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庄理:这个世界属于我。123

  庄九歌很想说我们兄弟俩的病都已经好了,藏在桌下的手却被兄长轻轻握住,微微一摇。

  庄九歌连忙闭紧嘴巴,按捺住了反驳的冲动。是了,庄甜儿这个妖女就坐在对面,她若是知道他们好了,一定会故技重施!难怪大哥连爹也要瞒着。

  “银子是我挣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咱家十口人,全靠我一个人养,平时我给你们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你们还觉得没够?还想让我两个儿子也下地干活养你们不成?”庄老二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地问。

  庄老太太怯了,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庄甜儿伸出手轻轻拍抚她的脊背,她不知为何竟又鼓足了勇气:“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宝二宝的病这辈子都治不好了!你不赶紧让他们学会干活儿,将来等你老了他们怎么办?擎等着饿死吗?

  “从下个月开始,你别把大宝二宝送去读书了,交给先生的束脩不能浪费,便送海生去!咱们海生聪明着呢,将来一定能出头!大宝二宝不是还有很多笔墨纸砚吗?也都统统搬过来给海生用!”

  庄老太太抚摸着庄海生的脑袋,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容。

  庄海生今年九岁,是庄甜儿的亲弟弟,没上过私塾,也不认识字儿。

  庄老二干脆利落地摇头:“当年庄海生五六岁的时候我就问过大哥要不要把他也送去一起读书,束脩我来出,当时大哥自己拒绝了。如今大哥既然反悔,那就让大哥自己出银子,凭啥要牺牲我两个儿子的前途?我不干!”

  “大家都是一家人,海生出息了,你也跟着沾光。”庄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

  “庄甜儿卖人参得了一百两银子,大哥一家藏得严严实实,也没说让我沾光。大哥家底那么厚,怎么好意思把我儿子的束脩节省下来,送他儿子去读书?大哥,你还要不要脸?”庄老二拍着桌子质问。

  庄老太太愕然地看着二儿子,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人参的事。他们明明瞒得好好的,谁都没告诉!

  庄老头连连咳嗽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庄老大臊红了脸,低下头躲避弟弟的逼视。

  所有人都很心虚,包括庄甜儿,她看向庄老二的目光已从轻视变成了忌惮。

  庄老二冷笑道:“你们以为我‘霸州通’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我天天与走南闯北的行商打交道,耳目灵敏得很!娘,你和庄甜儿前脚把人参卖掉,我后脚就从药房那边得了消息。

  “这些天我决口不提此事,只等着你们主动来告诉我,万没料到你们非但不说,还谋划着占掉我两个儿子的束脩,你们欺负人没个够了是吗?

  “这些年,我交给公中的银子还少吗?这一大家子人,哪一个不是靠我养活?我给我两个儿子吃点好的怎么了?庄甜儿凭啥眼红?凭啥嚷嚷着我苛待她?还叫满村的人排挤我?我在外面累死累活,这是养出一头白眼狼来了!

  “分家!这日子老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老子的心早他妈寒透了!”庄老二掀翻桌子,大声勒令:“大宝二宝,咱走!”

  桌上的杯碗瓢盆叮铃哐啷碎了一地,菜肴也洒得到处都是。

  驴蛋闻到食物的香气立刻跑进堂屋,呼哧呼哧舔着地上的食物。

  庄甜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它。

  驴蛋察觉到这束目光,抬起头一看,清澈的眼瞳立刻染上疯狂的仇恨,尖牙一呲便扑了上去,逮住庄甜儿的一只胳膊疯狂撕咬。

  由于驴蛋是一只狗,所以庄甜儿并未删除它被催眠时的记忆。

  驴蛋什么都记得。被控制、被虐待、被剥夺食物和自由的痛苦感觉像烙铁一般灼烧着它的大脑,让它忠诚的心产生了无法愈合的伤痕。

  它仇恨这个女人!

  大家全都被这一幕吓傻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营救。

  要知道,驴蛋平时最听庄甜儿的话,也只吃庄甜儿给的食物,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庄甜儿,唯独它不会。

  但它偏偏就伤害了,而且十分狂躁。

  庄甜儿被咬得满地打滚,阵阵哀嚎,狼狈不堪的模样竟与白天那名被黑狗咬伤的中年妇女如出一辙。

  大房一家连忙扑上去救人,二房则站远了一些。

  庄理附在弟弟耳边低语:“看见了吗?庄甜儿的报应来了。”

  庄九歌愣了很久才掩住嘴,偷偷摸摸地笑了。

  眼看庄老大举起一张板凳要往驴蛋身上砸,庄理马上打了一个响指。

  对于驴蛋来说,这就是它的心锚。听见响指,它会立刻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于是放开庄甜儿,从庄老大的胯下跑过,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庄老二冷哼道:“什么福星?不也照样被狗咬!明天早上我就请几位族叔来分家。不想分家也可以,叫大哥把卖人参的一百两银子拿出来,我占七成,他占三成。甭说这事儿不公平,真的掰扯起来,这几十年他们一家全靠我养,公中的银子也全靠我出,这里面的差价可不止一百两!”

  庄老二大手一挥,无比潇洒地说道:“大宝二宝,咱们回去吃烧鹅!”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回去之后,庄老二一个人干掉半只烧鹅,然后精神抖擞地搬来一堆石头,和上稀泥,连夜砌了一堵墙,把东西两个院子隔开。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的驴蛋偷偷跑回来,钻进东院,用鼻子顶开东厢房的门,钻入庄九歌的怀中,哼哼唧唧好不快活。

  庄九歌连忙把驴蛋抱紧,夸赞道:“驴蛋今天好厉害!来,吃烧鹅,这是我专门给你留的。”

  他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只用油纸包裹的烧鹅腿,自己撕了一点点皮尝个味儿,剩下的肉和骨头全给了驴蛋。

  两只小的已经建立了革命的友情。

  庄理摇摇头,走到窗边,看向打着赤膊努力砌墙的庄老二,笑着在心里感叹:“这个家很好,我认了。”

  7480好奇地问道:“怪了,你爹娘怎么没被庄甜儿催眠?住得这么近,天天都能见面,他们没道理能逃出庄甜儿的魔掌。”

  庄理解释道:“有两种人不易被催眠,一是智商低,思维简单的人;二是神经错乱的人。我爹属于前者。他智商不低,但他思维简单,不容易受到催眠指令的影响。我娘的情况应该跟他差不多。

  “事实上,智商越高的人越容易被催眠,因为他们具有极丰富的想象力和领悟力,而这两种能力正是进入催眠状态必不可少的因素。与大众的理解恰恰相反,容不容易被催眠与意志力的强弱没有关系。意志力极强的士兵反而更容易被催眠,因为他们习惯于听从指令。”

  庄理看向还亮着烛光的西院,饶有兴致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一步一步让庄甜儿原形毕露。”

  第158章 科学神棍VS锦鲤运小仙女07┃测字大师庄理

  庄老二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连夜把东西两院分开,翌日就找来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了分家。

  庄家大房有了庄甜儿这个福星,似乎也不屑于扒着二房不放,非但如此,他们还唯恐二房沾了庄甜儿的福气,于是干脆利落地在切结书上摁了手印。

  庄老太太和庄老头自然都跟大房一起过,庄老二每个月给点米粮算做赡养费。

  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散了,几位族老觉得可惜,不免劝了几句。

  一直坐在下首未曾做声的庄理便徐徐说道:“我爹要分家不只是因为大伯私心重,不顾兄弟情义,还因为庄甜儿是个邪祟。”

  一直把庄甜儿奉为福星的几位族老:“!!!”

  “庄家大小子,你说话可得当心着点!甜儿怎么可能是邪祟!我看你这头疼症才是中了邪!”一名族老厉声呵斥。

  庄理原本就没有与这些人争执的打算,于是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他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种下“庄甜儿是邪祟”的心理暗示。这些人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抛出去,总会在他们心里砸下一个坑洞。

  等日后庄理的权威胜过庄甜儿,解开了她给全村人下的心理暗示,这个坑洞自然会变成无尽深渊,将对方吞噬。

  几位族老追在庄理身后,勒令他马上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凭什么说庄甜儿是邪祟?甜儿招他惹他了?

  庄老二用自己壮实的身板挡住了前往东院的门,没好气地说道:“我两个儿子被庄甜儿克得满身病痛,她不是邪祟,谁是邪祟!等着看吧,跟她分了家,我们二房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庄二根,你可真是榆木脑袋!甜儿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你跟她分了家,那就是你的损失。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说你图什么?算了算了,与你说不清楚,只盼你将来不后悔便罢了。”

  几位族老气恼无比地走了,都觉得庄老二这人脑子有毛病,考虑事情只看眼前,望不到长久的未来。

  庄甜儿隔着门缝看向东院,听见驴蛋欢快的吠叫,眼瞳里缓缓流淌出诡邪阴毒的光芒。

  就在这时,东院的门开了,庄理扛着一杆“理半仙”的幡旗走出来,肩上挂着一个褡裢,沿着村里唯一的小径慢慢行至远方。

  他考取了秀才功名,还得了那样一种怪病,平时又不在村里走动,于是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胆大的妇女指着飘飘荡荡的幡旗问道:“秀才公,您这是干嘛去?”

  “家里出了邪祟,我研习了一点道术,上街给人算算命、测测字,算作修炼。待功夫到家了我再回来收拾这邪祟。”庄理不紧不慢地走过。

  村中妇女最爱打探这些魑魅魍魉的诡事,听了这话全都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她们太想知道那邪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潜伏在庄甜儿家里。要知道,庄甜儿可是天上的仙女儿,理当百邪不侵才对!

  庄理只是摇头,并不多说,慢慢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但他越是缄口不言,村里的妇女便越是好奇得挠心挠肺,频频路过庄家,探头探脑地查看情况,心里发酵着各种各样离奇诡异的猜测。

  几位族老回到家免不了抱怨几句,于是憋得心肝都疼的一众妇女很快就得知,原来庄理口中的邪祟竟是庄甜儿!

  这消息可太出人意料了!庄理莫不是脑子坏了吧?庄甜儿怎么会?!

  听说这事后,众人的第一反应是坚决不信,第二反应是穷举各种事例去驳斥庄理的谬论。

  庄理这句诋毁庄甜儿形象的话似乎起了反效果。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些人反应越激烈,恰恰证明这话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印象越深刻。恰似投入深海的一个锚点,看着仿佛沉了下去,没能掀起任何波澜,实则却暗暗锁住了所有人飘离不定的潜意识。

  待日后火候到了,庄理可以顺着这锚点潜入这些人的意识深海,释放他们被庄甜儿禁锢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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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老二和刘春花飞快追上大儿子,苦苦劝他回去读书,却都无果,只好尾随他一路来到镇上。

  “爹娘,你们去上工吧,我就在这里给人算命。”庄理把幡旗往街边一插,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马扎坐下,又把另一个小马扎摊开,摆放在自己对面,等着客人来坐。

  庄老二和刘春花知道大儿子是个犟种,打定了主意就会一意孤行,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去做工。

  庄理挑中的地方离码头很近,只隔着一条街,来来往往全是走南闯北的客商,人流如织,浮华喧闹,非常适合摆摊算命。

  但他年纪不大,长得又格外俊美,狭长眼眸横斜间流转着潋滟的光,看着不像是算命的,倒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出门玩耍,图个新鲜。

  也因此,注意到他的人很多,真正前来相询的人却很少。

  7480的三观已经裂了。

  它不敢置信地呢喃:“不会吧,主人你竟然连算命也会?你说过要当名士的,怎么跑来做神棍?”

  “我这不叫神棍,叫心理咨询师。”庄理半垂眼睑,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想要在这个小世界以最快的速度扬名,唯一的途径就是这个。文人雅士要有绝好作品,更要懂得吟诗作对,引经据典,写文垒赋,而我一样都不会。”

  7480:“主人,你竟然也有不会的东西。”

  “我不会的东西太多了。”庄理背靠墙壁,合上双眼,竟似睡着了。

  7480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算命和心理咨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吧?主人,别人会把你当成骗子的,说不定还会打你一顿。”

  庄理闭眼轻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心理咨询能做的事远比算命更多。对世界的了解越深刻,你就越能体会到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科学和神学其实是没有清晰界限的。”

  7480理解不了这种太过深奥的话,它更关心宿主现在的生活状况:“主人,你能解开驴蛋、庄九歌和你自己的催眠状态,怎么不去解开村里其他人的催眠状态?你不是说要揭开庄甜儿的真面目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庄理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

  “施展群体催眠术的第一要素是权威,换言之,你要让所有受术者都信赖你甚至是臣服于你,他们才会不加选择也不加反抗的听取你的心理暗示。庄甜儿在落霞村早已树立最高权威,如果我要解开她的催眠术,就必须建立比她更高的权威,你认为现在的我具备那样的条件吗?”

  庄理自问自答:“我并不具备。当我为大家解开催眠的时候,所有人都会阻抗我的心理暗示,我失败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所以我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建立权威,远超一村、一镇、一州,甚至是一国的权威。”

  7480听呆了,它早就知道宿主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他的野心竟然这么大。

  不过它很快就想到宿主早上被几个老头子围成一圈骂到满脸都是唾沫的场景,于是捂嘴偷笑,又极敷衍地说道:“那主人你加油哦!”

  庄理听见了它的窃笑,却只是勾了勾唇角,并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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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老二一面监管工人一面频频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儿子。

  刘春花卖煎饼的时候也总算错账,唯恐儿子出什么事。

  他们两口子是码头的熟面孔,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人不少,便有好事者指着庄理说道:“看看,看看,那就是庄老二的大儿子,据说是个秀才公,却没料如今竟沦落成了算命先生。这是科举无望,自暴自弃了吗?”

  其余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大约是吧。据说他儿子得了怪病,一看书脑袋就疼。”

  “街头的算命先生十个有九个是骗子。这位秀才公只会读书,哪里会算命。他干什么不好,为啥要当骗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万一人家有真本事呢?”

  “有个屁的真本事!在这霸州城里,我唯一信服的高人只有青天观的玄真子法师。”

  “我也是!玄真子法师是齐王的座上宾,还曾入宫替太后娘娘算命,虽无册封,实际上却是咱们晋国的国师,每逢佳节还总能收到宫中和齐王府的赏赐,地位崇高得很。我做梦都想与玄真子法师见上一面,求他帮我批个命。”

  “他那样的大人物岂是我等可以得见的?”

  “是啊,真正的高人都是玄真子那样的隐士,坐在街边的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的东西。走走走,我们过去戏耍那秀才公一番。”一群人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致,相携朝街边走去。

  庄老二手底下的人听见了这些话,连忙跑去通知自家老大。

  于是没过多久,庄老二也集结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街边走去。

  两方人马渐渐逼近庄理的算命摊子,却没料反被一名妇人抢占了先机。

  妇人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两群人,脸色苍白地坐在小马扎上,怯怯地喊:“先生,先生,您算命吗?”她一边说一边左右探看,目中全是仓皇无措,像是被人紧迫追赶,逼入了绝境。

  但这紧迫感只源于她心中的焦虑,并非实质上的伤害。

  很明显,她惹了麻烦,而且是亟待解决的大麻烦。

  更糟糕的是,这麻烦她谁都不能告诉,只能求助于街边不认识的算命先生。

  她穿着做工精致的袄裙,布料却并不华贵,未曾带着仆妇也能在外行走,可见早已习惯了抛头露面,应该是个商户人家的娘子,手里有点钱财,却绝非大富大贵。

第50章 庄理:这个世界属于我。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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