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捉虫）74
莫莉安一顿，诚实地说，“就一点点好奇。”
她想了想，直截了当地决定，“你先吃，好吃我再吃。”
“啊，真是狡猾啊。”科罗艾又笑了起来，“你也不怕我骗你啊？骗你这些很好吃让你吃下去什么的。”
莫莉安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向他的直白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科罗艾笑意渐深，低下头不住的吃吃的笑。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笑点，莫莉安不是经常能get到，大多数时候，她其实都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笑，就像是现在。
没多久，他低声的笑才停了下来，往坩埚下的火堆里添了一根柴，在偶尔狂作的海风里，燃烧的火焰也没有低迷过。
锅里的肉像是被紫色浸透了，开始转黑，莫莉安看着这肉，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凝重。
这肉真的没毒么......
“哇。”科罗艾惊叹着，用勺子捞起一些裹着浓稠汤汁的肉，“有点不敢吃了......”
“不要怕，要勇敢。”莫莉安一脸正直地建议，“你先尝尝？”
她的缺德令科罗艾扬起一抹苦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转头看向她的那一刻，表情凝固住了，握着勺子的手也一个泄力，勺子又落入了锅里溅起一小点汤汁，银制的勺柄与坩埚的壁缘碰撞发出‘当啷’的响声。
莫莉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猛回头，正好一个巨大的粉色鱼脑袋对上。
！！！
好大的头！莫莉安遏住几乎从嗓子眼里冒出的尖叫，上半身由于惯性往后一倒，还好身后的科罗艾扶住她的肩膀，才没有让她摔到地上。
“梦粉云鲸。”科罗艾低声呢喃着叫出了来鱼的身份。
之后，那硕大的鱼头终于退后了一些，让莫莉安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也是这时，莫莉安才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一直按在科罗艾的大腿上，指尖都陷进了他大腿内侧的肉里。
莫莉安低下头，见他大腿被腿环勒出来的那一小圈肉上被自己的指甲印出了一道道的肉粉色痕迹，深感抱歉，“对不起，刚刚没注意。”
“没事。”科罗艾低头忙用斗篷的底端遮住了大腿，于是莫莉安也不再关注他，转头去瞧梦粉云鲸的全貌。
梦粉云鲸浑身呈半透明粉色状，隐约还能看到身体内部的器官，头顶的鼻孔中呼出云团一般的气体，体型比莫莉安想象中的要小一些，看着年纪应该不是很大。
果然，这条云鲸一开口，就是小孩子一般清脆稚嫩的声音，“这个闻起来好好吃呀~”
科罗艾这时才回过神来，说，“这就是给你准备的......”
听到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云鲸愉快地昂起脑袋飞到锅边，轻甩着尾巴，“就是有点少呀，都不够塞牙缝呢。”
只不过锅里的食物散发的味道他实在喜欢，因为他毫不犹豫地就吃掉了——他们种族不惧毒性，因此他也根本不怕这两个人为给他下毒。
见云鲸不由分说就把锅里的鱼吃得干干净净，莫莉安终于问出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这好吃吗？”
云鲸歪了歪脑袋，迟钝地伸出粉色的大舌头舔了舔嘴，诚实说道，“太少啦，尝不出味道呀。”
莫莉安：“......果然，还不够你塞牙缝呢。”
“对呀。”虽然连味道都没能囫囵品出来，但是云鲸看着还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直围着他们两个人在空中转着圈，“你们是想去龙岛吗？别的人引诱我们出来都是想要我们送他们去龙岛。”
“是的。”科罗艾坦然道，“请问可以送我们两个人去龙岛吗？价格可以再谈。”
云鲸慢悠悠吐出一串粉色泡泡，说，“送你们去龙岛可以，但是我不收金币的，我不喜欢金币。”
科罗艾：“那你喜欢什么？”
“珍珠！”云鲸愉快地表示，“我喜欢圆圆的漂亮的珍珠！”
珍珠？莫莉安想到什么，从包里的储物卷轴里扒拉出来阿伯内西以前给的珍珠，问他，“这些可以吗？”
云鲸飞快地游了过来，莫莉安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此时却有种被他打量的感觉。
“是人鱼的眼泪！”云鲸的声音陡然拔高，喜滋滋地说，“我最喜欢人鱼的眼泪了，我要那最大的两颗粉色的珍珠，这就当你们的过路费吧。”
还以为全部都要送出去的莫莉安：“好呀。”
没想到着车费还挺便宜，莫莉安又看了看他浑圆的躯体，“这两颗珍珠我要这么给你呢？”
云鲸直接张开大嘴，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于是，莫莉安只能把他看上的那两颗珍珠扔进他的嘴里。
将两颗珍珠含在嘴里，云鲸头上呼出的白色云团也染上了梦幻的粉色，他放下尾巴，说，“来吧，到我身上来吧。”
莫莉安这是才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云鲸的身体，滑滑的，很软，果冻一样的触感。
顺着他的尾巴踩了上去，脚背瞬间就陷进了他柔软的皮肤。
好、好新奇的体验。
“你们坐好了就不要乱动哦，要是跑来跑去我背会很痒的。”待两人都在背上站好，云鲸先给他们提了个醒，“万一弄得我背痒痒的，我会把你们甩下去的。”
收拾好石崖上的炊具，科罗艾三两下跳上他的背，在他两鳍间的那片区域坐好，见莫莉安也跟着坐了过来，便说，“放心吧，我们不乱动。”
没感觉到背上的两人再有动作，云鲸又发出一连串高昂的叫声，像是在吹哨一样，这是他们族群特有的，在出发前会发出的一种信号。
而后，他就载着两人飞上连绵不断的云团之间。
升上高空，一开始莫莉安还有些呼吸不畅和令人晕眩的失重感，但是慢慢的，璀璨的落日没入大海，海面浮动的倒影也被映得由橘转红，天际的云彩浮现海浪般的波纹，被残阳的余晖染上了烂漫的橘红，如此绮丽的景象数次让莫莉安忘了呼吸，等她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适应这样的高空了。
云鲸飞行得慢慢悠悠的，更别提这只云鲸年纪又小，瞧见什么新鲜的就要凑过去看一眼，像是形状奇异的云朵，亦或是翱翔中的鸟类魔兽，他对所有未知的事物总充满了好奇。
她转头，就见科罗艾已经躺了下来，身躯像是陷入了大型果冻里，随着云鲸呼吸的幅度起起伏伏，于是莫莉安也跟着一起仰躺了下来。
躺下后，她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打了个哈欠，合上眼皮，就睡一小会儿吧，她想。
耳畔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而有规律，科罗艾缓慢而机械地转动脑袋，看着她宁静的睡颜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清风徐徐，她颊边的碎发被吹了起来，其中两丝不安分地落到她红润的唇瓣，便不再动了。
科罗艾的呼吸倏然一滞，鬼使神差地抬起身侧的手，用指尖蹭开那几根青丝。
她的唇瓣柔软而干燥，科罗艾本意原是一触即离，但在真正触碰到后，他的手指像是被胶住了，分不开。
他紧抿着唇，心想这样不好，便最后点了点莫莉安的唇瓣，像是在告别，只是他忽而抬眼，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幽深的眸光。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呢？还是说她一直没睡？
科罗艾完全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余力，他只能蜷缩起微颤的手指，强装镇定地解释，“你刚刚......头发黏在嘴唇上了，我帮你拨开......”
他的声音被放得极轻，像是好久没有说话一样，生疏地停顿了好几次，在愈加微妙的气氛里，他的嗓音也变得喑哑滞涩。
莫莉安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只说了声，“谢谢。”
他窘迫地滑动了一下喉结，吞咽的声音在安静的周身也变得极为明显，“没、没关系......”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回到原来的姿势，睁大的双眼望着无边无际的蓝天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清浅的呼吸渐渐混进了一些微末的鼾声，他才放松了下来，这是他才感受到后背早已爬满了冷汗。
她现在像是真的睡着了，但是他再也不敢回过头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