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求生第七十七记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可谓天气大好。

  子人在街上游逛,零零散散买了不少东西。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子人抬头,微蜷的栗发稍稍晃动。他放下几两碎银,拾起了摊位上的包裹。

  见到景月槐时,他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和煦的笑。

  他抬臂,手搭在左心口上。他脸上的刀痕已愈,变作一道深红色的线。中了箭的左臂僵硬的贴在身侧,缓慢的动作将他所受的伤暴露无遗。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温暖的笑着。将景月槐的身影一点点,一点点的收入眼中。

  “谢谢你,子人,多谢你救我。把你牵扯进来,还让你受了伤,我很抱歉。”

  “伤尚且能养好,可命若是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况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许是怕颜霁泽又多思什么,子人补了最后这样一句:“若没有那只通人性的鹦鹉为我引路,我也无法在那样险峻的情况下寻到你。”

  臭鹦鹉?原来是它。

  景月槐淡淡笑着,喧闹的街市将短暂的沉默冲散。她转过身,从颜霁泽手中拿过什么,塞在了子人手中:“这本就是为你而制的,带回西洋去吧。”

  他缓缓收拳,轻轻一点头:“好。”

  “月槐,临别之际,我有话想同你说。”

  颜霁泽向前一步,牵住了她身侧的手。可想了想,又还是放了开。

  “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来灵达瞧上一瞧。神灵可到之处,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我一定去。”

  遮掩星辰之光的阴云被驱散,子人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了景月槐。

  打开,里面正是那绝世罕见的如血一般鲜艳的红宝石。

  未等她拒绝,他便后退一步,笑道:“覆水难收,即是早已送出去的东西,我便不可再收回。灵达碧清相距千万里,我没什么东西可赠,这便算作我一点心意吧。”

  看上去沉重无比的蒸汽船缓缓靠岸,欲看个究竟的路人纷纷凑上前去。子人垂眸,走到颜霁泽身旁时稍顿了顿步子。

  “此石奇珍无比,做成首饰绝对是上上品。西洋常以金银为戒,镶宝石在上,陛下不妨一试。”

  颜霁泽望着子人离去的背影,轻轻牵住身旁人的手。他嘴角微勾,声音随风而去:“多谢。”

  金发碧眼的使臣在甲板上站立,子人三步并两步的走上船,转身与颜霁泽远远相望。他坏笑着,大声道:“陛下!若他日有信鹰到访,还请将信交于贵妃娘娘。我与娘娘的悄悄话,陛下莫要偷看才是!”

  爽朗的笑声在天际回荡,围观的群众纷纷回头,视线无一例外的皆落在了颜霁泽的身上。

  “皇上?是皇上!?”

  “皇上!”

  “皇上——”

  人头攒动,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景月槐干脆的一抽手,转身便往街巷跑,眨眼间便没了踪影。她拐进一家满是墨香气的店,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店外,颜霁泽被簇拥而过,抽身不得。她笑着向外一探头,见人群远去,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她跑得快,不然就要被一并围起来,去参加粉丝见面会了。但狗皇帝在百姓里风评如此的好,这点倒是出人意料。

  “姑娘,此书是先皇御笔所写,世间唯此一本,还请小心些。”许是瞧出了她无心买书,店主从字画后走出,出声提醒道。

  景月槐转身,正要递回珍贵异常的书时,却突然屏住了一口气。

  颜文煊?

  显然,颜文煊也很诧异她会出现在此。他四下一瞧,见无人来此,才道:“草民彦煜泽,拜见贵妃娘娘。”

  说着,他掀摆欲跪。景月槐忙冲上前,书从手中滑落。她扶住颜文煊,倒是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抬头,尴尬的与他相视。而更尴尬的是,此刻门帘恰好被人掀起。

  只见薛尔烟衣袖半挽,胳膊夹着一略显老旧的木盒。她低头走入店中,将微湿的发别去耳后。再抬头时,已瞧见了这很是奇怪的一幕。

  “月槐?”

  “额……嗨,烟烟。”

  景月槐松开颜文煊,从地上站起,拍了拍染上灰尘的衣裙。她一瞥薛尔烟的表情,果不其然的瞧见了几分怀疑。只不过,那眼神正望向一旁的颜文煊。

  “彦老板果真是奇人,我竟不知你与月槐相识。”薛尔烟放下装有古董的木盒,拾起掉落地上的书。只两三页,她便认出了此为何物。

  她将书放轻在一旁的古书堆上,并未多言。只是,她越是沉默,颜文煊心便越慌。

  寻常人认不出先帝的笔迹,识不得先帝的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出身名门,饱览诗书,还曾为皇妃为皇后,是绝不会认不出的。

  他横在身前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心底的冲动让他想上前辩解,但理智却又将他压制。

  景月槐感受着这微妙的气氛,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至了门口。她看着心思皆在对方身上的二人,猛一掀门帘跑掉了。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这么的巧吗?竟然还巧上加巧的吗?!

  一时间,她把自己曾看过的不可言说的小说皆从脑中过了个遍。待回过神来时,被人簇拥着离开的颜霁泽早已站在了身前。

  他胸膛起伏,不断地喘着气,显然是趁机跑回来的。

  “槐儿,你竟撇下我一人跑了,你怎能这样对我?”颜霁泽手指插/入她发间,小臂顶在她身后的墙上,向前凑身过去。

  景月槐一惊,在感受到他鼻息的那一刻将他推停。她指了指身后,小声道:“你快听。”

  火烧到心头的颜霁泽抿嘴,手撑在墙上,侧耳细听着店中的声响。

  “彦煜泽,真是我瞎眼看错了人,你竟欺我瞒我至今!”

  “文烟,我并非刻意瞒你。只是我身世太过瞩目,无法同你坦白。你,你且听我说。”

  “先皇太子,当今皇上存活于世的唯一的血亲,我不知道你与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颜霁泽脸色一变,松开了怀中的景月槐。他不可置信的与她对视,又凝神听了片刻。

  “是,我是瞒你。可,你不也……掩去了皇后身份,化了假名吗?”

  “你调查我?!不……你曾刻意套过我的话,莫不是那时你早有所察觉。因为有所察觉,所以才刻意与我来往,好将我抓回宫吗?”

  “我绝非此意,文烟。我只是——只是……”

  “你并非拖沓之人,既已摆明身份,有话不妨直说。二王爷与我这即将被废的皇后来往,究竟为何。若是想讨皇上的开心,只怕抓我回去也是无用。”

  听到这里,景月槐不解的一皱眉,不由笑出了声。

  见她莫名而笑,颜霁泽低头,点了点她的眉心:“你笑什么?”

  这哪是要将她抓回宫啊。分明是喜欢却不敢开口,因为这是禁忌的不可言说的那种喜欢啊!

  这就是一心为事业奋斗的直女和文雅公子的CP吗,太好了,磕到了。

  “阿泽,我知你在旁偷听。”

  颜霁泽一愣,没想到颜文煊会如此敏锐。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既如此,也不必再要什么脸面了。”

  他听着,十分好奇颜文煊接下来要说什么。

  “文烟虽已离宫,却仍是你八抬大轿入府的皇妃,是你御旨亲封的皇后。我若有所逾越,她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景月槐一拍颜霁泽,立刻就猜到了接下来的话。

  “你既许她出宫,又已寻到此生所爱,想来也不愿再将不相干的人绑在身旁。阿泽,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颜霁泽牵起景月槐的手,凝视她食指上的戒指许久。他思忖了片刻,而后缓缓抬:“她早是自由身,今后如何,与这寂冷无情的皇宫已是无关。闲云野鹤,又如何有逾越一说。”

  话音落定,店内再未传出过声音。

  开门迎客的木牌被收起,门帘被风震起,大开的店门被用力的关上。

  “彦煜泽!你站住!”

  “不走的近些,如何与文掌柜介绍我这一介俗人?”

  “!颜霁泽,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旁人的私事,不许你再听。”

  被抗着离开这里的前一刻,她听见了颜文煊深情款款的声音。

  “我姓颜,名文煊,字煜泽,是先皇太子,当今皇上的兄长。亦是被明旨撤去玉碟的罪臣,葬身火海的二王爷。还请文掌柜,允我对你心生爱慕。”

  那一日,颜霁泽第一次见到了景月槐这奇特的表情。

  她咧嘴笑着,如身临其境般高兴。又满目慈爱,好似瞧见了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般高兴。

  女子,当真是叫人猜不透。

第77章 求生第七十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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