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

　　两人慢慢悠悠走到别墅门口。

　　“您要进来坐坐吗？”昭昭在夜色下明亮的眼眸看着他。

　　她身后是敞开的门，那里是她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顾司钦收回目光，“到睡觉时间了，明天有很多事情我要带你做，早点回去休息。”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昭昭表面上淡定，实则有些晕乎，需要一个人消化消化，于是道：“那好吧，明天见！”

　　“不要多想，晚安。”顾司钦嘱咐。

　　第二天，昭昭吃完早饭，小机器人报告顾司钦来了。

　　他要带昭昭出基地。

　　沈赤事先和昭昭打过招呼，他们是唯二的异能者，由“师父”顾司钦带着“徒弟”昭昭最好。

　　昭昭拎起沙发上的小包，“证件都在这里了。”

　　身份证，户口本。

　　身份证早就过期了，但里面的芯片依旧可以用，顾司钦先带昭昭办了银行卡。

　　银行选了一家离疗养院最近的，人很少。银行有活动，卡上面印刷了动物图案，昭昭选了一个穿彩色毛衣的大头羊。

　　顾司钦看了其他的小兔子小猫小狼，又看看盯着蠢萌大头羊看的女孩，没有说什么低头在手机上操作。

　　短信的提示音。

　　昭昭的手机是基地统一款式，漂亮的玫瑰金。她后知后觉掏出小包里的手机，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您尾数为0068卡6月10号09：58收到人民币60000元转账，可用余额60000元。[XX银行］】

　　“这是？”

　　“这是这个月部分工资，先发给你。”顾司钦目光落在女孩的渔夫帽上，“现在去派出所办新的身份证。”

　　语毕，见女孩不动，他低声问：“怎么了？”

　　“谢谢您。”

　　“不用谢。”等两人回到车上，男人忽然说，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变大。

　　新的身份证一周后才可以拿到，车里，顾司钦对一边不知道想什么的女孩说：“户口本给我看看。”

　　昭昭递给他。

　　“自己一个人一个户口？”他翻了翻，问。

　　“嗯，”昭昭垂下纤长的睫毛，“这样子方便。”

　　顾司钦也觉得这样方便，满意地将户口本还给她。

　　“你想去哪里？”他侧身，闲闲地问。

　　“嗯？不回去吗？”昭昭被突然的话题吸引了注意。

　　“先去吃饭，再逛商场。”男人用命令似的口吻说。

　　昭昭的眼眼睛亮起来，随即慢慢黯淡，“别墅的饭菜很好吃。”

　　嘴上这么说，可声音语气和娇花一般的脸儿都在诉说着渴望。

　　顾司钦手指抵在方向盘上，注视着她，倏然探身摸了摸昭昭的帽沿。

　　“呀，你干嘛？”昭昭反应很快地捂住帽子，“我头发太短了，你不许动！”

　　不知道是女孩娇嗔的样子太可爱，还是终于不对他用敬语，男人好脾气地应道：“是我的错，请昭昭吃饭好不好？”

　　车子是近乎密闭的空间，再加上两人距离变进，男人身上奇特的、说不上好闻却偏偏让昭昭上了头的味道浓郁起来。

　　她晕晕乎乎地答应了。

　　他们吃了一顿清淡日料，日料店在商场里面，吃完顾司钦牵着昭昭的手逛商场。

　　小姑娘明明没有喝酒，从吃饭前就有些不对劲，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异常，好像对他特别依赖。

　　这份依赖在清醒时被小心地掩饰，可是越掩饰，“晕乎”时反弹越大，在他面前越乖巧。

　　顾司钦嘴角愉悦地向上弯，护着小姑娘，目标明确地朝一家大型玩具店走。

　　在毛绒玩具区停下。

　　店里的地堆商品主推某游戏系列玩偶。穿着彩虹毛衣的大头羊是明星产品之一。

　　昭昭的脸颊轻轻靠在顾司钦手臂上，眼睛半眯着，她听到他的声音：“这只羊，每种大小包一只，寄到这个地址。”

　　然后男人带着她走了几步，伸手拿了什么，结了帐后弯腰扣在她包上。

　　是个大头羊钥匙扣。

　　就着顾司钦弯腰的姿势，昭昭抬手环住他的肩膀，把头轻轻靠上去，呢喃：“您对我真好。”

　　男人的身体紧绷了一瞬，然后顺势将女孩抱进怀里。

　　不远处，是刚刚血拼完毕的慕晴晴和陪她逛街的赵闵宸。

　　慕晴晴的目光在手腕上的战利品上移不开，赵闵宸一出店门就被对面相拥的路人吸引了视线。

　　男人高大、气质不凡，却弯着腰小心拥抱一个女孩，女孩身形娇小，脸是对着他的。

　　女孩肌肤白皙，闭着眼睛，嘴角上翘，睫毛轻颤，唇如同被花汁染过，淡淡的红。

　　纯洁，美好。

　　看清女孩的脸后，两个词下意识出现在他脑海。

　　等慕晴晴意识到自己的掉价行为，下意识去看赵闵宸。

　　他正望着别处。

　　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也庆幸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丑态”。

　　她挂起笑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慕昭昭？！”

　　“你说什么？”赵闵宸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这边的动静被各项指标不似正常人的顾司钦捕捉。

　　“昭昭，我们回去了。”他眼神一暗，搂着喝醉似的女孩，往电梯去。

　　慕晴晴没有想到那个体弱的“姐姐”居然出来活动了，又怕自己看错了人，抓着赵闵宸的手追了上去。

　　直到四人进了同一部电梯，她后悔自己反应这么大。

　　电梯里气压极低，中心是压低了眉眼，神情阴鸷的顾司钦。

　　昭昭被他用大衣半裹着，抱着男人的腰，猫咪似的窝在男人胸膛。

　　赵闵宸想再看看女孩的脸，可是她实在太安静太乖了，被那个男人护得连后脑勺都没露出来。

　　想到慕晴晴脱口而出的名字，他是个聪明人，一下子知道了昭昭是谁。

　　可惜了。他这样想。

　　然后他就不让自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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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般向女孩飘去时，“晃当”一声，电梯猛地下沉后停住，电灯闪烁后熄灭。

　　“电梯怎么坏了？”慕晴晴拿出手机，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手机屏幕乱码，用不了。慕晴晴不死心地捣鼓着，不一会儿冒出了青烟。

　　赵闵宸的手机也坏了。

　　出于某种心理，他故作自然地向顾司钦搭话，“你好……”

　　晃当——

　　电梯又往下沉了沉。

　　顾司钦像上次一样轻拍昭昭发颤的背，低声安慰，“别怕，抱紧我，不会让你有事。”

　　语气温柔，眼神可怕。

　　黑眸渐渐变成幽蓝。

　　赵闵宸再次搭话时，被那双蕴藏暴戾的幽蓝色眼眸震住。

　　黑暗的电梯间中，这突然出现的颜色非常诡异。

　　慕晴晴也看到了，她不管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昭昭了，她紧紧抓着赵闵宸的手，指甲陷进他的手背。

　　电梯间开始扭曲，压迫着慕晴晴和赵闵宸，另一边的两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赵闵宸闻到生锈的味道，记忆被唤醒，那天他打开大小包子的房门，空气中有没散去的淡淡生锈味。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一声嘤咛仿佛让时空静止。

　　“司钦……”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片刻后电梯停在地下一楼，门打开，只有一对昏迷不醒的男女。

　　*

　　顾司钦带着昭昭直接抽离离开。

　　“我不想叫您叔叔。”

　　被抱到副驾驶座时，昭昭突然来了一句，委屈得嘟嘴。

　　顾司钦顿住，黑脸散去不少。她确实没有叫过他“叔叔”。碎发扫过女孩的脸颊，“那你想叫我什么？”

　　“也不想叫师父。”昭昭闭上眼睛，鼻子嗅着。

　　“嗯。”顾司钦凑得更近，用自己的味道诱惑她，声音低沉，“你想叫什么都行。”

　　“真的嘛……”

　　“真的。”他抵着她的额头，道歉道：“对不起，刚刚太生气了，害怕了？”

　　“为什么生气呀？”昭昭张大眼睛望着他。

　　因为慕晴晴伤害了她，因为赵闵宸觊觎她。

　　他们都想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秘密。”顾司钦轻轻捏了捏女孩软嫩的脸蛋肉。

　　“我不怕你，我喜欢你。”昭昭看着他的眼睛，鼓着腮帮子认真道。

　　男人的暗黑情绪瞬间消散。

　　既然说了喜欢，无论是哪种喜欢，他都不会放开她。

　　就像之前的他一样。

　　*

　　回到别墅是下午，玩具店的包裹已经到了。

　　梅娴将东西放到昭昭房间，来到客厅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昭昭和顾司钦。

　　她的视线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心道“小昭昭真的长大了”。

　　想到沈赤说的那些醋话，知道他是把昭昭当自己女儿来看的，也不免觉得好笑。

　　昭昭将顾司钦带到自己房间，小机器人送来了水果、牛奶和红茶。

　　牛奶是给昭昭的，红茶是给顾司钦的。

　　坐在沙发上，昭昭捧着牛奶喝着，男人端着红茶品，静谧无比。

　　短暂的下午茶时间后，顾司钦带昭昭回到基地，教她异能。

　　先是异能掌控。

　　“记住，你是它的主人，操控它，利用它，而不是依赖它，被它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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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告一段落，沈赤带着张景进来。

　　∞计划的进展一直被顾司钦把控着，不需要汇报进程，主要是请他解决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