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开门声响起。
带着白兰地香味的吻还停留在她的唇边。
清瑶头皮一麻, 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推开顾谨深，又去掰环在腰间的手臂。
然而顾谨深不为所动, 反而抓住她乱动的手, 低头问：“喜欢叔叔？”
清瑶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压低声音在他怀里挣扎。
“叔叔放开我……”
“深哥, 小瑶瑶找到了吧——”
倏而，秦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清瑶紧绷的头皮瞬间就炸了。
她还保持着一个手抗拒地抵在他胸前, 另一个手被他捏住手腕的动作。
顾谨深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腰处。
清瑶一个激灵, 浑身僵硬，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被秦叔叔看到了！
“哎哎哎, 深哥深哥——”秦越快步走过来掰开顾谨深的手臂, 将两个人分开。
“有话好好说, 别对孩子动手！”
清瑶：“？？？”
浑身僵硬的感官回笼, 清瑶任由秦越将她分开, 然后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秦越看了眼地上摔碎的酒杯和淌出的酒液, 长长叹了口气。
“我早就猜到你肯定要生气，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结果还真被我撞见你动手了。”
秦越无奈地说：“深哥你说你多大人了, 还跟孩子计较。”
清瑶站在秦越的身后，跳出嗓子眼的心慢慢回落，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秦越叔叔没看到她和叔叔亲亲的画面……
两人暧昧的姿势他也没多想, 还误以为是叔叔打了她……
怪不得秦叔叔单身了二十八年还没女朋友。
清瑶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秦越忽然转过来问她：“小瑶瑶怎么脸那么红，嘴巴也有点肿？”
清瑶一惊, 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她嘴肿了吗？？都怪叔叔刚才吻地这么用力……
一阵头脑风暴后，她正想要怎么解释，就听见秦越说。
“你叔叔扇你耳光了？？！！”
“……”
清瑶受惊般睁大眼睛，秦越把她的反应当做了默认。
他一身正气地上前和顾谨深理论：“深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瑶瑶出去参加个派对其实也没什么，动手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秦越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教，清瑶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秦、秦叔叔……”她小声说，“叔叔他没打我……”
秦越见她眼睛也红红的，像是有哭过的痕迹，更是不信了。
“别怕，跟秦叔叔说，今天秦叔叔给你做主，你叔叔都怎么欺负了你？”
怎么欺负的……
脑海里忽然蹦出顾谨深紧搂着她的腰，重重吻她的样子。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白兰地的味道，还有叔叔的唇覆盖着辗转吮吸的微痛感。
清瑶的脸不可控制地又烫了起来，说话结结巴巴：“没、没有……”
秦越还是不信，去问顾谨深：“深哥你看你把她都吓成什么样了，你刚才是不是欺负她了！”
顾谨深慢条斯理地系好胸前散开的衬衫纽扣，淡淡说：“嗯，欺负了。”
“你说你也真是的……”
顾谨深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缓缓说：“瑶瑶太不乖了。”
“是该好好欺负。”
落在自己脸上目光太过灼热，清瑶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烧得她的脸更烫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还有深哥，你也别再计较了。”
清瑶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半晌没说话。
顾谨深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瑶瑶，去把衣服换了。”
清瑶这才想起自己穿的还是一件吊带泳衣，连忙应声之后就溜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
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清瑶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微痛。
叔叔刚才亲她亲得好用力呀……
感觉都快要被叔叔吃进肚子里去了……
啊啊啊。
好害羞。
清瑶忍不住用衣服捂住脸，试图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温。
身后的门锁响动，转头就迎上了推门进来的顾谨深。
“还没换？”
她胡乱“嗯”了声。
刚才她光顾着春心荡漾了，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清瑶搅着手指有些无措，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眼神里的意味太过强烈，让她无处可逃。
她低垂的视线里，那双黑色的皮鞋越走越近。
接着是熨烫笔挺的西装裤腿，然后是劲瘦的腰身，宽阔的胸膛……
好近。
鼻尖似乎快要碰到他的胸口了。
她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一双大手覆下来，包住她紧紧搅在一起的手指。
“瑶瑶。”
“嗯……？”
他慢慢低头靠近：“瑶瑶还没有回答叔叔的问题。”
清瑶看着那双包裹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秦叔叔进来时，他在她耳边呢喃的那个问题。
——喜欢叔叔？
清瑶脸很烫，慌张地想要从他掌心抽出手指。
刚才顾谨深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房门正好对着客厅。
而客厅里，秦越正坐在沙发上研究顾谨深的藏酒。
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
“叔叔放开……”她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时不时往门外瞟，生怕秦越忽然转过身。
顾谨深恍若未闻，另一只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
“说话。”
清瑶在他的臂弯里挣扎，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叔叔你放开我……”她慌乱地瞪他，极力压低声音，“秦叔叔还在呢……会被看到的！”
任凭清瑶急的团团转，顾谨深愣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丝毫没有松手。
她放软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叔叔…求求你了……”
顾谨深低低闷笑了声。
“那瑶瑶先回答叔叔的问题。”
清瑶飞速瞥了一眼客厅的秦越，小声说：“喜、喜欢……”
“喜欢谁。”
“喜欢叔叔……”
“错。”他惩罚似的低头咬了下她的唇角：“喜欢谁。”
“叔叔……”
“还是错。”他又加重了力道。
清瑶吃痛，又不停地去瞄客厅，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叔叔…喜欢叔叔……”
“叫我什么。”
清瑶愣住。
脸一红，害羞极了：“喜欢…喜欢谨深……”
顾谨深垂眸轻哂，终于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
腰间的桎梏才脱离，她的下颌就被抬起，顾谨深的吻就要压下来。
就在这时，客厅忽然响起秦越的声音：“深哥我记得之前沈总是不是送过你一瓶法国百年干邑啊？”
清瑶一个激灵，手疾眼快抓起旁边的睡衣，一把糊在了顾谨深即将压下来的脸上。
此时秦越正好回头。
看着两人奇特的姿势愣了愣，隔着老远问：“你们在干嘛？”
清瑶用衣服胡乱在顾谨深脸色擦来擦去，胡诌道：“那个……怎么才五月份就这么热了啊，叔叔出了好多汗，我给你擦擦……”
秦越：“热吗？我怎么没感觉……”
顾谨深扯掉糊在脸上的衣服。
“在酒柜里，你自己找找。”
清瑶感觉再这样下去她指定要被吓出心脏病，推搡着把顾谨深赶了出去。
“叔叔你快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然后重重关上门，锁住。
在她的衣柜里，已经被替换了一批新的衣服，都是符合这个季节穿的。她嘴角勾了勾，叔叔还挺贴心的。
虽然泊港公馆她也是偶来才会过来住，但是她每次过来房间里都干净得一尘不染，显然家政每天都会来打扫。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客厅地上的玻璃渣已经被清理干净，顾谨深和秦越正坐在客厅聊着什么。
借着聊天的幌子，秦越逮到机会，开了好几瓶顾谨深的藏酒，一边喝一边聊，看起来很是闲适。
客厅的电视开着，播放着时下正热播的电视剧。
向来冰冷沉闷的泊港公馆这会儿有了烟火气息，就像是一家人吃过饭后坐在一起聊天看剧的那种温馨感。
在清瑶恍神之际，秦越招呼她过来坐。
秦越自动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留出顾谨深身边的空位。
清瑶脚步顿了顿，然后硬着头皮坐在了两人中间。
顾谨深怕她冷，又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电视剧里正演着男女主角互相表明心意的场景，清瑶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屏幕，一边用余光偷偷去瞟旁边顾谨深。
没什么表情。
该不会是因为她刚才用衣服糊他脸，所以生气了吧？
须臾，她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挪过去。
轻轻勾住他的小指。
算是示好。
秦越看着电视，喝了口酒，开始吐槽剧情。
“这种电视剧就是无脑，男女主角都亲亲抱抱了，男主角的朋友还白痴地以为他们是普通关系，这人是少根筋吧。”
薄毯下，顾谨深将她伸过来的手握住，包裹在掌心。
淡淡道：“嗯，确实挺少根筋的。”
-
清瑶今晚留在了泊港公馆，没回南湾。
反正爷爷也去了江城还没回来，她也就不太想回去了。
这天晚上，清瑶失眠了。
她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一边笑，一边捂着自己的脸。
这下在叔叔眼里她再也不是个小孩了吧，哪有人会对一个小孩子这么亲的……
想到那个强势到近乎掠夺的吻，清瑶又在被窝里一阵翻滚。
在被子里蒙了许久，她才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她却有点不想睡，她怕睡着了这一切就会变成一场梦，天明后清晨的光会将这场梦惊醒。
梦醒时分，叔叔又变成了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将她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折腾到后半夜，清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不□□稳，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小时候的画面，也有长大后的画面，大多都是关于叔叔。
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光很淡，乌蒙蒙的一片，时间还很早。
一夜的梦让她很疲惫，但是她不太想睡了，洗漱过后穿着睡衣就开门出去了。
流理台边，顾谨深正在料理早餐。
今天他穿了件黑色衬衣，袖口微微挽起堆叠在臂弯处，露出手腕处的金属银色手表。
看起来疏离又冷峻。
经过昨天的一吻过后，清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叔叔了。
总不能像以前那样，不管怎么说也要比以前更亲密一点吧。
定了定神，清瑶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过去。
正想学着电视剧里一样，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身，把头轻轻靠在他的后背，然后来个绵长的早安吻。
可当她刚走进，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顾谨深就开口了。
“睡醒了？”
修长的手指还在水流下冲刷着，他依旧垂眸处理着食材，头也没抬。
清瑶的脚步顿住，低低“嗯”了声。
最后什么动作也没做成。
“早餐还没好，你可以再睡会。”
“不想睡了。”清瑶过去想帮忙，“我也来一起弄吧……”
“不用。”
“你去外面坐着就好。”
清瑶撇了撇嘴，没再坚持，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侧眸去看流理台的顾谨深，心里乱乱的。
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有早安亲亲也没有爱的抱抱。
就跟平时一模一样。
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她睡眠不好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归原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