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撩汉第三十步

　　打开窗户，湿润的海风就带着太阳的温度吹了进来，轻飘飘地撩起了白色的窗纱，又松开劲，让它悠悠然地落下。

　　沐浴在阳光下，奥莉薇亚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海滩。

　　身后传来响动，她回过头，看到斯内普从卫生间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刚洗过的湿意。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踩着洗白的帆布鞋，没有一点花纹和赘饰，但并不显得寒酸寡淡，有种极简的利落感。

　　这是昨晚奥莉薇亚发现他带了两套厚棉长衬衫后在楼下超市帮他挑的，加起来不到二十美元。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在加州三十多度的白天中暑晕倒，就算有清凉咒也不行。

　　不过奥莉薇亚也因此发现他特别适合这种纯色的衣服，浅色的反而比深色的更好一些，有种素朴内蕴的感觉。

　　简而言之，不浮夸，有逼格。

　　“早。”她笑着和他打招呼。

　　斯内普像是被明亮的光线刺了一下般眨了两下眼睛，才说：“不早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为十点半。

　　昨天晚上虽然下飞机时才八点多，但过来这边又是找酒店，又是买东西，吃完饭后回到房间又因为睡觉问题争执了一会。

　　他们住的是一个家庭套间，外面一张大床，里面房间一张小床。一开始两人还相互谦让，让对方睡大床，后来又觉得这关乎地位问题，都不肯睡小床。

　　最终他们打了一架。

　　结果自然是斯内普被赶进去睡了小床。

　　奥莉薇亚觉得他可能气得半夜都没睡着。

　　换上和斯内普在同一家店里买的白T和牛仔短裤，两个人出门觅食。

　　这家酒店在洛杉矶最著名的海滩——圣莫妮卡海滩对面，附近都是繁华的街道，沿路有各种风味的美食。

　　他们找了一家墨西哥餐厅，两个都喜欢吃辣的人对墨西哥的辣酱格外赞赏。

　　奥莉薇亚决定回去后让甜甜学一手。

　　吃完饭，两个人顺着街道散步消食。加州的阳光有些强烈，但是不像英国的夏天又热又没劲，这里连空气都弥漫着明快活跃的味道。

　　感谢巫师的魔药，奥莉薇亚连防晒霜都不用涂，清清爽爽地走在太阳底下，感觉骨子里的湿气都在饱含热度的光线中蒸发了。

　　斯内普却有些不太适应，捡着有阴影的地方走，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问：“美国的巫师们都在哪？”

　　奥莉薇亚买了两个甜筒，塞了一个给斯内普，自己也拿着一个小口舔着。

　　听到他的问题，她想了一下：“最大的巫师圈应该在纽约吧，毕竟美国魔法国会现在在那。”

　　斯内普捏着手里的甜筒，觉得有些无处下口。

　　“纽约离这多远？”

　　“飞机的话大概六个小时吧。”

　　“什么？”斯内普惊了。他们从英国过来才十个小时！

　　奥莉薇亚哈哈笑着：“美国很大的嘛。”

　　斯内普才不会被她轻易糊弄过去：“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纽约？”

　　“西弗勒斯。”奥莉薇亚站住看他。

　　斯内普被她的严肃表情震住：“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暑假。”

　　“……”斯内普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学习研究什么的先放一边。”奥莉薇亚笑着把他拉进一个店里，“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吧。”

　　享受假期什么的……

　　斯内普一手拿着一个甜筒，坐在店里的等候座椅上。几个女营业员好奇地看着他，偷笑着交头接耳。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低头咬了自己的甜筒一口。

　　以前小学放假的时候，他经常和莉莉跑到山坡上，坐在那棵大榉树下聊天。

　　为了能和她有话说，他会拼命挤着自己对魔法、对巫师界不多的了解来讲给她听。尽管到后来都是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对巫师界充满好奇与向往的莉莉也并不在意。

　　有时候莉莉也会讲些自己的事，学校里的同学，身边的伙伴，家里的父母和姐姐，不过他并不感兴趣，只是不想她不理自己而忍耐着去听而已。

　　现在想想，说不定莉莉后来也不乐意听他说那些烂熟的东西，只是像他一样不愿意破坏气氛。

　　他们是那个时候彼此唯一的同类。

　　莉莉被佩妮诋毁质疑，需要在他这寻求肯定。他对生活失望厌倦，莉莉的出现则证明了他遐想已久的巫师界并不是一个虚幻的美梦。

　　那时候的两个人，像躲在洞穴里的两只小仓鼠，分享着各自那少的可怜的粮食，等着外面的寒风快点过去。

　　霍格沃茨的来信把他们从洞穴里拉了出来。

　　不属于自己的那根甜筒因为太久没人去吃而有些融化，粘稠冰凉的液体滴到了手上，斯内普想去擦掉，但另一只手还拿着自己的，只能把它拿得离自己远远的。

　　“奥莉薇亚·奥平顿！”他拧着眉毛冲里面喊，“你要磨蹭多久？快把你化成一坨的甜筒拿走！”

　　“好了好了！”奥莉薇亚推开更衣室，小跑着冲到斯内普旁边接过自己的甜筒，赶紧把融化的地方舔掉。

　　“这泳衣带子在后面，不太好系。”她对着旁边的镜子照了照。蓝白色条纹的连体泳衣，上身是抹胸式的，下面是盖住底裤的花边裙，十分适合这个还没怎么发育的平板身材。

　　虽然目前没胸，但腰细腿长还是有了的。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奥莉薇亚满意地扭过头，看到斯内普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咬着甜筒。

　　“随便你！”他恶声恶气地说。

　　奥莉薇亚觉得他要是一直以这个态度陪女生逛街的话，注孤生就不是一个玩笑话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帮你也挑一件啦。”

　　斯内普不耐烦地点头。

　　等到奥莉薇亚跑去柜台那边结账，他才悄悄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眼前似乎又晃过那双笔直的长腿，斯内普连忙摇摇头，把那些可耻的，冒犯的，让人难堪的慌乱感觉压了下去。

　　这个假期……到底要享受什么啊？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坐在沙滩上的太阳伞下，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短裤，刚才奥莉薇亚居然想让他换上，他甚至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别以为他没看见她脸上看好戏的表情。

　　看上去几乎没有边际的金色沙滩上布满了人，女的穿着各式各样的泳衣，男的都赤着上身，穿着紧身的泳裤或宽松的沙滩短裤，像他这样穿着密不透风的牛仔裤的，几乎每个走过去的人都要看过来一眼。

　　而斯内普也从眼睛一开始不知道往哪里放变成现在即便一个性感的比基尼美女在他旁边涂防晒霜都视若无睹，这之间只花了半个小时。

　　他觉得要是时光倒流回一个小时前，他绝对不会因为看到奥莉薇亚穿泳衣而丢脸的脸红了。

　　沙滩上什么人都有，皮肤黑的白的黄的棕的，飘到耳朵里的语言也分不清来自世界上的哪个角落。斯内普甚至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在这个时候放暑假，并一致地选择来这个沙滩进行聚会。

　　不远处的海岸线上，很多人正踩在海里玩水，明明看上去都是大人了，还幼稚地你泼我一下我洒你一把，然后尖叫地跟卡着脖子的母鸡一样。

　　都在海里面泡着了还叫个屁啊。斯内普心情恶劣地吐槽。

　　导致他如此不爽的原因是嘴上说着带他享受假期的那个人，把他丢在沙滩上就跑去开心地游泳了——虽然是他坚决不愿意下水，但——他以为她好歹会陪他一起坐着。

　　早知道就不该脑子发热跟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来美国。现在人生地不熟，不能用魔杖的他甚至丢不出一个麻瓜忽略咒，想自己回英国也是完全不可能。

　　气！死！了！！！

　　斯内普有种把沙滩上的所有人都埋沙子里的冲动。

　　“西弗勒斯！”远远地传来喊声，斯内普找了一下，看到奥莉薇亚浮在海面上正朝他挥手，海面上反着光，亮亮的一片，晃得看不清她的脸。

　　斯内普动也不动，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

　　奥莉薇亚见他没有回应，也不继续喊，放下手往水里一扎，不见了身影。

　　更！气！了！！！

　　斯内普猛地起身，他想回酒店。从这里到酒店的路他还是记得的，比起像个智障一样坐在这里发呆，他宁愿回去看书。

　　但走了两步又有些迟疑，万一她待会回来后找不到他，应该会着急吧。

　　让她急去！心头火起，继续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斯内普慢慢停住脚，挣扎了一会，还是返回原处，愤愤地坐下。

　　待会再跟她算账！

　　耐下性子等了好一会，却久久不见奥莉薇亚回来，斯内普抬头，在海面上搜寻起她的身影。

　　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沙滩，触目所及都是晃动的人影，一张张完全陌生的脸，笑容灿烂得近乎夸张。

　　找不到奥莉薇亚。

　　斯内普忍不住站了起来，眯起眼睛往远处找，却只能看见浅蓝色的波浪和雪白的浪花。

　　“奥莉薇亚——”斯内普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又抬高声音，“奥莉薇亚！”

　　耳边都是嘈杂的人声，但没有人回答他。

　　斯内普心里慌了一下，向奥莉薇亚刚刚和他挥手的那个方向走去，但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

　　他向四周张望着，然后把目光放到起伏并不大的海面上，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会——

　　一个人突然钻出水面，带出大片水花。

　　她甩了下脸上的水，仰头惊喜地看着他：“西弗勒斯？”

　　斯内普松了一口气，刚想发火，奥莉薇亚却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带他往海里走。

　　他没防备，脚已经踩进了水里。

　　“你干什么！我还穿着鞋子……”

　　“那个不重要。”奥莉薇亚完全无视斯内普往后挣脱的力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没兴趣！”

　　然而，抗议无效，斯内普发现自己已经半个身体都浸在海水里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奥莉薇亚纤细的手腕，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海水被太阳晒得温热，斯内普开始感受到浮力的作用，忍不住反握住奥莉薇亚的手。

　　“等、等一下，我不会游泳！”他终于吐露出自己不肯下水的原因。

　　奥莉薇亚回过头，冲他露出个无辜的欢快笑容：“我知道呀。”

　　话音刚落，斯内普就觉得自己被用力一拽，头朝下的栽进了海里。

　　他反射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水瞬间的包裹住身体的每个角落，但预想中水灌入鼻子的酸涩感并没有出现。斯内普试探着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眨眼和呼吸就像在地面上一样自然。

　　他抬头，奥莉薇亚在清澈柔和的浅蓝色光晕中对他微笑，黑发顺着水波轻轻浮动，阳光透过海面映在她的脸上，亮的像是在发光。

　　手心被轻捏了一下，奥莉薇亚脚一蹬，带着他向更深的地方游去。

　　他们穿过色彩斑斓的鱼群，看着它们像水里的烟花一样聚拢又四散，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挥着一样排列游动。

　　他们漂浮在颜色鲜艳的珊瑚群上，它们形状各异，有的像海藻，有的像蘑菇，有的像柳絮，有的像向日葵，有的如宝石一样闪烁着灿光，有的则如半透明的灯泡，光华流转。

　　身边时不时会有艳丽的水母伸缩着游过，透明的水母则会在光线的折射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斯内普贪婪地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瑰丽美景，第一次觉得，除了魔法世界以外，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太多他不知道的奇妙世界。

　　奥莉薇亚突然松开他的手，失去她的带领，斯内普僵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学着她的样子滑动手臂，控制着力度变化方向。

　　他发现这并不比骑飞天扫帚更难。

　　他跟着奥莉薇亚游到水底，浅色的沙子中藏着无数闪闪发亮的贝壳和晶石，像是散落了一地的钻石。

　　奥莉薇亚捡起一个巴掌大的红色海星，笑着送到斯内普的面前。

　　斯内普接过海星，感受到它在手心里缓缓地蠕动，仿佛是在呼吸。

　　他对上她弯弯的笑眼，心底突然弥漫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像是环绕在身边的水流淌进了他的心里，难以言喻地，让他忍不住想要微笑。

　　奥莉薇亚最终还是让斯内普换上了自己买的那条沙滩裤，因为她拒绝给他的裤子用快干咒。

　　两个人就坐在沙滩上，看人群随着太阳的西坠而逐渐散去。

　　奥莉薇亚用沙子在自己面前堆了个堡垒，抓了两只迷路的小螃蟹放在城堡里，看着它们横冲直撞地在里面绕圈子。

　　斯内普躺在她旁边，听着海水拍打的声音，闭着眼睛感受海风轻柔地从脸上抚过。

　　奥莉薇亚看他昏昏欲睡的样子，捏起一只小螃蟹，轻手轻脚地想要放到他的脸上，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她索性直接把螃蟹丢了下去。

　　斯内普敏捷地翻身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地踢翻了她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城堡，里面困着的另一只螃蟹因祸得福地赶紧爬走了。

　　奥莉薇亚不满地哼了一声，把手伸到他面前，斯内普愣了一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两个人顺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

　　有海鸥盘旋着掠过海面，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后消失成天边的一个黑点。头上的棕榈树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隐隐传来热闹的音乐声，充满节奏的鼓点让人心情愉悦。

　　奥莉薇亚侧过脸看着斯内普：“麻瓜的娱乐方式，也没有很无聊吧。”

　　斯内普反应很快地说：“如果麻瓜们也能学会如何在水下呼吸的话，那确实相当有趣。”

　　奥莉薇亚笑了一声。看来要让他坦率地承认麻瓜们不比巫师差还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两个人走到了突堤码头，码头上排列着很多露天餐馆，之前听到声音的乐队正在空地上演奏着欢快的曲子。码头上还有个小型的游乐场，一个不大的摩天轮矗立在海边，缓缓转动着。

　　奥莉薇亚眼睛一亮。

　　《泰坦尼克号》里面，杰克就对露丝说过，要带她来圣莫妮卡海滩坐摩天轮，虽然现在这部电影的主演都还没出生，但不妨碍她对这个摩天轮充满了浪漫情节。

　　“我要坐。”奥莉薇亚坚定地说。

　　斯内普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无所谓地点头。

　　“反正我说不你也根本不会听吧。”他还对被拽进海里的事耿耿于怀。

　　奥莉薇亚装作没听到他的怨念，跑去买了票。

　　两个人等到摩天轮的一节空车厢落地的时候钻了进去，相对坐在车厢里的两侧。车厢缓慢地攀升，地面逐渐远离脚下。

　　此时太阳已经半沉进海里，海天交汇之处一抹金红向外渐变，淡成白色后又由浅至深地抹成了藏蓝。

　　奥莉薇亚拿手指比出一个相框，遗憾道：“今天忘记拿相机出来了。”

　　斯内普靠在椅背上说：“你明天再来拍就是了。”

　　奥莉薇亚将“相框”挪到斯内普面前，透过“相框”看他：“你明天也陪我来？”

　　斯内普瞥了眼她在“相框”后的眼睛：“美国我都来了。”

　　这种来都来了的语气……奥莉薇亚不太乐意：“说得好像都是我在勉强你一样。”

　　斯内普破天荒地笑了一下。

　　“没有。”他看着天边的残红，接连两天看了不同地方的落日，他突然有些期待下一次能看到什么样子的，“我在照你说的那样——享受我的假期。”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还是晚了一点，已经很努力地赶了=_=

　　这章完全是我的自嗨，这么慢的原因就是因为要克制自己不让教授太走形了……压抑的少女心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