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番外一 不舍得只是路过80

　　沈翘幽幽的目光在舍友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桌子上堆满的零食水果上，以手扶额：“这么点东西就把你们收买了？”

　　“每天都送，也不能算这么点了。再说了，人家可都是给你买的。”刘敏摇头，把沈翘书架最里面的本子又拿了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之前每次偷偷看这个本子都会抹眼泪！现在真相大白了，人家背井离乡为了你考咱学校了，你咋这么狠心！”

　　沈翘冷哼：“才不是为了我，他当年就想考S大。”

　　“翘啊，你饭卡上的那个dudqxsghmf是恺撒密码，就是you are my everything的意思。你是人家的一切呀，这还不行？”李楠楠见沈翘冷飕飕的眼神瞟了过来，心虚地挠了挠寸头短发，“那啥，我没翻你的东西，是上次你洗衣服时我帮你掏口袋翻出来的，就好奇地百度了一下。”

　　迎新前一天晚上，成暖暖拜托沈翘接待个新生，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名字，只说约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的服务点。

　　过了这么久，时间并没有将苏杭从沈翘心里抹去，在打“SH”的首字母时，他的名字还是会自动跳出来。她强迫自己忘掉，可是本以为不会再出现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在看到苏杭的那一刻，内心无数的情绪涌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受，只知道看到他扬着灿烂的笑容朝她走来时，她的火气更大，因此拳头比脑子快，带着满腔怨气把苏杭给痛扁了一顿。

　　尽管事后苏杭解释说是因为苏敏昌的原因才不辞而别离开了A市，可沈翘还是不能原谅他，哪怕是他每天军训完就在楼下等着也不行。不过，她的三个舍友好像已经“叛变”了。

　　“翘姐，不要口是心非了。你脚上的文身，不也说明了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吗？”冷好把窗帘往旁边扒拉了一下，哭唧唧地重复苏杭在帖子里的话，“当时和你分开的每天都很煎熬，可我一点都不怕。不能见面没关系，只要你别喜欢上别人就好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有些人只需一眼就已经扎根在了心里。那不是‘7’，而是一把枪，沈翘，只有你才有枪毙我的权利！”

　　沈翘垂着眸子，嘴唇动了动，仍旧没有说话。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她就瞒着刘美珍在脚踝处文了个“7”。刺青师很有创意地将数字拉长，并加入了艺术性，最后让它看起来像一朵半开半谢的黑色玫瑰。很多见过的人都会好奇文身的寓意，沈翘都一笑而过。她不想告诉别人，在她青春年少时，有一个男孩像海啸一样卷入了她的心房，却又像是一根刺，拔掉痛，不拔更痛，让她余生都放不下。

　　苏杭脸上的瘀青淡了，下巴的伤结了痂还没掉，军训服也没来得及换。烈日下，他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也不知道找个阴凉的地方避一下，站得笔直，仰着脖子看向女生宿舍二楼。在看到沈翘往下看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急切渴望的光芒，灼了沈翘的心。

　　眼睛有些发酸，她转过头，目光移到那个不知道被她翻过多少次的本子上，终究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那天后，苏杭没有再雷打不动地到沈翘宿舍楼下“蹲点”。舍友们虽然很好奇沈翘跟苏杭说了什么，可也不敢多问，只能把课表偷偷地发给了苏杭。此后一个月，苏杭没课的时候，每天都会去蹭沈翘班上的课，以至于连讲古汉语的严厉古板的老教授都被苏杭“好学”的精神所打动，经常在课堂上表扬这个金融系的旁听生。

　　对此，沈翘选择无视。

　　可是，除了女生宿舍和澡堂，图书馆、教室、餐厅，但凡是学校里能去的地方，沈翘走到哪儿都能“不期而遇”地撞见苏杭。而她的亲亲舍友却坚定地表示并没有“叛变”，这让她很头疼。

　　苏杭生日那天，在三个舍友的助攻下，沈翘终于答应大家一起吃个饭。在结完账走出餐馆后，沈翘不经意间瞥见了苏杭的钱包照，愣了一下。

　　头发都梳到脑后，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门来，嘴角勉强地牵起，两眼下黑眼圈浓重的人，这不是她是谁？黑白照片旁边还有名字、考号、座号，这不是高考时贴在桌子左上角的准考证吗？

　　那段日子，对沈翘来说是漫长又煎熬的。因为她要独自一人为了心中的目标奋战，后来的许多日子可能她会为林林总总的考试也去努力，但是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能够让沈翘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地冲刺第一。

　　沈翘意识到了什么，直直地望着苏杭，声音带着一丝轻颤：“你是不是回去过？”

　　高考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就在她顺着拥挤的人流要走出校门口时，仿佛看到了那张经常出现在梦里折磨着她脆弱神经的脸。可是只一晃，那个人影就不见了。沈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不知苏杭在所有人走光后跑遍了文科考场才找到了贴在她桌子上的准考证。他像个小偷，将她的准考证小心翼翼地珍藏至今。

　　助攻三舍友一看有情况，立马找了借口闪人。

　　“因为太想你，我背着我爸爸回过一中几次。”时隔一年多，眼前的男孩子又高了，像是磨平了棱角，成熟了不少。

　　他拉着沈翘的手，走到一旁的林荫下，将钱包内层里的五六张一元纸币拿了出来，一张张放在她的手里，轻声道：“沈翘，我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喜欢很久很久，我从未放下过你。”

　　沈翘咬了咬唇，强装的冷漠开始瓦解，眼泪开始决堤。

　　高三下学期，她每天都会将底端写有字的钱花去商店，她想着可能有一天他会看到。

　　SH，你在哪里？

　　SH，高考了。

　　或者是“Do you miss me like I miss you”，落款，SQ。

　　每一句不同的话旁边也都有同一个回复，SQ，I miss you。

　　这些钱，是苏杭在回A市坐公交车时收到的。每次老刘心软帮助他偷偷溜出部队，被苏敏昌发现后他都免不了挨一顿鞭子。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在独自舔舐伤口时撑下去的动力。好在，苏敏昌在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良心大发放了他，要不然，他还要好久才能回到她身边。

　　握着钱的手微微用力，沈翘扯了扯唇：“苏杭，追我的人可不少，你得有心理准备。”

　　“睡过同一张桌子，你是我的人。”苏杭捧起沈翘的脸，擦掉她的眼泪，一字一句道，“他们，来晚了。”

　　因为我知道终点是你，所以不舍得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