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96
今晚吃饭的时候，顾修鹤打电话给她了，两人聊了好久，顾修鹤似乎在酒店里，一切都看着挺正常的，没有哪里不对。
其实她心里清楚，就算哪里不对，只要顾修鹤想要瞒着她都能瞒得过去，她心思粗，有时候他不说她就看不出来。
姜蘅在脑子里回顾了两人相处过的林林总总，她也不笨，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后来深想了过后，就发现有的地方哪里不对，但让她说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顾修鹤似乎没有她想的那般单纯。
至少，他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软弱可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穆景初那番话刺激的，姜蘅晚上睡觉也不安稳起来。
甚至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顾修鹤的梦。
梦中的他有些地方和书中情节重合，比如他没有遇到她，他一直在一中呆到毕业，高考前夕，他父亲被亲叔叔婶婶意外打死，从而揭露他父亲当年被冤枉的真相，然后他顺利填了警校。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事发生的背后有他的参与，是他故意买了西瓜，是他让堂弟将刀放在桌子上，是他故意向父亲透露叔叔婶婶抢了他母亲给的钱，更是他在几人争论时用轻描淡写的话激化矛盾......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中，对亲生母亲的报复，对穆景初的利用，哪怕是最后的死，都在他的算计中。
他不是为了救穆景初死的，而是自己选择走向结束，或许厌恶了这个世界，也或许这个世界让他觉得无聊了，哪怕是那些困难重重的案件，也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可是就算他不想活了，也不想这么安安静静的死去，他像个顽皮的孩子，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完美的局。
他死了，穆景初疯了。
如他计划的那样，穆景初恨上所有人，恨穆家，恨傅家......甚至恨自己。
她像在看电影一样，画面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顾修鹤死前的样子，男人姿势慵懒的坐在汽车后座，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他还有心思低头捋平袖口的皱褶。
精致完美的脸上，嘴角挂起浅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连眼睛也微弯起了弧度，看了眼窗外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人，嘴角的笑化为嘲讽。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她这个方向，幽深的眸子里，带着绝望和解脱，然后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喊出她的名字，“姜蘅......”
......
姜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湿透，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心陡然跳的非常快。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害怕，莫名感觉这个才像真正的他，那个行走在黑暗中的男人，黑色充斥着他整个人生，他并不善良，哪怕是死，他也要很多人陪着痛苦。
姜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翻出手机，然后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听到声音，姜蘅松了口气，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顾修鹤手里握着方向盘，听了这话，笑了，眸子里溢出笑意，“傻，我在酒店睡觉啊，怎么，想我了？乖乖的，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嘴上轻松说着话，但眼睛却看着前面，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漠然。
姜蘅不放心，“我们视频。”
“......”男人陷入沉默。
姜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突然大声道：“顾修鹤，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干坏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还要离开你，去别的城市生活，跟别人结婚生......”
“闭嘴！”顾修鹤青筋暴起。
“我说到做到，顾修鹤，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真的触碰到我的底线，不管你以后做什么，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永远忘掉你。”说着，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
她真的害怕他会做什么可怕的事。
“......我马上回来。”
男人咬牙切齿道，似乎怕她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背影，最后手狠狠在方向盘上拍了下，然后调头离开。
姜蘅放下手机，一时间筋疲力尽。
原来他厌恶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上辈子他知道很多人想除掉他，所以他要拉着那些人一起，连穆景初都不放过。
这辈子呢？她都不敢深想，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所以，这辈子没有穆景初的纠缠，还是走上了同样的剧情，他叔叔婶婶同样坐牢了，父亲成了植物人，傅家一步步走向毁灭，帝都豪门接二连三出事。
因为从头到尾，始作俑者都不是穆景初。
是顾修鹤。
刚才的梦已经模糊了，但她似乎还记得那双临死前的眼睛，漂亮、绝望又带着解脱。
顾修鹤说马上回来，但回来也是第二天晚上了，匆匆忙忙的，像是连夜赶回来的，进屋一把抱住人。
姜蘅气得恨不得打死他，而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拳头打的痛，直接拿拖鞋锤他，打的男人躲来躲去。
他笑了，“做什么？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有病吧？你想害死自己就早说，我也省的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顾修鹤脸瞬间黑了，“谁跟你说了什么？兰清还是别人？”
姜蘅看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样子，将鞋子砸他，气得随口道：“我梦到的，我梦到你要杀......”
杀人没说出口，男人就扑过来捂住她的口，他脸上笑容加深，“你们女人就是爱乱想，姜蘅，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爱我，做个梦就吓成这样。”
姜蘅眼睛红了，抬起头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沉默，好半天才道：“姜蘅，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们一直在伤害我。”
“可是顾修鹤，我不想失去你。”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哑着嗓子，“好了，都不做了，只要你。”
但还是出事了，傅家二少爷死在y国，车撞死的，那里是视野盲区，安装的监控前一天坏了。
顾修鹤要去警察局录口供。
男人看着她笑，“我没事。”
姜蘅不放心，跟着他一道去了。
“根据y国警方提供的证据，显示你出差的地方和傅家二少爷出事的是同所城市，顾先生，能描述一下当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吗？”
顾修鹤淡定回答，“既然你们问了，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们能保密，这关乎多方利益。”
“可以。”
“我这次虽然是出差，但主要是处理自己名下公司研发的事情，我和傅家只是合作关系。”
“但这事，暂时不能让外人发现，我名下产业主要是研发芯片，除了合作帝都大学，我在国外也有研究院，那天的行程你们可以去调查。”
“你们说出事的那条路，当天晚上我确实经过，因为觉得那边人少不容易堵路，但我在路上的时候接到我女朋友的电话，大半夜的，她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气得还要跟我闹分手说离开我，你们也知道，女人嘛，有时候就是很多疑，我能怎么办？刚好事情差不多都办完了，就直接去了机场，不信你们就去查，机场那里总有监控吧。”
一开始语气还公事公办，但说到后面却慢慢带了几分无奈和宠溺，仿佛真的是一个拿女朋友没办法的男人，他还拿出手机，略带得意道：“我女朋友当时给我打的电话，你们可以听听。”
手机被警察拿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两个人，他怀里亲密搂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眼神温柔。
顾修鹤报了开机密码，完了，顺口说了句，“怎么样，我女朋友好看吧？”
警察没有回答，而是找到了录音，听了一遍，确实对的上，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录音？”
“我女朋友打的电话我都会录音，工作累的时候就会拿来听听。”
“......”
人走了后，旁边负责记录的女警忍不住笑，“看不出来，豪门里还有情种。”
旁边一个男警察皱了皱眉，“别看表象，我总感觉这人很危险。”
确实如顾修鹤说的那样没事，做完记录就出来了，虽然那段路监控坏了，但顾修鹤当天晚上从研究所出来到机场要一个小时，哪怕车开的很快，也要四十多分钟，也就是说他要在十几分钟内完成一系列的抹除证据，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尤其，他的车并不是那么干净，就像一辆正常的车，没有经过擦洗痕迹......
晚上，顾修鹤母亲突然过来了，一来就厉声骂，“这时候犯蠢丢了职位，你知不知道傅家人怎么看你？”
顾修鹤将她怼了回去，“你不开心？”
女人顿时无话可说。
送走了人，顾修鹤脸上也不好看，阴沉沉的，嘴角挂着冷笑。
姜蘅端着一盘水果坐在旁边吃，拿眼睛小心翼翼瞅他，只要顾修鹤没干傻事她就放心了，在她看来，傅家本来就是狼窝，离开了是好事。
不过还是小声问：“是不是被算计了？”
姜蘅自然是信顾修鹤的，那天晚上的事她再清楚不过，顾修鹤要真是干了什么，不可能立马去机场回来看她，肯定把所有证据处理的干干净净才回来，更不会给警察盘问的机会。
就像当初他叔叔婶婶的事，根本没人想到会是他做的。
顾修鹤从盘子里拿了东西吃，吃了一口似乎不喜欢，剩下的塞进了姜蘅嘴里，见她生气瞪自己，笑了笑，“有人毛都没长齐呢，就自作聪明，还真以为我是好惹的？”
语气轻飘飘的，但最后一句话听在耳里，却冷意十足。
姜蘅头疼，觉得有人可能要倒霉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他拉回来，怎么还有人往他面前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