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加更啦

  西市的斩头台,阳光毒辣,刀斧手手中的大刀被映的晃人眼,镇北将军韩靖宇当当正正地跪在台上,微微曲着身体,乱发遮了双眼。

  行刑官的令牌被抛出一条弧线,大刀斩下,头颅与令牌一起落地。

  咕噜噜、咕噜噜……

  老将军的头颅滚下斩头台,一路滚到青年的脚边,鲜红的血染过这条路,清晰的让人发晕。

  韩时卿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他抖着手将头颅上遮住面目的乱发拨开,却见老将军紧闭的双眼陡然瞪大,血丝蔓延,怒意横生。

  “就是你!是你害了韩家!”老将军声音极大,仿佛响彻整个西市,震怒的声音将韩时卿团团包围。

  “如果没有你引狼入室,我韩家怎会落得这般境地!你大哥、二哥又怎么可能死在北境!!都是你!都是你!”

  “不、不是,不是这样……不对,爹,爹,你听我说……”韩时卿被滚动的头颅逼得后退,脑袋针扎一样的疼,他努力喊着,努力辩解。

  “爹!”猛然惊醒,韩时卿睁开眼睛,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时卿!”

  “少爷!”

  “小弟!”

  耳边传来不同人的呼喊,韩时卿被韩山扶着坐起身,看向守在他床前的人,眼圈快速红了起来。

  韩靖宇担心地问他:“卿儿,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在书房了呢?”

  何怡然在旁边戳了他一下,埋怨道:“肯定是学习太累了!我早就说过咱家卿儿不应该去考科举,你偏要支持他,你看看,你看看,现在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说着,何怡然坐到床前,心疼地摸了摸韩时卿苍白的脸,“看我的卿儿,脸这么白,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都饿瘦了……”

  “娘……”韩时卿突然一把搂住何怡然,把头埋在何怡然圆润的肩头,不出来了。

  何怡然一愣,赶忙伸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后背,轻声说:“卿儿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跟娘说说,娘和你一起想办法,别自己憋着什么都不说。”

  韩时卿在她肩头,摇头,也不说话。

  何怡然见他这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喉咙发涩。

  知子莫若母,何怡然知道韩时卿自小就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家里人的性子,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说,真正伤心的时候也会自个躲起来,等到什么时候好了再出现,然后又是那个活力满满的将军府小少爷。

  所以她对这个小儿子既是喜欢,又是心疼,却又毫无办法。

  这样想着,何怡然也忍不住流眼泪了,把旁边的韩靖宇看急了。

  “臭小子!你快起来,你看你把你娘都惹哭了!”

  “啊?”韩时卿被他爹吼了这一嗓子,也清醒了不少,抬头一看,何怡然真哭了,赶忙开始哄自家娘亲,“娘,你怎么哭了?我没事的,真的,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

  何怡然一哭,还停不下来了,“呜呜呜,你长大了,什么都不和娘说了,呜呜呜,娘太伤心了……”

  韩靖宇看向韩时卿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啊呀,娘,我真没事!”韩时卿赶紧辩解,还挤出笑容来,两只手胡乱摆着,“你看,我能有什么事?”

  “真没事?”

  “真没事的!”韩时卿两只手抓着何怡然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娘,我饿了,您让厨房给我做饭好不好~”

  一听韩时卿饿了,何怡然的心思果然被转移了,也不哭了,赶紧去叫厨房做饭去了。

  韩靖宇本来想留下对韩时卿问话,但被再三保证自己没事的韩时卿赶了出去,韩芸畅也跟着出去了,临出门前神色复杂地看着韩时卿,看了会儿,叹了口气。

  韩山刚关好门,便听到韩时卿问他。

  “先生和韩煜去哪里了?”

  “先生见少爷昏迷,关怀了几句,便回去了,倒是那个韩煜,似乎有些心事,脸色很不好。”

  韩山想起件事,说道:“对了,还有韩煜让我传话与少爷。”

  “他让你说什么?”

  “他说,以后他不会再跟着先生来我们府上了。”

  韩时卿愣了下,旋即叹了口气,低声道,“不来最好。”

  韩山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没打扰,伺候韩时卿吃过晚饭,便退到屋外守着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但他现在又什么都不想做,脑袋放空的厉害。

  叩、叩、叩。

  有人敲了三下窗户,把韩时卿不知道飘荡到哪里的游魂叫了回来。

  韩时卿顺着声音看去,却见着廖云凡用一只胳膊钳制住瞪着眼睛的韩山,手掌捂着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扶着窗棂,冲他笑。

  “小徒弟,有没有想师父呀?”

  第29章 一个满身谎言的人

  “呜呜呜……”韩山用手去扒廖云凡的手,眼见就要不能呼吸了,廖云凡终于放开了他。

  “小山,让你来保护时卿,你怎么连我一招都顶不住?”

  “要不是师父你从后面偷袭,我也不会……”

  “还敢狡辩!”廖云凡指头点了下韩山的脑门,语气倒是听不出责怪。

  “师父,您怎么来了?”韩时卿终于回了神,急忙站起身。

  廖云凡瞅向他,停了与韩山说闹,快走几步,一把将韩时卿抱进了怀里,胳膊紧了紧。

  “因为担心你啊。”说着,他轻轻拍了几下韩时卿的后脑勺,压着他靠在自己肩头,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的傻徒弟呦。”

  廖云凡长得很高,比韩时卿足足高了半个头,正好将韩时卿圈进去,温热的体温熏得韩时卿鼻尖发酸。

  “师父。”韩时卿咽下纷乱的情绪,回了廖云凡,“我没事。”

  韩时卿很依赖廖云凡,前世最无助的时候他找过好几次廖云凡,却一直找不到人,那时候他也没想过廖云凡一直在帮助江煜,他还以为廖云凡出了事,非常担心。

  “我带了酒,要喝吗?”廖云凡解下挂在腰间的酒囊,在韩时卿眼前晃了晃,“上好的秋露白,陪师父喝一口?”

  韩时卿点点头,韩山给两人布了下酒菜便站到了远处,给两人留出独立空间。

  几杯好酒下肚,韩时卿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抿了抿被酒气蒸的发红的唇,他终是对廖云凡打开了心扉。

  “师父,我喜欢过一个人。”

  “嗯?我的小徒弟什么时候有心仪的女孩子了?”他故意问道:“哪家的千金?性格如何?”

  韩时卿摇摇头,“是男人。”

  “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廖云凡没有说话,韩时卿便自己接下去。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得好看,眼睛特别亮。那时候我想,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弟弟该多好。

  “于是我把他带回了家。

  “他很听话,只说该说的话,只做该做的事,我晚上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他还会脸红,后来他说他想入伍,我不仅求着大哥二哥照顾他,还怕他去了北境冷,给他织了条毯子。

  “之后一年,他遭遇敌袭,生死不明,就连大哥二哥都放弃了,可我找到他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高兴。

  “再后来,他对我说喜欢我,我也接受了,当时就觉得每天只是见着他便是开心的,心思飘得不行。”

  说到这儿,韩时卿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突然笑起来,自嘲地笑起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这些都是假的,他都是装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他的野心,为了他的欲望!”

  他显然喝醉了,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指拿着酒杯在廖云凡眼前晃悠,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师父,你绝对猜不到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韩时卿笑的明媚,“我在想啊,江煜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啊?”

  旋即,他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一个浑身都是谎言的人,感情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现在还想着他是不是喜欢过我,我也太贱了啊……”韩时卿趴在石桌上,对廖云凡傻笑,“我可真是太贱了,太贱了!”

  说着,他扔掉了手里的酒杯,听到酒杯碎裂的声响之后哈哈大笑,像个疯子。

  廖云凡默默看着,搁在桌下的手握紧成拳,用力到青筋暴起,也没有接韩时卿的话。

  直到韩时卿彻底醉倒,他才上前,把韩时卿抱回床上,叫韩山离开,自己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

  那晚之后,韩时卿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江煜不再干扰他上课,他乐的清闲,还能集中精力听先生讲课,渐渐也就将那些糟心事看淡了,专注为明年的科举考试努力。

  半月之后,越江中下游堤坝被冲开一个豁口,洪水淹没良田、房屋,难民纷纷涌向北部十二城,严重破坏了城内治安,烧杀劫掠的亡命之徒也渐渐增多,远安帝将此事交给工部办理。

  都水监王良出城的同时,廖云凡也跟了上去。

  江煜让他做的事情有三,第一件是隐晦地告知王良九皇子尚在人世;第二,在民间谣传自远安帝以不正当的方式继位后,天灾人祸不断,这是天之怒;第三,打着九皇子江煜的名号寻找追随者,即便没有,也要让所有人明白九皇子动了争夺皇位的心。

  以廖云凡的人脉,办成这三件事不费吹灰之力。

  短短一月时间,关于九皇子的传闻便响彻北部十二城,谣言也向着江煜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他的形象被塑造为了正义的复仇皇子,一时间成了穷苦百姓心里的期许和希冀。

  这些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右相府,右相李德生是个老狐狸,几乎立刻明白了江煜的意思,开始搜寻江煜踪迹的同时重新布局,慢慢将自己的势力发展上了朝堂。

  但万事都是有利有弊,一些麻烦也找上了江煜。

  远安帝开始查他了。

  全城悬赏万两黄金通缉,永安城银甲军全员出动,上至富家少爷、官宦子弟,下至街边乞丐,只要是年龄在十二岁左右的,统统彻查。

  那些富家少爷和官宦子弟好歹还能有办法澄清,街边的小乞丐则是全部被抓捕到了牢里,哪天远安帝被逼急了,没耐心了,那这些少年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风口浪尖上,廖云凡只能带着没有户籍的江煜出了城,在城外的万和村生活,避难的同时,教他些武功,调理调理他弱鸡一样的身体。

  前世的江煜便是随着廖云凡学的武,虽然身手及不上韩时卿和韩山,但至少自保没有问题。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动手就下死手的人,还会用些阴损的招式,性子里带着份戾气,即便和身手比他好的人交手,谁生谁死还真不一定。

  时光飞逝,转眼便过了一年。

  韩时卿终于迎来了让他忐忑无比的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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