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撩汉第十五步

　　一缕银白色的物质顺着魔杖缓缓拉长，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有些像水银，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然后被送进了一个长颈的玻璃瓶中。

　　斯内普注视着手中装填了自己记忆的瓶子，那种知道自己脑子里缺了一块，但完全无从探寻的感觉很奇怪，可是又莫名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清楚，被放进去的是一些自己不堪的回忆。

　　“如果把这个瓶子打破，那些记忆是不是永远回不来了？”他问同样抽取了记忆的奥莉薇亚。

　　“基本上是。”

　　奥莉薇亚也盯着自己的玻璃瓶看，她隐约明白这里面是她前世的所有记忆，不过活了两世这个事还是让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她上辈子是干什么的呢？也是英国人么？奥莉薇亚看向斯内普，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陌生感——回想起和他初遇到现在的经历，奥莉薇亚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如此特别的关注和耐心。

　　她很少会去哄小孩。

　　所以说，他和她的前世有关？

　　这可真够不可思议的。

　　“不过人的大脑不是笔记本，撕了一页，上面的字就完全消失。在大脑的最深处还是会残留那些记忆的痕迹，只是很难被挖掘出来。”

　　奥莉薇亚甩了甩手里的魔杖，凝视着斯内普：“我再重申一遍，虽然你的大脑封闭术已经初步掌握，但前期我对你的摄神取念基本无法被阻挡，我能看到你的任意记忆片段。而为了激发你的抵抗，我会不断深入你的记忆深处，这个过程中我很有可能看到一些尴尬的画面——我希望你能尽量保持平静，激烈的情绪会翻出更多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

　　斯内普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换成别人，他肯定宁愿去寻找其他的方法，但对象是奥莉薇亚的话，他觉得自己并不介意把一些记忆和她分享。

　　无论她看到什么，她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嘲笑自己，她很少表露同情，更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他并不担心会出现让他难堪的情况。

　　他信任她。

　　“那准备好了么？”奥莉薇亚看着他的眼睛，“摄神取念。”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大力往前拉拽，奥莉薇亚头朝前地一冲，世界一个剧烈翻转后，她发现自己从有求必应屋的房间换到了一个陌生的巷子里。

　　这是个狭窄阴暗的小巷子，甚至不能并肩走两个成年男人。巷子两边是砖房破旧的墙壁，每栋房子的窗户都是黑黝黝、脏兮兮的，看上去毫无人气。

　　然而从门缝里，砖墙里，窗框里，又传出各种酒鬼的狂言，赌徒的叫嚣，妓-女的呻-吟，孩子的哭闹。

　　巷子里遍地是污水和垃圾，臭不可闻。

　　奥莉薇亚虽然不曾见过这个地方，但她心里却莫名笃定，这是斯内普住的蜘蛛尾巷。

　　她抬头，看见一栋房子的二楼窗户里，一个脸只有巴掌大的小男孩趴在那，目无焦距地看着什么。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远处有一根巨大的烟囱耸立，在暗沉的天色下看上去阴森森的。

　　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一个衣服脏乱胡子拉扎的醉汉踉跄着走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他在男孩的那栋房子前用力地捶门，门很快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单薄的女人。奥莉薇亚见过她，这是年轻一些的艾琳。男人一把推开她，径自走了进去。

　　艾琳的肩膀撞在了门上，但她都没功夫去揉，很快关上了门。

　　奥莉薇亚抬头，窗户后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眼前的情景像水中被打碎的倒影般消失了，但很快又重新凝聚成另一番景象。

　　光线骤亮，身边的环境变成了一个废弃的小操场，两个女孩正在荡秋千。奥莉薇亚认出了她们，是莉莉和她的姐姐。

　　莉莉小时候看上去也特别粉嫩可爱，而且特别大胆，她致力于让秋千荡到极限的高度，在坠下来时哈哈大笑。

　　奥莉薇亚环视四周，她又看到了那个遥远的烟囱头，还有躲在灌木丛后的小男孩。这次她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他的脸已经很小了，但比起瘦骨嶙峋的身体，看上去依旧有些大，太久没有修理的头发几乎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不合身的衣服明显是大人的，都没怎么进行修改，裤子则是几年前的了，显得有些过短——腰身却还是合适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个女孩，或者说，看着莉莉，眼中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莉莉那边已经越玩越嗨，在荡到最高点时，她飞了起来，然后像一只灵巧的白鸽，在空中滑翔过后轻盈地落到了地上。

　　斯内普的眼里骤然迸发出亮光。

　　奥莉薇亚突然感觉到了微小的抗拒，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但她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原地，画面再次切换。

　　这次是在一个办公室里，斯内普还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低头对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女教师。

　　“西弗勒斯，我说过的，这次测验的卷子要家长签字。”老师的声音严厉而厌烦，似乎不止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

　　斯内普不抬头，也不吭声。

　　老师更加生气：“你昨天的作业也没交，你的地理老师告诉我，你在她的课上睡觉是不是？还有今天早上，你又迟到了。西弗勒斯，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敢保证，你以后和你那个酒鬼父亲不会有什么两样！”

　　斯内普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她。

　　这个老师被吓到了，捂着胸口结巴道：“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和他不一样。”他磨着牙齿，冷嗖嗖地说，“我以后，绝对不会是和他一样的人。”

　　说完，他也不管那个老师的反应，转身大步走了。

　　场景再次波动。

　　这次的环境很熟悉，奥莉薇亚一眼就看出这事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斯内普和莉莉坐在一起，旁边是詹姆斯和西里斯。

　　两边的对话明显不太愉快，斯内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拎着箱子往前走。莉莉也想跟上去，詹姆斯又拦住她说话。

　　奥莉薇亚跟着斯内普穿过座位，在经过包厢的时候一个个敲门，里面都坐满了人。他的表情越来越阴郁，步伐也急促烦乱。

　　直到他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急躁地拉开，奥莉薇亚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到里面的女孩惊讶地转过头来。

　　这种感觉可真难以形容。她看着另一个自己温言浅笑的样子，忍不住想咳嗽——换个角度看自己，果然是有些装模作样。

　　此时抗拒变大，奥莉薇亚眼前一花，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为什么反而会被弹出来？她有些奇怪。

　　面前的斯内普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她上前拉他起来：“我很抱歉，你还好么？”

　　斯内普喘着气：“没事，我找到那个感觉了，和抵抗夺魂咒差不多。”

　　“非常好，第一次就知道该怎么做的人很少，我说过，你很擅长这方面的魔法。”

　　“我们继续。”

　　“不行，”奥莉薇亚拒绝了他，“频繁强行侵入的话对你的精神稳定不好，你现在要做的是平复情绪，慢慢清空思想，回味刚才把我赶出去的那种感觉，熟悉它。过会我们再来。”

　　斯内普作为学生，一向听从她的安排，便不强求，闭着眼睛靠坐在沙发里休息。

　　奥莉薇亚也没闲着，挥动魔杖开始练习另一种咒语。

　　斯内普睁开眼睛，看到她闭着眼睛，魔杖顶端出现稀疏的银色气体，它们不断翻涌增加，似乎想凝聚成什么形状。

　　“这是什么？”

　　“呼神守卫。”回答打断了冥想，银色气体慢慢消失，奥莉薇亚睁开眼睛，“之前为了练习大脑封闭术一直要保持思想放空，所以没有练这个。”

　　呼神守卫需要脑中回想快乐高兴的事，这虽然不难，但要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种幸福的感觉中，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

　　奥莉薇亚不像斯内普那么急切，她喜欢这个探索新领域的过程。

　　“等我练成了呼神守卫，就去练阿尼玛格斯，一般两个咒语存在着联系，呼神守卫的守护形象和阿尼玛格斯变成的样子通常差不多。”

　　奥莉薇亚对自己的守护形象非常好奇，她自己是比较喜欢猫的，但她只是喜欢其安静可爱，并不觉得自己和猫有什么相似性。

　　她觉得猎豹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者老虎，狼，这些。

　　斯内普发现奥莉薇亚对自己的学习很有计划性，虽然她总是心血来潮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但也明确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或许就是她比他强大的原因？

　　“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斯内普站了起来。

　　奥莉薇亚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好吧，好吧。待会头疼难受可别和我发脾气。”

　　斯内普的大脑封闭术在逐步熟练中，奥莉薇亚某天把莉莉和玛丽也带到了他们练习的有求必应屋。

　　两个小姑娘在得知这个密室的存在后大呼奇妙。

　　奥莉薇亚笑眯眯地拉过她们，连同斯内普一起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我要给你们看一件小玩意。”她故弄玄虚地吊他们胃口，“这是我从开学以来，花了半年时间做出来的，独一无二。”

　　莉莉推了她一把：“快拿出来。”

　　奥莉薇亚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上面用银粉勾勒出霍格沃茨的简画，还有一行字——霍格沃茨指南。

　　除了字画有些精美，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奥莉薇亚掏出魔杖，在封面上轻点一下：“眠龙勿扰。”

　　笔记本上方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

　　三人都惊呼了一声。

　　那是霍格沃茨。

　　不是封面上那样的简笔画，浮现在空中的是一个精妙绝伦的城堡，并且正在缓缓旋转，让观众能够看清它的所有角度和细节。

　　甚至连城堡边上的禁林，黑湖，山坡和草坪都如同现实缩影般的呈现在面前。

　　斯内普和莉莉都发现，奥莉薇亚给他们的生日礼物与这个有着相同的技术。

　　“简直就像录像的投影。”玛丽说。

　　“没错。”奥莉薇亚打了个响指，“但是是3D版的。”

　　3D是什么玩意？还没有这个概念的他们不明觉厉。

　　奥莉薇亚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空中的投影像是被按了放大键般迅速拉近，然后定焦在山坡下的码头边，霍格沃茨成了山坡上的一个远景。

　　“这是我们第一天来霍格沃茨的时候！”

　　三个人都激动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面前清晰细致的虚影让他们身临其境。

　　奥莉薇亚把笔记本递给斯内普，他这才发现上面还有着字。

　　进入霍格沃茨的新生都将从列车处乘船至霍格沃茨城堡下的码头，不用担心落入水中，那有个英俊的八爪鱼王子会温柔地抱住你。

　　听到斯内普念出来的字，莉莉噗地笑了，然后捶打奥莉薇亚，她知道这是在打趣自己那天被耍了的事。

　　斯内普往后翻了一页。

　　在他的轻声中，画面沿着他们当天的足迹向上延伸，停留在那扇巨大的橡木门前，大门无声地打开，他们仿佛再一次心怀忐忑地走了进去。

　　走廊，幽灵，餐厅。

　　一路向前，每个景象都是那么生动熟悉。

　　“怎么没有分院帽？”

　　“总要给所有新生留点幻想的空间。”

　　三人深以为然。

　　这是霍格沃茨约定俗成的传统，哪怕是再宠孩子的父母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孩子——这是所有巫师人生中的小小乐趣。

　　继续后翻。

　　静止在餐厅外的楼梯口。

　　莉莉试探着伸出魔杖，在向上的台阶上点了一下，画面果然又缓缓顺着楼梯上移，出现了二楼的走廊。她随便点了一下，正好点在一副画像上，那个画像立刻放大，里面的古怪老头咬着烟斗瞪了她一眼。

　　“去你该去的地方，别打扰我。”

　　“哇喔！”

　　三个人简直呆住了。他们没想到居然连每一副画像都能细化，甚至还和原本的画像一样能动能说。

　　等到几十年后，他们或许就能理解，奥莉薇亚制作的这个笔记本就像是3D VR游戏一样，甚至不需要戴上眼镜。

　　“这太棒了，太奇妙了，奥莉，你简直是个天才。”他们现在只能重复着几个单词赞叹。

　　奥莉薇亚从他们的脸上也收获了制作成功的满足感，这半年来的所有努力和辛苦通通得到了回报。

　　装逼果然要有人捧场才愉快。

　　“这是目前的初版，以后如果有其他发现，还会补充上去。”奥莉薇亚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说，不过——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为什么？”

　　莉莉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堪称伟大的发明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我做这个只是为了乐趣，还有，纪念，可以说，是我们四个人之间的纪念品，我没兴趣把它分享给别的什么人。”

　　被划为自己人的三个人立刻觉得分外窝心，对着这个笔记本更加爱不释手。

　　奥莉薇亚当然没有说出所有的原因。其实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拥有这种特别的才能——至少目前，她还不打算太引人注意。

　　多南话少，邓布利多谨慎，她跟着他们学习的事目前还没什么人知道，她想尽量把这件事瞒久一点。

　　“那只有这一本么？”

　　莉莉和玛丽特别希望能把这个带回家给自己的父母看。

　　她们的父母都是麻瓜，只有开学的时候能逛逛对角巷，尽管她们尽力和家人描述的霍格沃茨的景象，可语言总归是贫乏的，他们完全无法感受到自己女儿身处的环境到底如何。所以在看到这本笔记本的时候，她们特别希望能让家人也亲眼目睹这个神奇的魔法世界。

　　“目前确实只有这一本。”

　　这玩意不像普通的笔记本可以复制，里面有太多精妙复杂的咒语魔文，可以说，它现在是个特别珍贵的魔法物品，就像她寝室里的双面镜一样。

　　不过双面镜由于原材料的断绝，除了早先残存在世上的那几面以外，是真的无法再做出新的了。但她所做的这本霍格沃茨指南，花点功夫还是可以再做出来的。

　　奥莉薇亚对上他们期待的眼神，笑着满足他们：“等到今年的圣诞节，我会给你们一人一本，当做圣诞礼物。”

　　这段时间，足够她再做出三本了。

　　莉莉和玛丽欢呼着扑在她身上说出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她被揉搓得东倒西歪，还朝斯内普眨了眨眼：“你不来给我一个感动的拥抱？”

　　斯内普露出一个假笑：“我觉得布鲁姆更适合你。”

　　奥莉薇亚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这个冷笑话。

　　“……真难为你还记得你室友名字的拼写。”

　　休的单词是hugh，比hug多了一个h，发音截然不同，能迅速联想到一块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谁说斯内普不懂幽默了？人家明明是笑点别致到在奇特的英国人中都格外与众不同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

　　凛然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30 17:04:27

　　20231333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1-03 09:29:52

　　吾名甚干卿何事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6-11-03 14:58:08

　　————————

　　感谢大家的厚爱，写这文全凭对于斯内普的一腔热爱，所以大家如果能多和我讨论讨论人物剧情的话，我会更有动力的！！

　　另外特别鸣谢留言君，补分辛苦了！

　　群么各位！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