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两台戏(8)

  任树一气之下和云叙白定下赌约, 回过神来才知道这件事的性质有多严重。

  先不说在场的见证者都是全服top级玩家,其中有几人自带直播间,这个副本本来就在全服实时直播, 在副本之外, 有无数双眼睛见证了这一幕。

  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私人性质的打赌,输者将在全服的见证下喊胜者爸爸, 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任树之前被愤怒冲昏头脑,现在冷静下来已经有点后悔, 他很少做这种冲动的事。

  任树看向云叙白,发现对方神色淡然,眼里含笑, 没有一丝局促或者后悔。

  云叙白是认真的, 而且胜券在握。任树脑海里浮出这个想法,背脊一凉。

  非烟察觉到任树微妙的情绪变化, 非烟很肯定, 任树和黑色风筝都看不出问题来, 云叙白和兔子也一定不能。所以她认为任树是顾及前队友情谊,不想闹得太难看。

  非烟一门心思想看云叙白和兔子在全服丢脸, 最好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当然不能让任树反口。要是赌约取消,她的算盘就落空了。

  非烟揪着任树的衣角,用无害又担忧的声音说:“对不起任树,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虽然兔兔丢弃了你们以前的感情, 在众人面前这样对你……但她始终是前队友, 等会儿我们还是给她留点余地吧?”

  “哼, ”任树被非烟的几句话挑起情绪, 心头那点后悔被怒火覆灭,冷声道:“她可没有给我留余地!我倒要看看她这个新队长能查出什么来!”

  非烟内心窃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叹了口气,一副很遗憾没劝动任树的模样。

  非烟侧头,无辜地看向神明荆棘:“这个场面不尽人意,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应该由他们解开,荆棘哥哥应该不会插手吧?”

  神明荆棘那双看狗也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微微收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非烟:“别乱喊,谁是你哥哥?”

  非烟怔了怔,面具一样的完美表情崩了一下,不过两秒便调整过来,咬了咬嘴唇,委屈巴巴地说:“既然前辈不喜欢,我以后会注意的。”

  兔子笑着瞥了一眼神明荆棘:“没想到‘哥哥’还是个鉴婊达人。”

  兔子不是刻意说给非烟听的,但是非烟脸色瞬间白了。

  “我自然不会插手,”神明荆棘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没有必要,叙哥一个人就能解决。”

  任树顿时拉长了脸。

  事实上,云叙白他们压根不在意这两人的情绪变化,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死亡现场。

  这座房子比云叙白住的那栋小,房间也相对小一些。一个眼眶红红的npc站在墙边,情绪有些不稳定。

  高灵也在事发房间里,态度不热络但算得上友好:“死者和我认识,算半个朋友,我没有头绪,看你的了。”

  “我尽量。”云叙白回以微笑。

  房间里的血腥气很重,但是地上只有少量鲜血。

  死者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脑袋往前垂,颈椎弯曲突起,骨头几乎要戳破皮肤。死者垂着的手掌上有几道蜿蜒的血迹,正好能对上地面凝固的小血泊,这证明他死后没有被挪动位置。

  床上的被子枕头很凌乱,床头柜下洒落着不少细小物件,凌乱的范围很小。从场景上看,死者应该是在梦中惊醒,然后与凶手进行了短时间的搏斗,还没能弄出更大的动静就被控制住,最后被残忍杀害。

  云叙白绕到死者面前,看清死者的脸后,凤眸瞬间睁开。

  兔子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瞳轻颤:“这也太……诡异了。”

  神明荆棘蹙眉:“凶手一定是个变.态。”

  看着死者的脸,云叙白很难不赞同这个观点。

  死者的头颅垂得很低,脸上没有五官,惨白的皮肤包裹着格外凸起的骨骼,连脂肪的存在感都微乎其微。在这张骨骼起伏极度不自然的脸上,布满红色涂鸦,乍一看触目惊心。

  死者的上衣被撕开,肩膀上有个狰狞的伤口,形状内凹,血肉纷飞,是用尖锐的东西捅出来的。除此之外,死者胸口还有一大片形状特殊的血迹。

  直播间镜头拉近,给尸体的脸来了个大特写,那张布满扭曲红线的死人脸闯入光屏中,不断放大,观众们用惊惧的“啊啊啊”刷了屏。

  [啊啊啊!突然怼脸,是要吓死你爹吗!]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爷麻了”打赏了只想和你一起看的浪漫流星雨*100场]

  流星雨的特效覆盖屏幕,总算驱散少许诡异气息,观众们渐渐淡定。

  云叙白对观众们们扬了扬长眉,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写着“这一届的观众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啊”。

  观众们强行挽尊,又刷了一波礼物,试图用礼物转移云叙白的注意力。

  云叙白不再逗观众,目光回到死者身上。

  高灵见云叙白盯着死者肩膀上的伤口看,主动说:“我也留意到这个伤口了,这不是致命伤口,可能是怨灵用指甲折磨他留下来的。”

  云叙白不置可否,示意她看死者胸口上的血迹,平静地说:“这些血迹呈笔触状,凶手把死者的血当颜料,把他的胸膛当调色板了。”

  高灵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因为过于震惊,脸上有些茫然。

  “扑哧……”门边响起一声轻笑。

  专注于凶案现场的几人被笑声打断状态,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非烟站在门边,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错,”神明荆棘不客气地问:“很好笑吗?”

  “真是抱歉,”非烟眨着眼睛,声音轻而慢,是一贯的无害语气:“我也不想笑的,只是他的想法很……很有想象力,所以我忍不住。”

  画外音不外乎是,这个想法太天马行空,所以引她发笑,这可不能怪她。

  云叙白这边哪个不是人精,不用琢磨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

  云叙白气定神闲,脸上浮起无懈可击的笑容:“以非烟小姐的智商,确实需要发挥一些想象力。”

  云叙白的嗓音温柔悦耳,语气拿捏得很好,像有羽毛在轻扫耳廓,非烟听不出反讽的意思,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等非烟反应过来云叙白在嘲讽她智商太低时,羞恼得脸色通红。

  偏偏她还没有找回场子的机会——高灵警告地看她一眼,抓紧时间找云叙白讨论了。

  “你是说,凶手杀死他后,拿尸体作画?”高灵沉声道:“这应该有特殊意义。”

  云叙白点头,提示道:“你看桌面。”

  桌子离死者很近,上面有一面镜子,和一个打开的化妆包,油彩和勾脸的工具随意摆放,因为死者脸上没有油彩,所有人都忽略了这套用具。

  高灵坦白地说:“这套用具没有使用痕迹,也没有阴气,我以为没有关联。”

  “有问题的是这些东西的朝向。”云叙白往前一步,走到尸体前方,侧目看向高灵:“镜子和用具都在我趁手的位置,昨晚凶手曾经使用过它们。”

  高灵一看,镜子正好照出死者的脸,每一支笔的尾部都朝向云叙白,他站在凶手站过的位置上!

  众人脑海中瞬间浮起一些联想画面,凶手把死者搬到椅子上后,调整镜子的角度,慢条斯理地挑选画笔,在死者身上沾上鲜血,细细勾画……

  冷意从背脊骨蹿起,众人心里有不同程度的震动。

  云叙白神色内敛,打量着桌子上的画笔,没有找到和笔触一致的画笔。

  “作案工具应该是两支画笔,一支大号,一支小号。”云叙白往桌下一看,在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支细长的画笔。

  云叙白捡起画笔,不出意料地看到沾满鲜血的笔锋和沾着皮肤碎屑的笔端。

  这支笔上萦绕着淡淡阴气,但是藏得太深,并不引人注目。

  “这么快就找到了!”高灵冷淡的脸上满是惊讶:“我不知道该说你的野性直觉太强还是太敏锐,我没有半点头绪的案子,在你这里到处都是破绽。”

  这支画笔藏得太隐秘,高灵没有发现,任树和黑色风筝也没有发现。

  云叙白一来,就顺藤摸瓜找到了。

  兔子朝高灵眨了下左眼:“其实你可以两样都夸,我队长担得起。”

  一直在旁围观的对赌双人组脸色一变再变。任树向来自负,话不多,但是非烟忍不住。

  非烟说:“找到作案工具也不算实质性进展吧,你们还要再努力一点呢。”

  “我记得我们打赌的内容是,你方觉得房间里没有‘任何’问题,我方找出线索就算赢,”兔子笑眯眯地说:“放心,我们还会继续找有力的线索,到时候交给群众公判,你们可不要耍赖啊。”

  兔子被云叙白影响,现在怼人也越来越顺了,非烟本来就有些心慌,这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应。

  [这位绿茶好烦啊,求她不要说话了,一说话就暴露智商]

  [哈哈哈兔子放心怼啊,有队长给你扛着呢]

  [算了算了,别给绿茶眼神,她迟早要被打脸,我们来夸夸崽崽!]

  [崽崽真是神仙!一下子就找到问题所在了,这房间哪里是没有问题,根本就是很多问题!坐等崽崽破案,带队友们起飞]

  云叙白找出小号画笔后,很快就在床底找到了染血的大号画笔。

  两支画笔集齐,怨气又重了一些,但是没有想象中的“化学反应”。

  云叙白握着两支画笔,审视着尸体的脸,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云叙白把死者的脸抬起来,往上仰起,拨开额发。那些杂乱无章的红色线条清晰地暴露在众人面前,细看之下,像一张倒画的脸谱。

  “是我的脸!”高灵第一个惊呼:“尸体脸上画的是我的脸!”

  兔子对比两张脸,疑惑道:“眼睛是有些相似。”

  高灵的手微微颤抖,解释道:“排除掉扭曲的程度,我上戏妆之后,和这张脸很接近。”

  兔子倒吸一口冷气,抛出一个疑问:“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脸上画另一个玩家的脸?”

  云叙白说:“有两种可能,凶手恨高灵,凶手把高灵当下一个目标,这是预警。”

  “你说得没错。”高灵抹了把脸,迅速冷静下来。

  她昨晚就睡在隔壁房间,全程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没准怨灵昨晚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床前,用目光描绘她的脸,再画到冰凉的尸体上。

  围观的群众们看到无脸男士上的倒脸谱,心中一阵恶寒。

  有人轻声哭泣:“太恐怖的,迟早会轮到我吧,我想离开这里……”

  “逃不掉的,班主已经去看过了,我们非要逃跑,一定会死无全尸的。”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呜呜……演完七天戏之后,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

  活人npc的情绪越发低迷,恐惧的情绪像瘟疫,迅速播散。

  玩家们倒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他们早就把重心放在这场历史性的打赌上了,只想快点得到一个结果。

  兔子抱着双手,睨了非烟一眼:“这算是有利的线索吧,你们不会说这也不算吧?”

  非烟把手关节攥得发白,挤出一抹假笑:“既然你也觉得需要考量,那当然不算。”

  兔子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仿佛在目测她的脸皮厚度。

  非烟常年戴着厚面具,还算招架得住她的目光。

  观众们对非烟的表现叹为观止:

  [脸皮够厚,天下无敌啊]

  [没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脸皮再厚也赖不了账]

  [你们干嘛攻击温柔的小姐姐,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啊,你们这点点发现算什么呢,不就是找到了一个杀人规律吗,算!什!么!你们一定是嫉妒她!(狗头保命jpg.)]

  [哈哈哈你们发现了吗,原本黑色风筝和非烟站得比较近,现在离了几米远]

  非烟是想维护一下虚假又脆弱的体面,但很快,她连维持这一点点虚假体面都做不到了。

  云叙白把两支血画笔和桌上的画笔收回笔袋里,一阵强烈的阴气从里面冒出,存在感瞬间变得强烈,令人无法忽视。

第212章 两台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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