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翅膀219

　　姜莹一进来就皱着眉头，叫住化妆师：“来来，多给她补点粉，腮红刷一下，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大美人见多了开始找茬，姜莹在挑剔大美人不够美丽：“左清，她这是多久没睡觉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左清低声说：“姜经纪，你轻声点，小姐昨晚失眠，今天头疼得厉害，下午还发烧了，你说话声响太大了她会难受。”

　　“她失眠？”姜莹又急又心疼地数落云澹烟：“我看你是要成仙了吧，整有三天三夜不睡觉了。”

　　“你以为我想啊，我上火，睡不着。”云澹烟没好气地回嘴。

　　“你焦虑什么？你是艺人，我才是经纪人，不管怎么样的□□我给你顶着，你怎么还着急上火了呢？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少操心点，你既然用了池夕娴，就该放手给她管。”

　　姜莹委婉地批评云澹烟插手管尹轻湉的事情。在她看来，这应该是池夕娴的份内工作，云澹烟却关心则乱，揽了太多到自己身上，连带着增加了云澹烟工作室的工作量。

　　云澹烟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马上听出了姜莹的话外音。她叹气说：“池夕娴毕竟刚休假回来，有些事情她还在状况外，我要的是一秒不能耽误的速度，难免多插了点手。你别说我了，你和池夕娴怎么样了？”

　　姜莹听得久久没出声，然后才故作洒脱地说：“不怎么样。她出局了，我已经做了决定。我不要对感情用手段的人。”

　　云澹烟抬头看姜莹，然后轻声问：“那你看来，我是这种人吗？”

　　“那怎么能一样，你当然不是。”姜莹说这句话是真诚的，云澹烟不是傻白甜圣母白莲花，但是她是一个感情很高洁很纯粹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对云澹烟做的任何事情任何决定都能无限宽容，对自己喜欢的人就不能呢。姜莹心里叹气，当局者迷吧，人们对自己得到的感情总是有洁癖，不是自己恋慕的人反而能包容。

　　云澹烟的眼里慢慢浮起泪水，她轻轻扇扇羽睫将泪眨去，轻声说：“莹姐。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定这个婚。”

　　左清真心看不下去了，她朗声开口说：“小姐，如果你不订婚——”

　　“左清！”姜莹赶紧打断。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再横生事端，还嫌不够乱吗。

　　“你们，干什么……”云澹烟看看两人的反应。左清欲言又止，姜莹趁她不注意给左清使眼色，“你们有什么事瞒我。”

　　云澹烟用的是肯定句。冷淡的语调显示了她的不悦。

　　左清想了想，还是把平板电脑打开，给云澹烟看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情景。

　　这是在机场举行的新闻发布会，在机场的新闻发布厅，场地只简单地布置了背板麦克风和桌椅。甚至连尹轻湉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都是背着小挎包，风衣、潮鞋、牛仔裤，一副出远门的机场街拍打扮。她的助理则推着行李车跟在她身后。

　　发布会现场布置简单，可是来的媒体却很多。因为尹轻湉这种当红的年轻女明星在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第一次公开发声的时候，没有媒体不想来获取第一手新闻。

　　尹轻湉的妆容很精致，一见到记者们就笑得甜蜜无害，她坐下来说：“谢谢各位哥哥姐姐们，各位记者老师们来送小甜。今天是因为我申请了纽约大学Tisch学院的学位，师从美国电影学会副主席达纳教授。实际上早在去年底我已经拿到offer，而我现在决定赶在春季开学赴美攻读表演硕士学位。”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喧哗。大家一下子明白了，这发布会设在机场，并且尹轻湉和助理推行李箱进现场是什么意思。

　　现场没有设提问环节，但是记者们不愿就这么结束，有人高声问：“是因为你和云澹烟的恋情被曝光才出去避风头的吗？”

　　突然现场安静了，大家都在等尹轻湉回答。尹轻湉收起笑容，在旁边的池夕娴正准备上前宣布结束的时候。

　　尹轻湉继续笑得少女感十足：“这段时间的事情，说实话确实是受到不少恶意言论的影响，原本人家的开学季定在六月，现在提前了一丢丢，我相信大家能理解。但是话说回来，我是表演专业出身，非常热爱表演艺术，我的伯乐黄毅华导演也鼓励我趁年轻继续深造并亲自给我写了推荐信。这次能得到顶级的电影艺术学院和大师级教授的接收，那可是很难的呀，我不能放弃机会。我相信通过学习，我定能演绎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是一个很高明的说法。尹轻湉坦诚出国件事是因为受到恶意言论影响，但是又说明她不是因为绯闻而被逼与无奈逃出国的，而是因为足够优秀，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提前华丽转身。

　　云澹烟太惊讶以至于没有心情欣赏尹轻湉的表现，如果不是这样，她会给尹轻湉的表现打高分。尹轻湉在完全没有和她商量过的情况下直接决定出国，这背后代表的意思是——云澹烟觉得眼前发黑，微微摇头，才能继续看见屏幕上尹轻湉的样子。

　　简短的发布会很快结束，尹轻湉被安保人员护住从后门离场。左清第一次自作主张拨通尹轻湉的电话，递给云澹烟：“小姐，你和尹小姐谈谈吧。”

　　尹轻湉看见是左清的号码，一接起电话，她就知道是云澹烟。尹轻湉苦涩地笑了，姐姐的电话，多少次求而不得，而她又多少次为了能接到云澹烟的电话而兴奋得难以自已。求而不得的东西，到了她现在决定放弃，却又来了。

　　尹轻湉主动先开口，语调低沉：“姐姐……对不起，我自作主张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云澹烟声音平静，可是眼泪却顺着脸庞静静地滑落。

　　“我知道。”尹轻湉流泪笑了，意味着她们的彻底结束，意味着再无回头的可能，意味着她和云澹烟从此再无交集。尹轻湉不无赌气地自嘲：“这是结束这一切的最快的方法，不是吗？鉴于你现在的身份，我主动离开，或许姐姐该松口气了。”

　　“尹轻湉你混.蛋。”云澹烟轻声说，然后别过脸，不愿意让自己不平静的呼吸声，通过电话，被那端的人听见。原来无害的小女孩，也会用讽刺语言刺伤她。

　　最终，姐姐还是没有挽留她。哪怕是云澹烟只说一句，不要走。她也会在一秒钟之内投降。哪怕云澹烟只说一句，我爱你。她就会彻底丢盔弃甲甘愿束手。

　　“姐姐，我不能永远躲在你的背后依靠你的赠与往前走。我不能永远成为你无法公开不能言说的秘密。以前我能说服我自己，不去在意你是谁，你身边有谁，只当做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可是现在我不能，已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为了这些不可能，这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腻了，厌了，翅膀长硬了，对吧。”云澹烟的泪眼不停地滑下，一滴一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从没经历过，从没试过为感情的事情掉眼泪……原来是真的，会因为不能和一个人再相处下去而哭泣。过去的生命中，她从没想象过，会有这种时刻。

　　我才不是！腻了，厌了。尹轻湉张嘴，却只有哭声，这句反驳，却不能再说出口。

　　“那么，我就不说再见了。小甜，你自由了。”云澹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不是她脸上不住滴落的泪水，她淡定自若得，就像一位天下在握的女王。

　　姜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从她来之前，从池夕娴的只言片语中逼问出尹轻湉决定出国的那刻起。而没有恋爱经验的左清，则是听得心惊，她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子，看小姐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的样子，她们这是要——

　　左清接过电话，尴尬地提了一句：“小姐，那尹小姐——”

　　云澹烟的语气变得冰冷，打断了左清的话：“没有什么尹小姐，我们之间两清了，从此我不再认识这个人。”

　　然后云澹烟倏然站起来，脑子里像闪电一样闪过一个念头：尹轻湉。然后她忽然觉得，世界变得安静了。

　　“澹烟！”

　　“小姐！”

　　在姜莹的尖叫声中和左清紧张地张开双臂接住她突然虚软的身体的时候，云澹烟晕倒在左清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