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6

　　“昨天甜儿忙的不行，都没有注意，穆勇哥可进了私厨？”许甜并未向穆勇走来，而是仍被她姐妹簇拥着，状若无意的问道。

　　“他当然没有。”没等穆勇回答，许甜身边的姐妹已经笑开了。“甜儿妹妹你和他说什么话。我们快走吧。”“我看见过他去厨房捡剩菜吃呢。贵族的大厨怎么会用这种人。”

　　许甜不知所措的捂住了嘴，却也没有放低音量。“啊呀。对不起啊穆勇哥。我不知道……”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穆勇只觉得身上针扎一般，不想出丑，脸却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嘴唇动了又动，只能挤出一句。“快上课了……”

　　“就是，甜儿你就是人太好了，走了走了。占个好位置。”女伴们懒得再看穆勇，急忙催促道。

　　“穆勇哥别生我的气。”许甜轻笑着说了句，就被她的姐妹们簇拥着向着学楼的方向走了。

　　穆勇站在原地，默默咬牙，他等那些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散去了，才再次迈动了僵硬的腿，胃再怎么抗议，穆勇也不愿再去厨房，他慢悠悠的跟在众人后面，很快在学堂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了。

　　讲学一般是由退休的知名厨师来传授经验加上回答问题。台上的老讲师讲着讲着就总会夹带着讲起自己的光辉往事，往往要拖到很久才能到解惑情节，面对问题却又会惜字如金，早早解散。大家自然喜欢坐的近些，早些能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

　　穆勇什么都没吃，一开始还觉得比较难熬，后面饿过了劲却也变得可以忍受，慢慢的听起了课。

　　“你们可有人见过龙丹？”那老讲师故作神秘的一问，“老夫可有幸见过一枚高阶龙丹。”

　　听见周围吸气的声音清晰可闻，讲师不禁得意起来。武龙大路虽然也用金银，但是有灵力的人还是多用骨币，真正的大宗交易用的更是妖兽的内丹。只有四级以上的妖兽才会在天灵盖后面孕有一枚内丹。而妖兽之中最骁勇善战的就是龙，内丹之最，便是龙丹。

　　这些低阶学徒，就是一枚骨币也要节省使用。自然接触不到内丹，更不要提高阶龙丹。

　　“没错，那是一枚高阶火龙丹。你们可知高阶内丹需是几阶妖兽？”老讲师问了，却也不等这些学徒作答。“六阶啊。就算是上等天赋的武者也不一定有一战之力。而妖龙出生便有六阶。龙丹皆高阶，在宫殿之外根本很难看到啊。

　　就算这辈子也不会上战场，这种常识大家还是知道的。却还是被这种贵族才能见到的妖丹提起了好奇心，就连穆勇也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内丹哪里像别的妖兽内丹一样浑浊粗糙，龙丹简直光滑似美玉，更似红色琉璃，几乎透明。中间却有精纯的灵力如同火苗一般流窜。当真是一个美伦美幻的宝物。”那老讲师停顿下来，得意地打量学徒的表情。可谓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老夫当大厨的时候，有幸在皇宫里任职过，才能目睹这样的宝物。那时候我们的女皇还是公主呐。”

　　学徒们不禁哗然，能贴身侍奉皇室是贵族都要争破头的机会，宫殿里的一切对于平民都是神秘而高不可攀的。大家不禁猜测这讲师是有了什么关系，或者根本就是在编造事实。

　　老讲师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把皇宫这词抛出来，也不顾学徒的反应，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记得有一天先皇在后园和女皇赏花，而我因为做的御膳精美可口，被先皇叫到跟前赏赐。先皇那时候在教导女皇，让她试着把自己的能量输入到一个用光的龙丹里面。”

　　“这不是不可能的吗？”眼看这老讲师越说越离谱，有的学徒不禁小声质疑出声。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们不知道王族绝佳天赋的能力。”老讲师板起脸来。“我们的女皇是绝佳火天赋。可行不可为之事。但是逆天而为自然是十分困难的。就算我们女皇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也得付出极大的努力。输出的灵力多数散与天地之间，在龙丹里十不存一。先皇自然是在教导女皇顺应天地法则的重要性。

　　穆勇低头在自己的笔记上慢慢描画了一个龙丹的样子。渐渐心不在焉起来。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一枚火龙丹他是不是也能在天地间徒手召唤火灵力，随意而为？是不是也能像中等天赋一样学习那最玄妙的骨器？那该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天地法则不是也能被破了吗。可惜，这破法则之人永远也不会是他。穆勇自嘲的笑了。他连一个骨币都弄不到。

　　厨艺学院虽然有厨具和烹饪骨器可供使用，多数骨器却需要骨币来作为能源驱动。一枚骨币价值二到五金币不等，也是妖兽的骨头制成，可以保存妖兽的一些灵力。相当于很多平民一个月的收入，任何少见些的灵兽肉也造价不菲。这些都要靠学员自己。

　　穆勇下意识地看向了许甜，此女坐在一个上身颇为壮硕，但是几乎和娇小的许甜一样高的男人身边，努力的做出了小鸟依人的样子。这人父母是皇城本地人，家中做有小生意。指头缝里能落给许甜的，怕是都要比他全部收入都要高。穆勇轻笑了一声，冷漠地移开了眼睛。

　　老讲师吹嘘了许久，留给提问环节的时间更加少了。穆勇这次坐的靠后，看着是轮不到他了，加上胃又隐隐的疼了起来，穆勇叹了口气，就起身先离开了，想着解决一下自己的午饭。

　　穆勇前脚刚走，龙武学院的副院长后脚就冲进了教室，急忙打断了讲师。“昨天晚上在武斗场帮厨的全部学徒，跟我来。

　　“这是为何？”讲师不禁十分不解。学徒们更是不知如何反应，“这可是皇宫里传下来的寻人令！你们可耽误不起！快！一个不要少。

　　学徒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昨天在武斗场的学徒更是慌慌张张的起身跟了出去。

　　不远处，院长正在对两个皇兵点头哈腰。“您给句话。这，可是谁得罪了上面哪位贵人。会有什么责罚，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两个皇兵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院长大汗淋漓的样子，其中一个犹豫地开口。“应当不是会有责罚之事。”

　　此时已经凑在一起的学徒们不禁也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说会是什么事呢……”许甜若有所思的说。

　　“会不会是有哪位公子看上了谁？”她的一个女伴玩笑的说了一句。然后自己就笑开了。

　　“又不是在话本里。”许甜也笑了。贵族公子对平民女孩一见钟情。这是话本里写烂了的剧情，但是幻想再怎么流行，也只不过是幻想而已。

　　这时另一边跑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显然也是接到了指示。如果穆勇在，就可以认出这正是昨晚差点在公主面前降罪于他的管事。

　　“麻烦周管事认人了。”皇兵看着昨日负责武斗场的管事到了，就向着学徒们站着的地方点头示意。

　　“好说好说……”周管事心里也在好奇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寻找穆勇的眼神却半点不该怠慢。

　　但是看了半响，也没有找到。周管事急忙看向院长。“院长，这里怕不是全部人吧。”

　　“这……”院长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周围看看，有谁昨晚在武斗场但是现在不在的？”

　　学徒们左右张望了一下。唐远突然一拍脑袋说。“穆勇啊……”

　　“对……”“话说昨天晚上到后来就没见到他。”“他今天来了吗？”别人也附和了几句。

　　“穆勇在哪？”院长急忙问道。

　　“他来了的……”唐远说。“我去找他？”

　　“多几个人去找！快快……”院长板起了脸。心里又七上八下了起来，这不会是偷了什么又跑了吧。要是上面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穆勇这时候正在学院外面各种食铺之前犹豫不决。面前就是一个卖肉干的，他感觉他闻到了肉味就有一些走不动，但是这肉干这么小，却很贵，一小块也吃不饱。再往下走，一家卖面的，这面条也算是手艺活，一碗倒是不小，全麦面条浸在汤里，又热又软，但也得二十来个铜币。穆勇咽了下口水，最后还是走到里面一家卖窝头的。这些窝头是最粗的糠面做的，整个发灰，很硬，也很粗糙。

　　穆勇熟门熟路地走进下来。要了一块窝头和一碗汤，一共才十个铜币。伙计收了钱，从柜子里拿了窝头，又从灰乎乎大锅里崴了一碗汤，转身就递给了穆勇。穆勇找了地方坐下，就急忙喝了一口汤。这汤做的随意，感觉像是什么剩菜用一锅水煮了，加上并不纯净的水本身的味道，提不起人的胃口。但是龙武大陆上贫民的生活水平并不高，烹调多停留在一切水煮的阶段。所以穆勇只觉得这温暖的汤水缓和了他的胃，再说，点了窝头是必须吃汤水的，毕竟不泡一泡这硬窝头非常难以下咽。

　　就在穆勇狼吞虎咽的吃着他的午餐的时候，唐远从店外突然出现，看到穆勇，眼前一亮。“嘿！你果然在这！”

　　穆勇皱眉：“你找我？”

　　“不是，是院长，哎，也不是。”唐远急忙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总之你快和我走吧。”

　　穆勇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什么会找他呢？难道是那个说要降罪给他的管事？可公主都发话了，他怎么敢违背，还过了一天非来找他，怎么想也不至于吧。还是那傻子皇子出了什么事吗？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啊。穆勇想不出眉目，一点也不想去。但是唐远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杵在他面前，还说全院的人都在等他，他总不能不配合。

　　穆勇低头喝了一口汤，怎么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把半个硬窝头踹进了衣服里，然后和唐远跑回了厨艺学院。

　　“就是他！

　　刚过来，还没等穆勇看清这阵势。就听见那周管事大喝一声，手指直直地指着他。

　　一瞬间全部人都看向了他，穆勇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周管事倒是向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打探到了什么，对他态度倒是变了，“我昨天说话不好听啊，这位小兄弟不要在意。”

　　没等穆勇反应，两个穿着盔甲的高大男人也迈着大步向他走来。“就是你昨天见过公主殿下？”

　　穆勇咽了下口水。“是，是小的。”

　　“好。跟我们走吧。”

　　“兵爷，这是去哪？”穆勇急忙向着面善一些的那位皇兵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皇兵奇怪地看着他，一手遥指天边山上最高大的那座宫殿。“皇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