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川

  闻人萩说是冲着今凤来,也没有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就直接尘烟滚滚地跑到了今凤城下,正好那天余蔓也在城楼上,听着底下闻人萩的叫骂声,仿佛回溯数载又置身于长勺。

  上一次这样的情形出现在长勺,那时她只是挂在尤氏兄弟身上的一片浮萍,纵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选择命运的权利也不在她自己手中,可如今却是截然相反,闻人萩还不自知此举等于自投罗网,进入她的领地,闻人萩的命运就已经被她预定好了。

  隐蔽在城墙后看着城下那一千风尘仆仆形容疲惫的“精兵”,余蔓无趣地撇撇嘴,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叫闻人萩出列单练,她今时今日的箭法应该不会再射偏吧,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从外面看,今凤县城显得很萧条,城防布置稀松,闻人萩以为是因为裘燃不在,留守的人无心应战,在加上溪南皆道留守裘氏后方的是裘燃的妹妹裘大小姐,所以闻人萩打心底就看清了今凤的实力,再者,他已穷途末路能拉艳冠溪南的裘大小姐下水,怎么想都是他赚大了。

  骂了半天,今凤城墙上连个吱声的人都没有,让闻人萩更加确定今凤兵力空虚,裘燃带走的应该是主力,剩下的有一部分跟凌阳侯的人纠缠在一起脱不开身,另一部分肯定不能全窝在今凤里面。

  “裘大小姐,你不迎老夫进城,也该出来让老夫见上一见啊!”

  裘家的男人们不吭气,那就只能把裘家的女人拉到嘴边溜溜了。进攻部署已经不知过了,闻人萩打算亲自吆喝完这几句,就先攻一波试试深度,十有八九就被他一击得手了。

  “裘大小姐别害羞啊,你出来见见老夫,老夫一高兴就替你守了这兄家的产业岂不妙哉?哈哈哈!”

  “大小姐,先下去歇息吧,别被这秽语污了耳朵。”有将领瞄了余蔓的脸色,劝道。

  余蔓浑不在意地掏掏耳朵,对那将领勾勾手,“弓箭。”

  两字一出,城墙上的将领无不一凛,溪南最好的说书先生好像都在今凤,将裘大小姐的壮举润色得精彩绝伦,使听者恍若身临其境。

  “咻!”

  看似不走心的随手一箭,实际上也确实不是很走心,余蔓松完弦就没在往下看只等着听闻人萩的惨叫和看敌军混乱的热闹,只是.....惨叫没听见,这混乱声倒是有点大。

  “大......大小姐......”

  裘家的将士瞠目结舌,有人结结巴巴地提醒余蔓,余蔓也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连忙抬头。

  “至于吗?”看到外面的景象,余蔓愣愣地说。

  这作鸟兽散的情景是个啥意思?她是瞄着闻人萩射了一箭没错,但就只是一箭也不是万箭,用得着所有人都见了鬼似的跑吗?难道她的威名已经有用到这种地步了?

  余蔓懵了一下,很快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闻人萩的军队四散奔逃,她箭无虚发射中闻人萩是意料之中的事,闻人萩重伤落马,部下不救反而四散奔逃,因为他们人心早就散了,余蔓一箭让闻人萩失去了自主能力,背井离乡的将士在溪北死里逃生在溪南还没出落脚早已身心俱疲,这个时候有人稍稍推他们一下就能让闻人萩的一千兵马土崩瓦解。

  闻人萩不仅打错了主意,还漏算了人心。

  “会不会有诈?”胜利来得太过荒谬与突然,反倒让人不敢相信,有将领犹疑地说道。

  这么一说余蔓还真将警惕心提到最高,从将领到小卒都一致地蹲在城墙后面探头探脑地往下面看,大约有一炷香的工夫外面的人就跑干净了,除了孤零零仰面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状似闻人萩的一坨东西以外,再无一人,若这不是做戏,那闻人萩可真是众叛亲离。

  “谁见过闻人萩?”余蔓问。

  她目力惊人能千军之中瞄准,那也是先循声之后的结果,认人辨尸什么的她可不能肯定,得有个真见过闻人萩的人确认才好下结论,但在今凤想找见过闻人萩的人应该不太容易吧。

  余蔓也就是随口问问,在底下躺着的那个是不是闻人萩对他们都没有影响,是真是假玩什么花样也不会对结果有改变,可没想到一问之下还真站出来一个人说他见过闻人萩。

  自高奋勇要出去认人的是组织战备的一个小执事,他最初入行就是在阶州,亲眼见过闻人萩本人。

  打开城门出去一队轻骑,把人抬回来时已经没气了,在城下请余蔓示下,余蔓趴在城墙上托着脸,大声问——

  “是闻人萩?”

  “回大小姐,确是闻人萩。”小执事回答道。

  余蔓那一箭没射中要害,闻人萩身上也没有其他外伤,可是人却死了,翻白的眼珠瞪得老大,想来应该是活活气死的。

  “别带进来了,就挂在外面。”余蔓晦气地摆摆手,这杀夫之仇报得像在梦里走了一遭。

  带兵在刺夷方向埋伏在今凤侧翼的梁池,伺机了半日,直到逮到几个没头苍蝇乱跑的逃兵,讯问之下才将信将疑的往前挪了挪,然后带余蔓招他回程口信的传令兵就来了。

  那一晚今凤上下飘荡着一股难言的躁动,就像白天要打喷嚏没打出来晚上憋得直倒吸气。不过紧接着发泄的途径就来了,沿苕溪反噬凌阳侯防线如期进行。

  他们隔绝开凌阳侯伸进水路唯一的阵地,驻扎在前桥的裘燃也早跟后方重新联系上,他们虽不能连成阵势但也能做到遥相呼应,裘氏一时的危机依然解除。

  期间凌阳侯出奇的保守,不仅没没紧逼今凤也没骚扰另外三县,乖顺的不可思议。凌阳侯的乖顺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

  天下风云变幻,京城尤为精彩,兵马大元帅申绍与太师刘昂积怨已深难以调和,终于由皇帝亲手打破了平衡,皇帝抛弃曾经的护身符申绍倒向了刘昂一边,并下诏逼申绍交出三万护城军的兵权,申绍很好地诠释了“君若无情,我便一不做二不休”,他抗旨不尊,将家当悉数带上领兵叛出京城,一路南下最终在苕溪发源地三川,三川令大气都不敢出灰溜溜地走了给申绍腾地方。

  申绍自带三万亲兵,在苕溪初来乍到,不用有任何发展生息直接就是一霸,凌阳侯不可避免的怂了,放谁谁能不怂?申绍和裘燃可是师兄弟,一个他能照量着上,两个一起还是算了。

  秦婴子这几个徒弟各为其主界限分明,师兄弟间从不勾连徇私,可怪就怪在申绍一路下到三川就停了,说和裘燃只有一墙之隔也不为过,这不由得韩芋不多想,否则申绍怎么不往吴辞在的仙泽去,怎么不往贾裕的云中郡去呢?

  当然,裘燃在前桥能站住脚还是靠自身的出色的能力,要知道前桥那个地方可几乎是完全被凌阳侯势力包围着,只有一个小口,小口外面还就是苕溪。

  申绍在三川安顿下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就是放话溪南溪北,邀请各路英豪来参加他三十六岁的生辰宴。这种口头邀请,别人未必去,余蔓和裘燃坑定是要前往的。

  同门之间各自奋斗,有界限是有界限,但师兄妹难得有相聚的机会,怎样不赴邀,想必申绍也是有所察觉方辰和余蔓的动向才有此动作。

  余蔓和裘燃一个在今凤,一个在前桥,自是不能一道前往三川,裘燃得续兵力一路打穿了前桥与三川之间的凌阳侯领地,而余蔓则是装束低调地坐了艘小船逆流而上去为大师兄贺生辰。

  苕溪上烟波浩渺,余蔓面围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坐在船头,望着北岸生出几分旧地难回的忧郁之感。

  “瞄~”

  一双毛绒绒的梅花瓣小胖爪子交替踩着余蔓的腿,这是一只开船前神不知鬼不觉留上来的花猫,眼睛圆圆的有铃铛大,被余蔓撸了两把耳朵就彻底赖上了,走哪儿跟哪儿,走到船头就跟到船头坐着。

  余蔓低头看着乐此不疲地踢踏肉垫的花猫,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温柔的笑意,她一下下挠着花猫的背脊,再抬头时眼中的愁绪已一扫而空。

  “小梁啊,低调点好不好,你跟门神似的站在那儿谁还不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的。”余蔓一眼抽到船舱外站军姿的梁池,笑着打趣道。

  梁池一听想想也是,苦恼地挠挠头,左手右手换着挠了好一阵,最终给自己摆了一个比较松散的只是站在原位。

  比余蔓所乘的这艘船稍高一节的后船赶超上来,船头一个青衫男人面朝外呆呆地坐着,目光无意与余蔓交汇,余蔓一愣心脏剧烈地收缩,顿时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吧,下章男主重现上线,不是青衫男人哦~

  另外,不会写生孩子养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情节,所以,离结局不近也不远了,预备开始收尾。

第54章 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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