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92
非亲姐妹真的可以从平淡生活里建立这样深刻的感情？
明悦拿着证书回来，程青然看完拍了照，交还给她说：“姐姐这里已经留了一份，原件还是由你自己保存，这是属于你的荣誉。”
明悦不开心，但接受。
后面，几人吃吃喝喝，很快聊过了9点。
明悦第二天还有课，程青然先去哄她睡觉，再回来，周浩和路航去了阳台抽烟，连琼回了学校，江觅在洪晨给她找的清净地儿接经纪人电话，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洪晨一个人在等她。
“睡了？”洪晨小声问。
程青然点点头，“太久没见，难哄。”
“哎，难为你了。”洪晨一想起程青然这些年的经历就忍不住感叹，“小明悦亲爸一走，烂摊子全扔给了你，你说你当时就一大二学生，自己要生活，还要养活刚两岁的小明悦，我们这些舍友光是看着就心疼得不行，偏偏谁想帮忙你都不让。你老实说，是不是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
旧事突然被重新重提，程青然心里一片坦荡，“没那回事，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这不还是跟我们生分。”洪晨叹气，“有时候吧，我觉得你这人挺长情的，小明悦只是你名义上是的妹妹妹，他爸走了之后，你俩基本就是两路陌生人，可这你都肯养，知道的人谁不说你一句有情有义，但有时候吧，我又觉得你这人特冷血，我们就在你身边，你非要视而不见，什么都自己扛。”
程青然笑而不语，自己的事儿自己既然能抗，就没必要去麻烦别人。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小明悦家里还有人是不是？”洪晨突然问。
程青然直觉不对，反问：“有人来找过她？”
“嗯。”洪晨说，“路航前几天带小明悦去买画笔，被人拦在路上说是她奶奶，在新闻上看到小明悦获奖后，四处跟人打听找过来的。”
程青然冷哼一声，满脸寒霜，“知道她天生残疾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她爸被那老家群吸血鬼逼到累死，没人管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19岁的我为了养活她，每天打三四份工累到胃出血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还有个奶奶？现在是看她能靠比赛赚钱，觉得还能从她身上捞一笔？”
程青然的话虽然难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洪晨不想在她伤口上撒盐，可……
“真要说起来，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她真打算要回小明悦，你这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姐姐肯定留不住。”洪晨说。
程青然一字一顿，“留不住也要留，我玩命养大的人凭什么白送给人当摇钱树折腾。”
“我知道，可是，哎，算了，现在说这个还早。”洪晨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路航那天挺机灵的，开车绕了一大圈才回的家，她奶奶找不到这儿来。”
“谢了。”程青然真诚地说，“我去北一飞之后，悦悦全靠你们照顾。”
洪晨，“客气什么，我跟路航挺喜欢小孩儿的。”
程青然笑笑，没再继续矫情，反倒是洪晨，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程青然说。
洪晨指着卧室方向，悄声问：“当教官这么好的吗？随随便便就能和明星交上朋友，还是可以带回家里来的。”
程青然冷冰冰的脸上多了点笑，“耗子那个大嘴巴竟然真的什么都没说？”
洪晨狐疑，“他应该说点什么？”
程青然端起江觅的杯子抿了口果汁，忍不住显摆，“江觅，我女朋友。”
“我的天！”洪晨难以置信，“这怎么跟演电视似的，明星和普通人，还是同性，不行不行，你让我消化消化。”
缓过劲儿来，洪晨谨慎地问：“你的情况，她知道多少？”
程青然，“我妈改嫁，我多了个妹，其他一无所知。”
洪晨，“你不打算让她知道？”
程青然，“目前。”
“怕她知道了反悔？”
“不是……”程青然语气低沉，“是怕她后悔。”
“砰。”卧室传来碰撞声，两人同时变脸，快速往过走。
“咔嚓！”门打开，江觅抱歉地指指被碰倒的小椅子，再指指贴在耳边的手机无声道：“不好意思。”
洪晨笑着摆摆手，关上门退了出去。
外面，两人无声地对视。
程青然低声说：“是朋友的话，以后就别再提这些陈年旧事。”
洪晨心有余悸，连声答应，“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以后打死也不说，你身边太缺个人心疼你。”
程青然没再说什么，安静地坐在客厅等江觅。
不多会儿，周浩抽完烟回来，问她，“江觅呢？”
程青然用下巴指指卧室方向，“接电话。”
“哦。”周浩在她旁边坐下，捡了粒花生米送进嘴里，“刚听路航说，江觅给他们学校捐了个美术教室，这事儿你知道不？”
程青然皱眉，“不知道。”
周浩摊手，“好吧，还以为她为爱一掷千金呢，是我想太多。”
程青然侧身看着卧室方向，漆黑目光深了些。
江觅……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又过了五六分钟，江觅从卧室出来，问程青然，“是要走了吗？”
程青然站起来，“嗯。”
路航送三人下去。
回去的路上程青然开车，江觅坐副驾，周浩在后面四仰八叉地睡觉。
经过市中心，有个超过百秒的红绿灯，程青然拉了手刹，问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江觅，“困了？”
江觅偏头看着她笑，“没有。”
程青然摸摸江觅的嘴唇，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下。
就像她之前说的，接吻会上瘾。
可这种事儿说白了不过就是肉碰肉，她怎么还总亲不够？
程青然无奈地摇摇头说：“真想把后面那个扔下去，这么大个电灯泡在，都不敢尽兴亲。”
江觅好心地替周浩说话，“勉强拉到北一飞附近吧，好歹天亮之前能走回去。”
程青然眨眼，“好主意。”
红灯结束，车子继续前行。
有了刚才的小互动，车里的气氛不像之前那样安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无意说起基金，程青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随口问：“你是不是给我妹她们学校捐了间美术教室？”
江觅，“你知道了啊？”
程青然，“嗯，耗子听路航说的。”
江觅笑，“所以我想起来明悦是谁就说太巧了啊。我去录节目那次不是碰到过连琼和明悦吗，当时有听她说到明悦不会说话，就想着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还会画画，必须有更好的学习环境，刚好我的基金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事，就让经纪人给他们学校捐了间美术教室。现在一想，这会不会就是缘分？我无意之中帮的竟然是你妹妹，太不可思议了。”
“嗯，是缘分。”程青然说。
还好只是缘分，不是因为知道什么‘可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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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一飞，程青然把江觅拉到自己宿舍，借着揉药酒的油头占了不少便宜，等江觅实在受不了求饶才勉强放她回去。
江觅一进宿舍门，一直在等她的乔绿竹立刻迎上去问：“今天到底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江觅前一刻还被程青然折腾的面色潮红，此时的脸上却是一片煞白，她无力地靠着门说：“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乔绿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点了点头，“好，我不说话了。”
江觅，“谢谢。”
江觅走到床边，合衣躺下，任没说完话就被挂了电话的甘雯在微信里怎么轰炸都没有理会。
洪晨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放，很乱。
明悦和程青然没有血缘关系；
她爸爸过世了；
过世后之后不是程青然的母亲抚养她，而是刚上大二的程青然；
程青然为了养活她每天要打很多份工；
她曾经被累到胃出血……
那么，程青然这辛苦的时候，她的母亲在哪儿？
她怎么会改嫁给明悦的父亲？
程青然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
江觅睁开眼，放空的眼神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她会后悔？
发生在程青然身上的这些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砸得江觅心口剧痛。
她睡不着，被乱成麻的问题疯狂揪扯着，一直睁眼到了天亮。
六点，程青然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今天打扮漂亮点，9点集训结束拍照留念。】
江觅木木地坐起来，问她：【拍完照，我们是不是就要走了？】
程青然：【嗯，舍不得？】
江觅：【舍不得。】
程青然：正在输入……
江觅：【程程，我们同居吧。】
程青然那边静了很久，回过来一句：【好，我今天找机会和老韩说，以后不值班的时候在外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