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剧院
再一次被带走的几个人中刚好有女二号露西和男主演杰米，他们两个看上去都充满了不安，一个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坐姿，一个低着头，佝偻着身体，神经质地抠着手指，华生看到他的指甲边缘已经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说说看你们知道的东西吧。”这一次坐在他们对面的换成了雷斯垂德，他已经当了许多年的警察，在审讯人这方面要比夏洛克有经验得多，而夏洛克这回则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这些人的反应。
他们本应该将这些人带回苏格兰场统一进行问询，但是夏洛克却决定先在这里进行简单的问话，毕竟这里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很容易在这里看出这些人的心理活动，而且，大部分的灯都已经熄灭的剧院被黑暗占据了空间，这种压抑的气氛足够给这些演员带来压力。
露西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她再一次整理了自己已经很平整的裙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在这个剧团也待了几年了，唐这个人没什么仇家，她平时除了必要的出门采购，其他时候都待在家里和剧团里，她母亲不止一次抱怨过唐的社交圈子太小了，我实在想不出是谁干了这件事情。”
她的手指抠紧裙摆，指甲深陷下去，“事发的时候，舞台上只有那一幕的演员，这次演出比较重要，来的人中也不乏身份尊贵的人，事前安保我们已经检查的非常仔细了，这么说，凶手肯定就是当时在场的演员了。”
“......可不是我啊！我和唐没有半点儿仇怨，你们是警察，可千万不要怀疑我！”露西睁大了眼睛，手上用力，一声轻微的衣料碎裂声响起，那裙摆竟然被她的指甲撕出个洞来。
雷斯垂德示意她冷静下来，“当时那一幕在场的演员都有谁？”
“我，唐，杰米，还有群演，对了，那件事发生后，其中一个群演就不见了，这些群演是从别的剧团借来的人，基本上只在这一幕之前有戏份，所以完成前几幕戏后他们有的就离开了，参加最后那一幕的群演有十三个，等到时候清点才发现只有十二个。”
露西看着夏洛克，她听说过这位大侦探的名声，语气不免急促起来，“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当时还说过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这才对人数有一个了解的。”
夏洛克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倒是没有说谎，眼睛中有血丝，嘴角向下，鼻翼翕动，处于恐惧状态中，这说明她至少对凶手是谁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如果她完全不知情，现在应该是害怕和不耐烦，而她将凶手确定在了那一幕戏上，这个女人在引导他们找到凶手，看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她。
他又看着杰米，杰米依旧低着头，“既然你说当时在场的就只有你们三位主演和十三名群演，我们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了，唐是受害者，那个伤口她自己也没办法捅出来，可以排除在外，看来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露西差一点儿就从椅子上跳起来，“那能不能先排除掉我的嫌疑？”
女人脸上的神色实在是过于恐惧了，夏洛克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我们都得听警察的，现在这个案子我只是辅助。”
雷斯垂德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华生默默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习惯了就好，何必呢！
有了这个不算是新消息的消息，警员们就将这些人一一带出去审问，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三个。
“这并不是一个新消息，事发当时我们就已经确定过了，但是我们对那些演员进行了问讯后，都没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为什么你要再来一遍？”雷斯垂德摸出了烟盒，他对着夏洛克和华生抬抬手，两人都表示不介意。
夏洛克从大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他播放了一段视频，让两人过来看，那是启明星剧团半年前的一出戏，演的是最经典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出非常精彩。
“这有什么问题吗？”华生将视频细细看了很多遍，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这个人，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夏洛克指了指罗密欧。
华生把那一段又看了一遍，“应该是个很骄傲，很阳光的人，怎么了？”
夏洛克把视频放大，“这个人就是克里斯托弗.杰米，你觉得罗密欧和你刚刚看到的是一个人吗？”
视频中意气风发的罗密欧和刚刚佝偻着身子的杰米完全是两个人，如果不是夏洛克明说，华生根本没办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你不会是怀疑这个人人格**吧。”他摆摆手，“演员在生活中不可能像剧中那样，有些人的性子根本就和人物南辕北辙。”
雷斯垂德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看上面安德鲁发来的信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克里斯托弗.杰米在去年九月份和今年三月份都去看过心理医生，他是通过自己的经纪人介绍，认识了汉尼拔.莱克特博士，只是见过几面，而其他时候，他都是找的他平时的心理医生。安德鲁他们调查了剧团所有人的底，不只是杰米一个人，还有几个群演也是看过心理医生的。”
“我觉得舞台剧演员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啊！”雷斯垂德把烟蒂熄灭，他揉了揉头发，觉得他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夏洛克把平板放回大衣兜里，他的眼睛很亮，步子迈得很大，他走到门边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莱克特博士过几天到这里开报告会的时候，请务必给我一张门票，然后，你可以逮捕克里斯托弗.杰米了。”
他拉着还有些茫然的华生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给雷斯垂德一个提醒，“案子现在已经结束了，露西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不能继续参与演出，你可以在演出的时候将凶手捉拿归案。”
坐在回贝克街的出租车上，华生本来想要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
“夏洛克，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克里斯托弗.杰米是凶手的。”他做了个手势，“我承认他看起来很可疑，但是那个女二号露西也很可疑。”
夏洛克眼睛很亮，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深远的有趣的东西，他并没有在意华生的怀疑，很有耐心地说起了他的推理。
案子的内情其实很简单，杰米喜欢伊芙琳.唐，在自己的事业没有起色的情况下，唐就是他的一盏明灯，或许爱情的力量的确是强大的，这让杰米在进入启明星剧团之后一直很有干劲，并且在唐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
但是唐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上杰米，她不想伤害这个男人，也不想委屈自己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于是，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委婉地告诉杰米自己的拒绝，杰米自然是清楚的，最开始他觉得是自己的努力不够，过了段时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卑微了，而最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开始持续走低，见过心理医生后，他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唐的身上。
杰米开始坚信这一切都是唐的错，为什么唐不接受自己，为什么皇家剧团不让自己来担任男一号，为什么身边的人都给自己增添不快？这种恶念迅速地在心底滋生，杰米想要报复这一切。
那个离开的群演杰克.韦伯他曾经在汉尼拔医生的诊所见到过一次，刚巧，这个人在自己原本的剧团也不受重视，这个人也想要搏一把，于是，在这次启明星剧团的演出中，杰米将他要了过来。
杰克很感激杰米，他答应帮助杰米一个小忙，就是在演出到高.潮时，在剧中的陶德准备杀掉自己的女儿的时候趁机拉灯，在全场熄灯五秒后重新打开灯，并将灯柱照在杰米身上，让杰米成为这场戏最引人注目的人。
但是重新打开灯后，杰克发现女主角伊芙琳.唐倒在了地上，而沾染了血迹的除了这位倒霉的姑娘，还有已经站到一边，借着戏服颜色遮去血迹的杰米，他明白自己成为了一个帮凶，而且熟知杰米性格的他更明白自己绝对逃不了，于是，在现场一片混乱，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偷偷溜出了剧院。
“这个案子现在只剩下了几个疑点，杰克.韦伯逃往了什么地方，这一点是雷斯垂德的任务，而这位杰克和之前那件银行家的案子中的杰克.拉里一定有亲缘关系，或许杰克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存了为兄弟报复的心思。”夏洛克看着即将到达的贝克街，坐直了身子，“伊芙琳.唐身上莫名其妙的毒素和她的记忆以及露西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前后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是我们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
“而且，我更好奇的是克里斯托弗背后的心理医生。”
“那位汉尼拔.莱克特博士，我对他好奇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