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另一支43

  “不仅就是丢了一袋子钱,多久的事儿了,怎还没放下呢?”顾彦汝受不了他那哀怨的样儿,开口安慰道。

  “我可不是你,如此家大业大,被偷了十两还无动于衷。”章致拙简直想哭,冷冷的雨丝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我好不容易才赚些碎银子,倒让那贼一把偷光了!简直岂有此理!”

  章致拙越想越气,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一字一句出卖节操写小黄文赚来的。这十两平白无故没了,真是剐他的心头肉啊。

  “如今,老师没寻到,还倒贴了十两银子,我亏大了。”章致拙心里委屈,如今读书全靠他自个儿单打独斗,感觉到了瓶颈期,得找高人指点几句。

  谁知隐士是真隐士,学问是真有,对功名利禄也是真视之如粪土,人家压根不想收徒弟。章致拙碰了一鼻子灰已是很难过了,回程的路上还被贼人偷走了钱袋子,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顾彦汝瞧章致拙实在很难受的样子,便开口说道:“你若想拜师傅,我倒认识几个学问精深的老友,可去信替你问问。”

  章致拙的双眼“噌”一下便亮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他,便委婉回绝了:“这不大好吧,你可是名士,到时你巴巴地去信,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我,反耽搁了你的名声。”

  顾彦汝虽与家中关系不好,但人家好歹也是官宦子弟,章致拙自己只是个小商贩的儿子。若不是机缘巧合,阶级差距如此巨大的二人根本没有相交的机会。若总是扒着顾彦汝,在人家身上蹭吃蹭喝,也不是个事儿。

  章致拙心中感叹,在现代,教育资源如此丰沛的情况下,好老师也难求;更何况是在上升通道几乎只有科举这一条道的古代,名师更是千金难求。

  顾彦汝也不强求,朋友之间切忌口是心非和自作主张。

  二人走了整整一个晌午,两头青驴也累得喘粗气儿。转过一个山坳便是泉浦村了,秋风肃肃,两边的山上密密匝匝种了好些茶叶,排列得整整齐齐。

  村口池塘边,有些老人小孩坐着,端着饭碗在石板上闲闲地谈天。见有外人来,小孩儿赶忙喊了里正过来。

  章致拙二人也无意闯进人家村子,便在村口耐心等待。不一会儿里正便到了,几人有礼地拱了拱手,章致拙便说明了来意。

  幸好没找错地儿,里正唤了几个人去叫章家的出来认亲。小孩儿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个面生的外人,偷偷躲在枫树后头好奇地瞧着。

  章致拙四处打量,这村子虽偏僻,看着倒也富足。此地多丘陵,小山上都被开垦出来种了茶叶,村口还深挖了田地,种了几亩的茭白。大人的衣着也齐整,没有衣不蔽体的情况;小孩儿眼神明亮,脸虽被晒得黑了,却也透着健康的红光。

  章致拙放下心来,茶叶是经济作物,能让一个村的人都种了不少,说明粮食基本不缺,能填的饱肚子。要知道,农民是对世道最敏感的一群人了,该种啥人家心里都本账。

  章和良带着家里人快步走出,一见拙哥儿,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老头便是章致拙祖父章和允的堂弟,章致拙该叫堂伯爷的。

  跟在章老爷子身后的子孙忙托着他的手臂,怕他老人家心情激动岔了气。

  章致拙感受着老人粗粒的双手,花白的头发,还有一声声满含热泪的好孙儿,他也有些受不住,眼睛微红,用力地回握老人家的双手,喊了一声堂爷。

  众人好一阵激动,这年头,能横跨千里来找寻早迁的族人是多么不容易。泉浦村里人也都心生感慨,章家血脉未断啊。

  此处的章家已在泉浦村扎下根来,经过多年的打拼,盖了农家院子,生儿育女,一大家子人枝叶繁茂。

  章和良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殷切地看着拙哥儿,询问他京城的情况。章致拙一一说了,在讲到祖父已故去时,章老爷子又抹起泪来。

  章致拙同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又留在章家吃了哺食,月上中天,才洗漱完准备歇息。临睡前,又给家里写了封信,大意便是寻到了在江南的章家亲戚,章老爷子身子还康健,颇想念在京城的亲人。

  之后几日,章致拙盛情难却,在章家住了好几日,同众人也熟悉亲近了不少。大抵血脉间的的牵绊真能跨越千山万水吧,章致拙这几日感受到的都是家的温暖。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停留了几日,章致拙也要告别章家人继续他的游学历程了。章家长子赶着牛车,陪着二人,直接一路送到了杭州城门口,这让章致拙既感动又不好意思,邀请道日后多到京城来看看。

  告别了章家人,章致拙二人便在城里寻了家客栈落脚,离大名鼎鼎的西湖颇近。每日一掀窗户便瞧见不远处的波光粼粼,还有船夫驾着小船晃晃悠悠,岸边夹植了桃柳。

  可惜的是还没有苏堤,连苏东坡现下都不知在哪儿呢。上辈子章致拙时常去西湖拍照,风景秀美。堤上绿柳如烟,红桃似雾,璀璨若霞。月沉西山之时,清风徐来,吹皱一江湖波,桥影照水,蔚为可观。

  唯一的缺点便是人太多了,节假日摩肩接踵,耳边全是游客的叽叽喳喳声,时不时还会碰着人家的自拍杆,国内的景点大多逃脱不开这一定律吧。

  顾彦汝也头回到杭州,游览了一圈西湖,诗性勃发,俱怀逸兴壮思飞,回到客栈潇洒地磨了墨,唰唰唰写下好几篇诗文,文采俊逸,文品如人品。

  章致拙看着胆寒,缩着身子,低着脑袋看自个儿的四书五经,半点不敢掺和。

  ******

  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秋色惨淡,烟霏云敛;秋容清明,天高日晶;秋色栗冽,砭人肌骨;秋意萧条,山川寂寥。

  京城章家,安哥儿吃过哺食便率先告退,回了房用功读书;章则淮夫妇和琳姐儿则聚在一块儿商量嫁妆的事儿。

  离婚期也不过三月余了,琳姐儿的嫁衣已绣得差不多,要陪嫁的银子、家具也早已备好。章家如今富裕,前门大街的点心铺已买下,宅子里的甜井又是源源不断的生财。

  沈氏开口道:“旁的陪嫁物什都齐了,只缺两个丫鬟、一个仆从。明日我遣人牙子进门让琳姐儿好好挑挑,还有几个月还来得及调.教。”

  章则淮看着手里的嫁妆单子,一边点了点头,道:“咱们家底还是薄了些,只是些木器家具,摆件也少,田地也只有牛膝村那几亩瘦田,房屋宅子更是没有。让琳姐儿受委屈了。”

  琳姐儿也不是出嫁便想掏光家里家底的人,便说:“爹娘还凑了两千两银子给我,这就够够的了。”

  沈氏又道:“到时将李家的聘礼也一并加到单子,咱们又不是那卖女求荣的,不指望着这点聘礼过活。”沈氏打开香箧,翻看琳姐儿的尺头,织缎锦、云锦、浣花锦、各色绢纱,还有几张皮子。

  薛定谔喵喵叫着,迈着猫步轻盈地跳上琳姐儿怀里,摊着软软的肚皮,四仰八叉。琳姐儿手法娴熟地从上到下伺候着狸奴,又抽出手来给它剥了半个熟鸡子。

  章则淮瞧见,半是埋怨,半是头疼地说:“外头穷苦人家还吃不上鸡子呢,你倒给这狸奴吃。”

  琳姐儿也有些心虚道:“先前拙哥儿也偷摸摸给毛毛吃鸡子,毛毛难得喜欢嘛。上回它不知溜哪儿去玩了,还是我拿熟鸡子勾它回来的。”

  薛定谔就着琳姐儿的手吃着香香的鸡子,一丁点眼神都不给章则淮,辈分大点的铲屎官那还是铲屎官,没啥差别。

  章则淮有些醋意地盯着薛定谔看了半晌,冷哼了一声。沈氏瞧见他那样子便觉得好笑,确认布匹还簇新着,她便关了香箧,上了把小锁。

  “让拙哥儿看见定要笑话你了。”沈氏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道。

  章则淮也不在意,那皮猴儿好久不在,倒有些想他了,又拍了拍沈氏的手肘,道:“你身子不好,别喝这凉茶,我去给你烧壶热的来,省的着了凉。”

  琳姐儿看着爹急匆匆往灶王间走去的背影,摸着薛定谔绒绒的肚皮,冲沈氏促狭地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前文一些小细节,不必在意。

  文中诗句出自李白《秋风词》,欧阳修《秋声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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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另一支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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