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天一大早, 林余余起床，吃了两碗番薯汤和一个水煮蛋，就走路去镇上卫生所了。她到的比较早, 张宏国还没来，所以自己找了个地方继续抄张宏国的笔记了, 过了一会儿，张宏国来了。

　　林余余：“师父。”

　　张宏国：“在看笔记啊？”说着, 他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哎，我先把您给的笔记给吃透了。”林余余跟着张宏国走进他的办公室, “师父，以前的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跟着您学习, 您是我的老师, 是我的长辈, 我是应该请您吃饭的。但是我是知青, 家也不在这里, 所以不方便请您吃饭，我……我就请您吃个鸡腿。”她从解放包里拿出那只野鸡腿, 然后有点难为情的走出办公。

　　说起来，林余余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这种给老师送礼的事情，她上辈子没有做过。现在做起来, 还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的。

　　张宏国一看，级一个生的鸡腿，还挺大的。他倒是没有拒绝, 人家小姑娘送个鸡腿过来脸都红了，而且他的确无偿教她的，吃她一个鸡腿也不会被人说什么。就是现在这年代，收学生这种事情，学生家里送些礼也有的。张宏国：“师徒也是自己人，你中午就去我家吃饭，让你师母做红烧鸡腿，她的厨艺是一绝。”

　　林余余知道张宏国的意思了：“谢谢师父，那我就不客气了。”她送一个鸡腿，张宏国庆她吃饭，很正常的交往方式。

　　接下来的时候，林余余是在抄笔记，看笔记中度过的。有病人来了，她就在旁边听着张宏国看病，没有病人的时候，她就看笔记。毕竟实习的时间只有两个月，要向学校里那样上课，从O学起，那是不可能的。

　　很快到了中午，张宏国就带着林余余回了家。范师母是个非常温柔很爱笑的女人，吃饭的时候，范宏国12岁的儿子和8岁的儿子放学回来了，加上林余余，一桌子五个人，吃的还非常开心的。就是聊天的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林余余都能接上，一顿饭下来，张家四口人对林余余的印象非常好。

　　上午过的很快，下午过的就慢了，因为下午时间长。再加上没病人

　　，所以整个下午，林余余一直在看笔记，看病历。

　　一晃三天的实习期，就这样过了。

　　这天早上，林余余到卫生所的时候，碰到了张玫。

　　林余余来实习三天了，一直没有碰到张玫，很难得今天碰到了。“你好，我叫林余余，之前都没机会打招呼。”

　　张玫并不是知青，而是土身土长的本地人，她会懂药理是因为她外公是赤脚医生，她从小喜欢这个，所以经常住在外婆家，跟着外公学习。张玫看到林余余也高兴：“是啊，这几天去食堂吃饭都没有看见你。”

　　林余余：“我这几天自己带饭的。”有时候带鸡蛋炒葱，有时候带肉丝炒萝卜丝。肉丝还是三天前的那个野鸡，因为野鸡有点肥，所以腌着。张宏国倒是又叫过她几次，去她家里吃饭，不过她没有去。

　　张玫：“难怪了，这几天怎么样？”

　　林余余：“挺好的，没病人的时候看张医生给的病历笔记，有病人的时候，听张医生分析病人的病情。你呢？”

　　张玫有些吃惊：“张医生还把病历笔记给你了？他真是个好人。”要知道这种笔记一般都是医生的心血，是不舍得给别人的，没有想到张医生这样好，而她跟着的那个医生就没有这么大方了。不过张玫没有说对方的不好，她道，“我也挺好的，空着的时候可以看吕医生的医书，不懂的地方问他，有病人的时候就跟着吕医生学习。对了，你是下乡的知青吧？你的医药知识是怎么学的啊？家人教的吗？”

　　林余余：“不是，我自己学的，一边看书，一边问医生。我下乡前时间比较多，学习之外就经常去药店当学徒问医生这些东西。”

　　张玫：“你可真上进。”

　　林余余笑笑：“你也很厉害，我下乡两个月多了，看见很多人家对女娃不怎么在乎，你能学习这么多，可见家人很看重你，也为你感到骄傲吧？”林余余这样说，是顺着张玫的，因为她发现她的衣着比一般的女娃要好点，所以她在家里应该是受宠的。

　　张玫：“我外公特别疼我，我对药材、药理的认知都是他教的。”张玫的外公生了三个女儿，家里没有儿子让他觉得很遗憾，好在张玫从小对这个敢兴趣，

　　于是他开始培养了张玫。不过，张玫也让他觉得很骄傲，能够通过卫生所的测试，成为大队的医护人员，如果有机会去县里医院实习的话，那就更好了。虽然他也知道了林余余的成绩比张玫好，但是他劝张玫不要放弃，因为医学这种东西，理论知识重要，但是实际操作更加重要。

　　两人聊了一会儿，张宏国来了，林余余和张玫就没聊了，跟着进了办公室。林余余作为实习生，是没有办公室的，所以张宏国的办公室里放了一张办公桌，供她学习。

　　放下公文包，张宏国穿上白大褂：“这三天笔记看的怎么样了？”

　　林余余：“一些病症怎么处理的笔记已经都抄好了，还有一本事实病例的笔记还没有，大概再一天差不多了。”

　　张宏国：“不错，速度很快。但是这个并不是讲究速度的，主要还是了解。现在有空，我来检查检查你学到了什么。”

　　林余余：“是。”说起来，林余余之前学的是中医，但是张宏国是西医，所以现在的林余余跟着张宏国学的就是西医。不过对林余余来说，她觉得挺好的，两边都学。

　　张宏国随意的说了几种病状，从见到到复杂，让林余余分析，然后怎么处理，怎么配药。

　　一个小时后，张宏国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收了一个天才的学生。这才短短三天，虽然之前她自学的，但是她学东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对于病症的分析判断，处理配药，都是非常到位的，就算有些地方遗漏了，但是对患者也没有什么影响。当然，如果能够再仔细一点，俱到一点，那就更好了。

　　张宏国把她的回答需要补充注意的地方，都给她指了出来，然后道：“你对这个很有天分，如果能受到正规的教育学习就好了。”可惜高考停止了不然高中毕业的话参加高考，考医学的话，前途无量不说，至少能让她的才华发挥出来。想到这里，张宏国道，“以后下班后，你晚一个小时再回去，我给你上课补习知识。”张宏国生了爱惜之心，“两个月后去县里，好好的表现。”

　　林余余一愣，她没有想到张宏国会为她补习，顿时，眼眶红了。这种关心，自从亲人去世之后，再也没

　　有体会过了。她低下头：“谢谢师父。”声音略带哽咽。

　　张宏国笑着道：“我家里没有女儿，难得碰到一个喜欢医学的徒弟，而且现在没有了高考，你两个师弟估计也不会走这条里了，所以发现你这么一个好苗子，当然不能错过。”

　　话说这样说，但是林余余知道，这是张宏国不想让她觉得有负担。“谢谢师父，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宏国点点头：“那从明天开始，我今天回去也要跟你师母说一声，免得到了饭点我还没回去，她会多想。”

　　通过早上的测试，张宏国不再拘着林余余看笔记了，正巧今天有其他医生的手术，他就带林余余进手术室看其他医生怎么拿刀子。当然，他不是让林余余去拿刀子，毕竟林余余没有上过学，拿刀子太危险了，人体可是非常复杂的。他带林余余进手术室，是为了让她见见世面，不过有他在，也不会让林余余影响到里面的人。

　　张宏国：“待会儿吕医生有个小手术，我带你进去看看，不过中途你不能制造出任何意外。你应该不怕见血吧？怕见血的也做不了医护人员。有胆子吗？没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

　　林余余：“有。”

　　张宏国很满意，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你去做下心理准备，别紧张。”

　　林余余：“不会的，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还有十分钟，林余余整理了一下脑子，又去了一趟卫生间，她上了个厕所，洗了手。等出来，看到张玫也来卫生间了。

　　张玫先打招呼：“余余。”

　　林余余：“哎。”

　　张玫：“你上午忙什么？待会儿吕医生要去动个小手术，我自己看书。”

　　林余余：“……”心情有些复杂，她总不能说她师父带他去看吕医生的手术吧？但是撒谎的话也不行，这种谎言马上就会被揭穿的。所以她坦承，“我待会儿去见习手术，张医生带我去看，就是吕医生那个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