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临近十月,或许是之……112

  岳皇后虽是她名义上的未来婆婆,可见到她也并未多么欢喜,反倒是一旁的宛贵妃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不时牵着她的手好一顿夸赞。

  如今的肃衣侯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 手中掌管着北境几十万的军队, 宛贵妃高兴的,也无外乎是自己的儿子即将迎娶一个好的助力。

  柳寒瑶也明白她的心思, 是以只是面上带笑, 并且始终遵规守距, 做出一幅恭敬的模样来。

  姜术面上也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两人并肩而站,看起来宛若一对璧人。

  岳皇后似乎很是疲倦, 小宴过后,她依礼单独留下柳寒瑶,赏赐了些头面和首饰。

  她坐在上首,抬起眼皮看了柳寒瑶一眼, 随即闭上眼睛,道:“你倒很像本宫年轻的时候。”

  柳寒瑶道:“与娘娘肖像,是臣女的福分。”

  太子即将大婚, 宛贵妃今日又俨然一幅后宫之主的模样,岳皇后面上虽得体,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这名义上的准儿媳,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因此,她也只是随意提点了她几句,便做出一幅劳累的模样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良久她睁开眼睛,突然看见柳寒瑶还在下首没动,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还有事?”

  柳寒瑶笑了笑:“臣女有一事欲与娘娘相商,还请娘娘秉退左右。”

  岳皇后有些不悦,到底宛贵妃才是她的婆婆,她能与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还是皱了皱眉,吩咐宫女去门外守着。

  “什么事?本宫可没功夫和你打哑迷。”

  柳寒瑶顿了一顿,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沉声道:“娘娘看了,便明白了。”

  她双手将信托到岳皇后面前,头低低地埋了下去,端的是一个大礼。

  岳皇后有些诧异,因宫女已被她赶出殿内,是以她只能亲手把信接了过来。

  随着信纸慢慢展开,岳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放肆!”

  她一拍凤椅,暴怒道:“柳家女,你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写出这大逆不道的信来!真不怕本宫当堂杀了你吗?!”

  柳寒瑶面色如常,她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不妨接着往下看。”

  岳皇后的暴怒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也也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岳皇后一定会再往下看。

  听得她这不疼不痒的回应,岳皇后暴怒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一瞬,竟闭了闭眼,良久继续展开信笺。

  无人知她那一瞬间到底想到了什么。

  信不长,岳皇后很快看完了,随后她随手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那窜起的火苗冷笑道:“你们怎么有把握,本宫一定会帮忙?”

  “无论何人为帝,本宫都是太后,陛下是本宫的夫君,太子再不是本宫亲生,也是本宫名义上的的儿子,你说,本宫为何要放着好日子不过,与你们行此险招?”

  柳寒瑶不动声色,望着岳皇后道:“娘娘也说了,名义上的。”

  岳皇后一顿,又听得柳寒瑶道:“无论何人为帝,您确实都是太后,可名义上的太后也是太后不是么?您能保全自己,可,还能保全岳家吗?”

  岳皇后凤眸微眯。

  柳寒瑶知道,自己说中了。

  能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没有人不在乎母家的荣耀。

  或者说,母族稳立则后位稳固,反之便是唇亡齿寒。

  太子不会动她,可不代表不会动岳氏一族。

  岳皇后靠在椅背上,食指上的护甲敲着身侧的小几。

  “那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会答应?”

  柳寒瑶笑了笑:“娘娘想要的东西,早已经写在了信的开头,想来,娘娘此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柳寒瑶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沈大人心思实在缜密,定然是一开始便许以皇后重诺,若没有这开头,她此刻恐怕早已进了沼狱。

  而那开头一定戳中了岳氏的心事。

  太子秉性如何,岳皇后和她皆知,她无亲子傍身,以后做了太后,恐怕也会被宛贵妃压过一头。

  而姜术想必也留不得岳氏一族。

  柳寒瑶说完后,岳皇后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本宫该庆幸,你并不喜欢太子。”

  柳寒瑶笑了笑,避而不答道:“那么,娘娘是同意了?”

  殿内一时只有岳皇后护甲敲在小几上的声音,她沉吟片刻,最终道:“本宫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柳寒瑶也不再问,不论皇后心中想的是什么,从她将信读完的那一刻,柳寒瑶就明白事情已成。

  她跪下行了大礼,随之退了出去。

  岳皇后在殿内坐了许久,最终起身,对一嬷嬷道:“安王呢?”

  嬷嬷低头回他:“回娘娘,王爷此刻应已下了武学,想必快要回坤宁宫了。”

  岳皇后道:“带他来见本宫。”

  嬷嬷应了声是,半晌领着姜朔进了内殿便识趣的告退了。

  姜朔心中有些忐忑,皇后娘娘对自己向来不冷不热,偶尔说话也多是嘲讽,今日为何唤他前来?

  莫不是他又惹了她不快?

  “皇....母后...”

  对了,宗人府和礼部那些人都说过,他以后得喊皇后娘娘为母后了。

  岳皇后看了他一眼,半晌露出一个冷笑:“唯唯诺诺,与你那母妃当真一模一样。”

  姜朔一时如踩到尾巴的猫,竟也忘了心中忐忑,只道:“儿臣若闯了祸,娘娘骂我便是,缘何要说我母妃!”

  他赌气说完,却听岳皇后嘲讽道:“亲生的果然还是亲生的,怎么,这会儿竟有勇气与本宫这般说话了?”

  姜朔一时滞住,随即低下头,暗自握了握拳道:“孩儿不敢。”

  是他冲动了,若他再惹得皇后娘娘不快,阿姐那边一定会很为难。

  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罢了。”

  岳皇后竟难得没有再追究,她上下看了姜朔一眼,道:“本宫问你,若是你阿姐有难,需要你帮忙,你帮是不帮?”

  姜朔认真的点点头:“自然!”

  “什么都愿意?”

  “无论何时,自当全力以赴!”

  岳皇后默了默,许久道:“若是,本宫要你做皇帝呢?”

  姜朔一愣,少年似乎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他紧锁眉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需要我做皇帝吗?”

  岳皇后道:“本宫希望你做。”

  姜朔滞住了,许久低声道:“若是能帮阿姐,那儿臣便做。”

  姜朔并不蠢笨,阿姐不告而别时,他已察觉到了一丝不安,此刻,他似乎从岳皇后话中明白了什么,此话一出,眉目间隐隐有了大人模样。

  岳皇后说完,此生第一次认真的看了姜朔一眼。

  和那个人五分相像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厌烦。

  昔年在闺中,她便处处压了自己一头,连她那时喜欢的郎君,也喜欢着她。

  那副人淡如兰的模样,想起来便叫人可恨。

  无人知道为了压过她,她暗中做了多少努力,后来她如愿做了皇后,还特意将她要到了自己宫中。

  可她不仅没有为此感到屈辱,还说什么感念她的恩情,当真是可笑,就是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才让自己到死都是一个才人,还是托了她那女儿的福,十几年后才追封了一个末等妃位。

  想到此,岳皇后心中涌上一股恼怒,她随手打发走了姜朔,只身走进了内室一个隐蔽的隔间。

  看着那块牌匾,岳皇后咬了咬牙:“你倒是死了也不省心,养出了这么一对好儿女,还要叫我白白为他们做嫁衣裳!”

  “罢了!”

  岳皇后默了一默,最后冷笑一声,道:“这一次,我还是输了。”

  她走出隔间,一眼便看见了银盆里燃尽的灰烬。

  十月,京城尚还秋意盎然,而北境,已然有了冬日的肃杀。

  饶是有郑叟的医术,姜妙的生命还是像一朵夏花,随着秋日的蔓延逐渐枯萎下去。

  她脸上爬上了蛊纹,看起来可怖又令人作呕。

  她陷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偶尔她醒来,便会固执的问红叶要银镜。

  屋内一切利器都被沈之言下令腾出,更何况是银镜?

  蛊毒发作的痛苦很快让姜妙开始崩溃。

  而沈之言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她遍布蛊纹的脸。

  姜妙赶他时,他便默默等着她发过脾气后,再耐心地将满地狼藉收拾好,又在她榻前搂着她闭眼休憩片刻,随之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漠州。

  然而战场之上,沈之言却像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姜妙面前温柔耐心的模样,短短数月,他眉眼间已滋长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戾气。

  他在战场上的剑法逐渐犀利,对待敌军的手段也日渐狠厉,在扶羌军联军之中,逐渐有了玉面修罗的名号。

  每每战归,总是满身的的血。

  然而他总能将满身血气遮住,再日夜兼程赶往靖州守在姜妙榻前。

  连谢舟都为他这种变化隐隐感到不安。

  扶羌族边民被晋军俘虏时,谢舟看见沈之言眼中淡红色的眸光,终是上前按住了他的剑。

  “子服,为了公主,不要再造杀业了。”

  他闭了闭眼,似乎从暴戾中醒了过来。

  半月后,一封京城的来信秘密抵达了北境。

第五十章 临近十月,或许是之……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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