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63

  钟鸣一噎,尴尬的揉揉鼻子:“她是我的合作伙伴,她丢了,易水城的很多百姓都得没了生计,难不成我不该说吗?”

  “是吗?”江司匀淡笑着打量着少年潋滟的桃花眼。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有看透人心的魔力,钟鸣的脸颊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小声的说道:“当然,反正她也是去了邺城,邺城那地儿我熟,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我可以帮忙。”

  江司匀静静的看着他:“如此说来,我这里确有一事需要大人帮忙。”

  说罢,他将桌上的一本册子递给钟鸣。

  “大人,此物至关重要,可无奈我无官职在身,须得大人帮忙。”

  钟鸣狐疑的接过册子:“这是什么?”

  江司匀叹了口气,须臾才说道:“大人一看便知。”

  待看清册子上的内容之后,钟鸣忽的瞪大了桃花眼,手里小小的册子竟突然有千斤重,压的他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艰难将册子上的内容看完,心底早已翻腾起了惊涛骇浪。

  烛火飘忽,寒风顺着半开的窗子溜进来。

  钟鸣猛地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他合上册子,沙哑着嗓子狐疑的注视着江司匀。

  “你为何会有这些?你和长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非仇人或者亲人,又怎会了解的这般清楚。

  被那双审视的桃花眸子直直的盯着,江司匀面上依旧平静。

  他注视着窗外粼粼的江水,薄唇轻启:“大人无需知道太多,只要将此物找个合适的机会呈于陛下即可,江某不胜感激。”

  钟鸣涩然开口,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为什么?”

  江司匀看了看夜色正浓的江面,淡声说道:“夜深了,大人也该回舱休息了。”

  “江司匀你可知我将此物呈上之后,该引起多大的风浪?你确定什么都不跟我说?”钟鸣再三问道。

  可江司匀也只是但笑不语。

  钟鸣知道在江司匀这里得不到答案了,他怀揣着册子,急匆匆回到船舱。

  方岑靠在椅子上边嗑瓜子边嘲笑道:“呦,知道回来了,是不是又被人挖苦了一遍?”

  钟鸣没有像往常一样急躁的反驳,而是警觉的把门窗都关上,这才坐在方岑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方岑。

  方岑被钟鸣看的心头发毛,突然扔下瓜子抱紧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鸣,你这么、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告诉你,虽然咱两个从小就是兄弟,但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鸣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呸呸呸,你长得还不如小爷我自己好看,我才对你没想法,阿岑江司匀刚刚给了我一个东西,我想让你看看,可是……”他郑重的看着方岑又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方岑没好气的剜了钟鸣一眼:“你这不废话吗?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不信我信谁?”

  没良心!

  “那就好,那就好。”钟鸣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细汗,这才将册子递给方岑。

  “阿岑,你看看看这个。”

  方岑狐疑的接连过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

  半晌之后,他僵硬的回头看着钟鸣,噗通一下摔倒了地上。

  “哎哎哎,让你看册子,你倒什么啊?”钟鸣赶忙蹲下身,想要将方岑拉起来,却被方岑一把推开。

  他哭丧着脸恨恨的指着钟鸣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笨蛋,什么东西你都要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将这东西呈禀御书房,你的下场是什么?”

  没错,这本册子就是长公主谋逆的所有证据,里面标明了这么多年来,曹颖为了谋逆所作的桩桩件件,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将时间地点人数等等,资料翔实的可怕。

  若是将这册子呈给皇上,那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且不论这册子捅到皇上面前,皇上会不会论功行赏,单单是这本册子牵连的那么多人,都足以让人畏惧三分。

  另外,曹颖与皇上曹斌同父同母,两个人从小感情深厚,君威难测,这一本册子相当于直接推曹颖上了断头台。

  可她毕竟是皇上的亲妹妹,反过来说,那将这东西送到皇上面前的人,就是杀了曹颖的刽子手。

  难保皇上一个不开心,拿钟鸣开刀。

  方岑后背冷汗涔涔。

  钟鸣挠挠额头,不解的说道:“阿岑,长公主谋逆,身为臣子,我有责任将这东西上达天听,你这是怎么了?”

  方岑颤抖着手指了指册子,气的险些说不上话来:“傻子,江司匀这是拿你当枪了!”

  “可他说的对啊,他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是有证据也给不了皇上。”直到现在,钟鸣都觉得相较于江司匀自己更适合拿着这本册子。

  方岑没好气的拍了钟鸣一巴掌:“呆子,你以为这东西是要交给你的吗?这是要让你交给钟太师!你一个芝麻大的官,就想扳倒长公主,你还差远了呢。”

  方岑心里恨不得把江司匀骂个祖宗十八代,太阴险了!这东西完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一不小心就是个催命符,可偏偏却被钟鸣这个傻子拿回来了。

  “我爹?”

  “废话,不是你爹,难不成是我,这东西只有交到太师的手上才会安全,也只有他才会保你一条小命!”

  因为长公主和驸马李修然的介入,朝堂上现在三分势力。

  可是聪明人都看的出来,太师党和丞相党对峙多年,水火不容,这几年突然杀出一个驸马党,无非就是皇上想要浑水摸鱼改变现状,这才放任驸马党做大,可驸马党本就是无根之水,长久不了的。

  而钟太师作为太师党党首,若是将此物呈上去,无非就是给皇上一个消灭驸马党的理由。往大了说,也就是党派之争而已。相较于钟鸣,他更合适。

  既能弄到如此翔实的资料,又能有此番算计的心思,不得不说,江司匀果然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可既然册子已经到了手里,也就没有办法送出去了,方岑又问道:“江司匀可还说了什么?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

  钟鸣傻乎乎的摇摇头:“没说。”

  方岑气的险些吐血,他无语的指了指钟鸣:“钟小爷,你脑袋上长得是冬瓜吗?一问三不知!”

  钟鸣揉揉脑门,试探性的问道:“不过这东西是我在说苏小药的时候,他给我的,莫不是,苏小药被长公主带走了?”

  方岑起身,拧着眉头背着手顺着船舱开始踱步。

  三圈过后,他突然停了下来,神色激动的喊道:“我知道了!”

  方岑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吓得钟鸣手里的瓜子全洒在了地上,他没好气的说道:“阿岑,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又知道什么了?”

  方岑撩衣服坐在了钟鸣的对面:“你可还记得,当初王畅说过见江司匀眼熟吗?”

  钟鸣点点头:“对啊,你不是也说看他眼熟吗?”

  “那你可还记得,长公主府的儿子李勤?”

  “李勤?”钟鸣先是一怔,须臾又瞪大了眼睛,他讶然的点点头:“这么一看李勤好像跟江司匀长得很像。”

  “对,没错,虽然两个人气质完全不同,但轮廓却十分相似,并且他们两个的轮廓都很像一个人!”

  “长公主!”说完,钟鸣便瞪着桃花眼捂住了嘴。

  方岑拿着折扇拍拍手心,意味深长的说道:“小鸣,你可还记得长公主在嫁给李驸马之前曾经嫁过人?”

  钟鸣指了指西南的方向,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你、你的意思是,那个早逝的古滇太子。”

  传闻古滇那位太子虽日弱多病,但气质儒雅,也是个一顶一的美男子。

  在想想江诚夫妇的容貌以及易水城这个穷乡僻壤的地界,又岂会生养出江司匀这样出挑的年轻人?

  有些人,天生就与普罗大众格格不入,而江司匀就是那种鹤立鸡群的人。

  “没错,李驸马长公主只有李勤和李云溪两个孩子,并未听说他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江司匀有可能长公主和古滇太子的孩子。”

  “可是,不是传闻那个孩子早在长公主回邺城的途中夭折了吗?”这是三国尽知的事情。

  方岑轻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说谎,谁又知道呢?”

  钟鸣皱着眉头,迟疑的说道:“可天下之大,长得想象的人有很多啊,阿岑,会不会咱们的猜测太大胆了?”

  方岑晃晃手里的折扇:“我倒是不愿意这么想,可是小鸣你想想,这册子上写的都是长公主和古滇二王子谋逆通敌的事情,而长公主又曾经是古滇的太子妃,眼下苏小药又被长公主带走,江司匀中的也是古滇的万蛊之王,一切都太巧合了。”

  巧合多了也就不是意外,而是事实了。

  “可是,江司匀并没有明确跟我说人是被长公主带走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钟鸣依旧不解。

  方岑笑道:“若不是长公主所为,那江司匀为何要将她谋逆的资料交给你?”

  钟鸣一噎,心思百转千回,越发觉得方岑说的有道理。

  良久,他才苦涩的开口:“所以……为了苏小药,他竟不惜大义灭亲吗?”

  原以为,江司匀和苏小药不过是露水姻缘,可他竟不知,江司匀竟可以为苏小药做到这个地步。

  方岑拍拍钟鸣的肩膀宽慰道:“其中各种缘由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江司匀做出这样的举动,和苏小药脱不了干系,所以……小鸣,有些人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可明白?”

  钟鸣低垂着眸子,颓然的垮下肩膀,眼中渐渐的浮现出几抹伤痛。

  苏小药是她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无疾而终,他心有不甘。

  “可是,这些毕竟是我们两个的猜测不是吗?”

  也许江司匀就是长公主的仇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方岑叹了口气,直直的看向少年的桃花眼:“这样的可能性最大,不是吗?小鸣,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有缘无分。”

  钟鸣脸上挂着苦笑,将心中的苦涩生生压下,这才说道:“不管怎样,还是先帮江司匀把她救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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