过我相信你长大了,不会被这种把戏欺骗。”

  谢锐言:?

  韩峤:“也不要学我们刘董搞封建迷信,烧香拜佛容易着火,他家放的关二爷旁边就祭了瓶灭火器。”

  谢锐言:???

  韩峤:“对了,窗户做了特殊处理,最多只能打开5度,不能跳楼。”

  谢锐言:离谱.jpg

  谢锐言有话要说:“我看起来像要跳楼的样子吗。”

  韩峤淡定地抛了个wink:“我是说猫。你要是想当猫,我也可以帮你修指甲。”

  谢锐言:“……你怎么不说,还可以铲屎舔毛?我看韩总你的头发就合适的。”

  “你想给我梳也行。”韩峤轻轻拍了拍谢锐言的后脑勺,“不闹你了,不影响你午睡,午安。”

  “嗯,午安。”

  谢锐言取得了充分的隐私权,坐在榻榻米上,抱着腿,也做了做韩峤之前推荐的柔软操。

  刚才的对话很像是自作多情,但回过头想,韩峤确实担心他一个人闷在里面做什么傻事。

  不过是被谢氏除名,被老父亲施威认错,不过是……最爱的奶奶早就没了,能做什么傻事?

  但韩峤说到做到,不进客房。

  这就遂了谢锐言的心意。

  谢锐言的工作并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他希望韩峤不要进来,隐瞒写歌的秘密。

  和普通的挥金如土二世祖不太一样,谢锐言的童年在鲜花和掌声中度过,别人报了什么兴趣班,请了什么私家教师,谢锐言也会在父亲的安排下拥有,散打、围棋、素描、奥数……其中学的最好的是小提琴。

  谢锐言初二才开始学琴,按理说已经不算早。谢乾坤锯了五年木头,却抵不过谢锐言半年就参赛,一举斩获金奖,惊掉了家里所有人的下巴。

  只有奶奶许枝婵淡定地表示,锐言的小提琴天赋就是遗传的她,是其他人发现太迟了。

  谢乾坤的态度就是从那时起发生的转变,他引以为傲的兴趣和特长变成了弟弟碾压之下的炮灰,兄友弟恭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小提琴之外的无止境的比较和打压。

  练乐器靠刻苦,但更吃天赋,二者兼具则是绝杀,没有人怀疑过谢锐言在这方面能达到的高度。

  小提琴是谢锐言接触到的第一样乐器,也为他打开了谱曲的大门

  谢锐言的英文名是Egon,含义利剑,同时也是他身为作曲人的艺名。

  14岁时,谢锐言以一首锋芒毕露的小提琴曲《出鞘》化名Egon出道,那首他自己写的曲子被改编成歌,至今放在光年星娱公司旗下的琴鹤音乐制作,被知名歌手楚源演唱。

  Egon是少年成名的作曲人,14岁到21岁,只写过这样一首歌,《出鞘》如同划过天际的巨型流星,可遇而不可求。

  无人知晓Egon就是谢锐言,就连牢牢将他拿捏在手里的谢乘章也不知道。

  21岁以后,谢锐言开始变得高产。

  因为谢锐言发现了韩峤这颗“月亮”,他也定下了要像韩峤那样优秀和自律的目标,想要靠自己成就一番事业。

  谢锐言选择了一条摸得到有希望的道路——音乐;出国之前,他偷偷地更改了谢乘章为他定好的留学志愿,颠倒了主辅修专业,那时谢乘章也没有发现。

  谢锐言原本是自由散漫的性子,能慢慢来绝不着急,却在课余时间,疯了似的练琴和写歌,小提琴专业的在留学不到两年的时光中录了很多小提琴曲,也写了很多歌,大部分是废稿,小部分真的被他写出了名堂。

  他依旧署名Egon,将曲谱发给他的发小,光年星娱的经纪人贺桐。

  贺桐负责把关、进一步编曲并填词,然后把歌曲推给光年旗下琴鹤音乐的王道歌手江流静。对方作为新一线知名女歌手,几乎唱一首歌就能带火一首。

  谢锐言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两个人,她们却说是歌曲的功劳,只是合适的音乐遇到了合适的人,引发了强烈的共鸣感,这也正是艺术的灵魂内核——感动人心。

  谢锐言在追逐的过程中逐渐明白了意义;其实追逐“月亮”的本质,就是追求自己向往成为的模样。

  谢锐言在收拾好的客房入住,并且取得了永久居留权,原本一切大功告成,坐下来编曲。

  但他写不出来,和回国后,得知奶奶早已去世时一样,灵感插着翅膀从脑内逃跑,剩下的是无止境的空虚。

  “月亮”现在就在自己身边,摸得见够得着。

  他却好像触碰不到自己了。

  自从回国之后,谢锐言一直陷于同样的状态,脑子里像被猫爪拨弄后散乱打结的毛线。

  看似习惯,实则焦虑,无法静下心,哪怕在纸上写下一句完成的旋律。

  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谎言,如同吐不出丝的蝴蝶被纯白色的人工茧费尽心机地包裹束缚,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而他置身于谎言之中,日落月升,虚度光阴。

  韩峤下班回家,换好鞋,摘掉脸上的一切羊毛制品,脱下围巾、手套,脱掉大衣和内里研究所的蓝大褂,用衣架挂好,整整齐齐,没有一个褶皱。

  他望向依旧紧闭的客房门,有种从来没有打开过这间屋子的错觉。

  这些日子,他与谢锐言周旋,互相了解,日常拆台,和线上互损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韩峤乐在其中,谢锐言看着也没有异常之处,二人相安无事,韩峤摸到了彼此相处的两条行为模式

  一,他逗谢锐言。

  谢锐言隐忍,面红耳赤,低头认错。

  他觉得谢锐言有点可怜,收敛恶趣味,不再逗弄。

  二,他逗谢锐言。

  谢锐言忍不住炸毛,出言讥讽,搞骚操作回击。

  他更感兴趣,继续逗弄。

  如此循环。

  行为模式就和家养猫狗互殴似的你来我往,幼稚得像菜鸡互啄,韩峤却乐此不疲。

  生活不光是有工作,还有解压剂,谢锐言就是这一针制剂。

  但自从谢锐言进了客房,在里面封闭式地呆着,出来的时候总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韩峤认为有三个字可以形容谢锐言的脸色——“便秘脸”。

  小谢总,可怜。

  就在昨天,韩峤刻意把谢锐言惹毛一回,想着两个人吵一架,谢锐言压抑着的感情会淡一些。

  谁知谢锐言不但不回击,反而用平静的语气、磁性的青年人声线留下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和废物吵架有用吗?”

  他说完就回房了,带上房门的声音轻得听不见,留下韩峤想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废物说的是谢锐言自己。

  张扬的、张牙舞爪有几分像螃蟹的豪横小谢总,竟然说自己是废物。

  比起横着走的螃蟹,谢锐言更像是失去了旧海螺的寄居蟹,他刚得到了新的住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安放入内,缩进壳里,来规避不安全感。

  就连今天早上的小笼包也不出来一起吃,要等韩峤去研究所后,谢锐言才默默地从房间出来,把它们消灭完。

  韩峤反思自己有没有说什么重话,让谢锐言对他避而不见,却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上。

  韩峤给刘岭发了条语音消息:“行为模式失效了。”

  刘岭直接打来语音电话:“你不准备折腾他了?让他回谢宅?”

  “计划有变,我准备成立一个关爱小谢总健康成长研究会,你要加入吗。”

  “不用了,我可还没忘记当时他当时在热搜上对你的嘲笑,太傻了,傻到我总是想到那个表情包,小丑竟在我身边。”刘岭咧着嘴道,“娇,你知道吗,有一个表情包能完美地诠释你现在的心情。”

  “什么?”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韩峤不置可否:“心动?你在说什么。”

  “你被姓谢的下降头了。”刘岭诗朗诵般地拿腔拿调,“他是狐狸精,偷走你的心。”

  韩峤微微皱眉:“我劝你谨言慎行。”

  “我不,昏君。你总让我反省工作失误,我劝你也反省一下,为什么最近你不沉迷工作了,十句话里有五句是谢锐言。”

  刘岭吭了很大一声气,啪地撂了电话。

  韩峤:“……?”

第11章 f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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