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2/2)

 两人插科打诨过后,杨义渠领着祝清圆的小笺,登上了囚禁钱婆子的那辆马车。

 钱婆子手脚都被绳子缚住,钗环鬓乱,满脸死灰,随着车驾无力地摇晃。

 杨义渠将字条拍在案几上,道:“祝家的那位找你。”

 钱婆子斜眼瞥了瞥,只见上书:小女葵水至,腹痛难忍,还望妈妈缝制些月事布。夹层定要厚实些,若有纹绣在上更佳。

 连日来未曾开过口的钱婆子终于张嘴了,她把手举起,漠然道:“绳子解开。”

 “做甚?”杨义渠瞪她。落在钱婆子眼中,却是一个与自己丈夫八分相似的面孔在瞪她。

 她冷笑一声:“你们半路上就杀光了赵家派去扬州的所有护卫,又绑了我当家的,如今还怕我跑不成。”

 钱婆子用眼神指了指那小笺,道:“那小姑娘来事了,要我给她缝月事布,怎么,你要看着?”

 杨义渠虽然是军营中人,平日糙惯了,但毕竟未婚娶,霎时便涨红了脸。默默给钱婆子松了绑,跳下车去。

 他想着,布料针线没什么威胁,顶多再加把小剪,给她也无妨。

 马车内,钱婆子面无表情地接过针线篮,内心却难掩激动。

 这祝姑娘想必是发现了端倪!

 月事布不比寻常的衣物,厚实和柔软最要紧,即便是宫中的贵人,也不会想着说在月事布上绣花。

 但这些男人哪里懂。

 她又强调夹层,又强调纹绣……钱婆子咬咬牙,打算赌上一赌。

 杨义渠在马车外死死地盯着,生怕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动静。

 但好在一路无事,一个时辰后,钱婆子便撩开车窗的帘子,主动招呼他。既没有在他进马车的时候突然行刺,也没有胡乱喊叫。

 杨义渠先收缴了她的针线篮子,再接过她包好了的……月事布。

 脸红红黑黑地想,该不该向世子禀告。

 他思来想去,到底没好意思。但又怕钱婆子夹带私货,于是他偷偷溜到队末,在所有人的身后悄悄打开包袱,飞速扫了一眼。

 都是布块,没有纸,也没有旁的东西,很好。

 五大三粗的郎君赶紧胡乱把布巾裹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驾马到了祝清圆的车旁。

 “祝姑娘,这是贱内交给你的东西。”

 车窗内伸出一只小手,迅速地接了。完成任务的杨义渠立时开溜,却被世子用眼神叫住。

 “你递给她何物?”

 杨义渠眼神闪烁,语焉不详:“没什么,就……就一些小布条……”

 一边宅眷车里的祝清圆,赶紧打开布包,将里头她根本用不上的月事布倒出,手捏着早已准备好的小剪将边线拆开。

 她心跳如鼓,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剪子总是对不准线端,哆嗦个不停。

 一不小心,戳中了手,她没忍住痛呼,嘶了一口凉气。

 然而下一刻,李行的声音便出现在车外:“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伤到了手。”

 刚答完话,再一抬头,郎君便径直撩了帘子出现在她眼前。他看了她的手指一眼,皱眉道:“等我一会儿。”

 祝清圆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不停冒着血珠,伤口不轻。好在她方才已经及时把月事布塞到了坐垫下,李行也并未疑虑她是如何伤着的。

 世子跃然翻上马背,朝前头的裴缨和杨义渠道:“你们谁带了金疮药?”

 裴缨立马低头掏袋,而杨义渠脸色怪异地缓缓问道:“殿下,你要那个做甚?”

 “她流血了。”

 杨义渠强颜欢笑,内心咆哮:可不是流血了!这玩意儿难道还能用金疮药堵上?

 须臾,李行带着金疮药回来了。祝清圆一心都在那些还没拆完的月事布上,心不在焉地举着手,任李行给她包扎。

 “不疼吗?”

 “啊?”祝清圆神思被召回,正好瞥见郎君低头时疏清如玉的眉眼。

 “难得没见你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小姑娘立马感觉到了疼,眨眼泪水盈眶,鼻头一红。

 郎君哭笑不得,竟然上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缓声道:“好了。”

 这一下倒真把小姑娘的抽噎给止住,挂着晶莹的泪愣在当场。

 李衎暗自叹气,觉得从昨夜过后,自己就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只有杨义渠,坐在马上频频回头,盯着那纹丝不动的车帘心急如焚:世子殿下!您究竟在做什么!还不出来!

 “你先出去吧。”祝清圆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成蚕茧的手指,小声嘟囔。

 “好。”

 淮阳侯世子李衎,向来雍容不迫、淡然置物,第一次对旁人生出了愧疚怜惜的心思。

 可他却不知,在他转身离去后的第一时间,他想保护的那个小姑娘便对着一一铺开的三块布,死死咬住了唇。

 刚包扎好的伤口也被她捏紧拳头,以致重新渗出血珠。

 只见月事布夹层的边缘,五个字连起来分别是:非赵、杀人、逃!

第7章 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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