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像越来越热了。

  柳府。

  沈墨浅饮着酒,有些心不在焉。

  柳阁老办的不过是普通家宴,酒宴上大家并未讨论朝堂之事和诗词歌赋,聊得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偶尔还聊到谁家添了貌美姬妾,无趣得很。

  沈墨意兴阑珊,却碍着人情面,只得与众人言笑晏晏。

  酒至三巡,柳阁老忽然提到今日是其爱女柳文琼的十六岁生辰,便要请她出来给大家敬个酒,抚琴一曲。

  众人纷纷道好。

  这些人中,大多年长,有柳阁老的好友和亲族舅爷等人,他们都是见过柳文琼的,自然不觉得有不妥之处,席中只有沈墨一个年轻后生,大家却没有想到他要避嫌。

  沈墨长眉微凝了下,不过顷刻间又恢复了温润笑容,他并未发表一言。

  柳阁老朝着沈墨的方向瞥去一个略含深意的眼神,便叫来一丫鬟,与说了几句话,那丫鬟领命而去。

  原来柳阁老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为其女择婿。

  沈墨是他的学生,两人同朝为官,柳阁老爱沈墨能力与人品,早已将他视为接班人,如今柳文琼已到婚配之龄,柳阁老欲将她嫁给沈墨,结个翁婿之缘,亲上加亲。只是他身为内阁首辅,又兼沈墨的老师,他实在拉不下这老脸主动向沈墨提出要将女儿嫁给他。

  便故意抛下这橄榄枝,等着沈墨知晓他的意图,主动上门提亲,他自信以他女儿的才情定能引沈墨动心。

  不片刻,两名仆妇搬来一琴案,丫鬟搬着琴囊,挂帘,忙着铺设摆放。

  就在这会儿空,林立静悄悄进来,在沈墨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墨闻言笑容一滞,长眉不禁萃了抹寒。

  林立见他脸色有些冷沉,便试探道:“大人,可要备马车回去?”

  沈墨略微犹豫,沉脸道:“不必。”

  林立只好鞠躬退下。

  少倾,一遮着面纱,身着白玉兰软罗的女子在侍女的簇拥下,娉娉婷婷地走出来,一清丽雅淡的净眸与沈墨对视着,那里面漾着不容忽视的脉脉幽情。

  不过一眼,沈墨便认出是柳文,也是方才开窗的那女子。

  毕竟是大家闺秀,没有彻底在年轻男人面前展露全貌,沈墨微松口气。

  虽她女扮男装时,两人并未避嫌,但如今她既恢复女儿身,自然不能再唐突佳人。

  柳文琼给大家请了安,便进入了帘下,不一刻,便听见琴音袅袅,透帘而来。

  虽无言语,琴可通情。

  那情丝万缕,幽幽别情,经那指尖流淌而出,轻轻飘飘地荡漾开来。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旁人不懂,沈墨岂能不懂?

  他俊美的脸上漾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置于膝盖上的修长手指却不自觉地轻轻敲打起来。

  音调一转,恰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少女娇羞,无法抑制的喜悦皆由那灵动纤婉的柔荑间传达出来。

  曲罢,柳文琼起身,向众人微微一福身,隔着薄帘,眼神锁定在沈墨身上,樱唇微绽,向众人说话。

  沈墨有些心神不定,没听清柳文琼说了什么,只是见着柳文琼以茶代酒,饮了一杯。

  便由侍女簇拥着下去了。

  临去之前,她依依不舍地望了沈墨一眼,希望他能够看她一眼。

  沈墨却不曾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渐渐感到烦躁不安,他脸上温润柔和的笑容不自觉地敛去,眉凝寒霜。

  仿佛有人与他说话。

  说了什么?

  沈墨微微抬眸,看向出声那人,想了想,那人似是问他:曾娶否?

  大约是动了做媒之心。

  沈墨扯了扯嘴角,笑着回答:“没有。”

  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众人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沈墨亦被自己的举动惊了下,本欲坐下,却身不由己,朝着众人作了一揖,抱愧道:“各位实在抱歉,我本不愿扰大家雅兴,怎奈方才听随从来禀,家母突发疾病,不知情况如何,我欲回去一趟,请各位容许我先行退席。”

  柳阁老看着他神情莫测,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心中却着实有些不大高兴,却只能道:“令堂既然有疾,暇之便先回去吧。”

  沈墨得到柳阁老的首肯,即刻离席,大步流星而去。

  沈墨出了宴客厅,在外面等候的林立见他有些吃惊,连忙上去。

  沈墨神色不似以往柔和,有些僵硬,冷声道:“去叫马车,回府。”

  沈墨刚从林立那得知,秦氏又邀请了白玉到府中,且沈霖亦回了府,自上次秦氏瞒着他邀请白玉至府,他便猜测秦氏并无好心,秦氏那人表面端庄娴静,实则阴险毒辣,嫉妒心极其严重,只要她不喜欢那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除去她。

  沈墨知晓秦氏断然不是真正喜欢白玉,却又找不到理由让白玉莫要再接受秦氏的邀约,只能在秦氏身边安插眼线,留意秦氏一举一动,只要秦氏有异常之举,便命眼线即刻禀报他。

  沈府。

  秦氏归来入座,白玉便将方才有男子偷看之事告诉了秦氏。

  秦氏脸上浮起一淡淡微笑,有些不相信道:“白玉,你一定看错了,我这院子若非许可,男子是不得入内的。”

  白玉不觉蹙了下黛眉,她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回忆起方才那男人的眼神,白玉心中仍不禁有些犯怵,便开口提醒道:“太夫人,你看,那窗上有个窟窿眼。”

  秦氏循着她的指示,看了一眼那窗户,满不在意地笑道:“这大概是哪个顽皮的小丫头不小心戳破的吧,待我今晚问出是谁来,好好训斥她们一番。”

  白玉见秦氏一脸漠然,不禁凝着黛眉,心头有些不大高兴。

  秦氏见她沉默不语,又主动说道:“白玉,你可是喝醉了?所以才看走眼了。”

  她这么一说,白玉怔了下,细细一想,忽然也有些不大确定起来,她的确有些醉意,不由伸出柔荑抚了下额角,微微一笑道:“或许真是奴家看错了吧。”

  秦氏笑了下,一脸笃定道:“定是你看错了。来,白玉,你尝尝这一道菜。”秦氏一双丹凤眼暗藏一丝精光,缓缓拿起筷箸要给白玉夹菜,却突地“哎呀”一声,筷箸不小心掉到了白玉旁边的地上。

  秦氏作势要弯下腰去捡,此般状况,白玉自是要拦着她的,白玉手轻摁着她的手臂,浅笑道:“奴家来吧。”说着就弯下腰去捡。

  白玉将筷箸捡起,直起了腰肢,将筷箸递换给秦氏。

  秦氏袖子掠动了下,才接过筷箸,道了谢,又拿起酒壶,往她酒杯里加满酒,然后殷勤劝饮。

  盛情难却,白玉只好端起酒杯,与秦氏碰了碰被,随即掩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

  杯酒入腹,白玉头又重了些许,便放下酒杯不肯再饮了。

  秦氏亦不再劝她。

  白玉这时又感觉到有人背后偷窥她,不觉往回眸一看,那窗窟窿却空空的,不见有人,白玉好不烦恼,只觉自己大概是疑神疑鬼了。

  不片刻,白玉纤手不由清抚了抚胸口,觉得那里跳得厉害,体内还隐隐有股燥热:“太夫人,你可觉得有些热?”

  秦氏见她双颊酡红,秋波荡漾,语气不禁透着关切道:“白玉,你一定是醉了,不如我扶你去我卧房躺一下吧。”

  白玉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神智开始有些不清,也不疑秦氏的话,只觉得睡在她的床不大合适,便推拒道:“这怎好?”

  秦氏亲切地握着她的手,和颜悦色道:“你我同为女子,有什么不好?”

  说着起身,扶着白玉走去房间。

  白玉此刻只觉双腿发软,腰间无力,心口热烘烘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任由着秦氏扶着去卧室。

  进了内室,秦氏扶着白玉躺到床上。

  秦氏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白玉的肩膀,轻声道:“白玉,我出去给你倒杯茶水吧。”

  言罢,也不等白玉回答,转身悠悠离去。

  白玉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不见秦氏回来。

  好像越来越热了,心跳也愈发的剧烈,好似要跳出体内。

  白玉抚了抚胸口,又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衣领,想要纾解些许燥热,然毫无用处。

  还是越来越热。

  体内渐渐地有股难耐的焦渴。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手有些无措地揉搓着粉颈,觉得肌肤甚是滚烫。

  若她现在照镜子,定会发现自己香腮绯红,连耳根脖颈也染了一层胭脂色。

  连那双水眸也不自觉流露出妩媚风情。

  为什么会这样?随着心头疑惑的产生,

  白玉脑子里蓦然升起一个念头。

  有人在她酒里下了药!

  这令她感到十分震惊,也让她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这事乃秦氏所为。

  白玉再次震惊且错愕,秦氏为何要在她酒里下药?她明明与她无冤无仇。

  白玉急切地想离去,然刚下床,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膝盖磕在地上,白玉疼得不禁呻-吟一声,双手攀着床沿,正欲爬起,胸部与床沿摩擦了下,竟引发体内一股莫大的刺激,她身子猛地一颤,呼吸渐渐急促。

  白玉羞愤欲死,不禁紧绷着身躯,缓缓地站起身。

  这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白玉错愕回眸,呼吸一滞。

  竟是白日撞见的那男人!

第37章 好像越来越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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