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秘密47
我往空气中吐了口烟,浮浪的姿态摆得成熟。
我享受地眯起眼睛,“我们可是不学好的二世祖。”
私下烟酒都来。
但其实我不是跟那些二世祖学的抽烟,我是跟我妈学的。
我妈烟龄不小,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她便开始抽烟了。小时候,每个睡不着的深夜,我都会抱着枕头去我妈房间找她,可是十次中我会撞见八次她在阳台抽烟。一开始,她在我面前还会收敛,突然看见我出现,会急着把烟摁灭。之后我长大些了,她便懒得再隐藏,也不担心我会被她带坏。
高三的某一天,她甚至特地叮嘱我,抽烟得抽贵的,廉价的烟草味道难除,会影响人的气质。
我当时一愣,撒谎说:“我不抽烟。”
我妈只是悠悠看我一眼,“骗谁都不要骗你妈。”
我闭了嘴,没再辩驳。
我也不记得我是为什么抽上烟的。可能是因为周围那些二世祖都在抽,我也跟着去碰了,之后就断断续续地一直在抽。出国之后,没人管束,我便更加随性放肆了。
但我从不在人前抽烟,就像我妈那样,不喜欢在人前袒露出自己苦恼忧愁的模样,只有在夜深人静,极度无聊的时候,我会抽一支来解解闷。
甚至连交往多年的莫弛也没见过我抽烟,自然,他也不知道我会抽烟这事。
说起来,只有陈仰林和我妈知道我会抽烟这件事。
室外有些凉,但抽上这么一支之后,我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迟钝的大脑也慢慢活络起来。刚才抽得有些爽了,没怎么在意身边的人,如今侧头看他,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瞥他一眼,意思是在问“怎么了”。
他朝我凑近,慢慢说:“你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会抽烟就不一样了啊?”我对他笑笑,“其实我还十分狠毒,娇蛮程度不亚于高中时的程筝……秦阿姨应该也没我难搞。”
最后我下了结论:“你之后应该不好过了。”
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警告,他明显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对我笑,“嗯,让我看看有多不好过。”
看他这幅厚脸皮无耻的模样,我知道自己又败下阵了。
不想再和他扯皮,我扭头,继续对着天空抽烟。
天空微亮,眼下的城市已经开始慢慢运转起来了,原本空荡的车道逐渐热闹起来,世界要醒过来了,刚才那种凄冷寂寥的气氛终于被逐渐驱散。
我扭过头,话却蓦然堵在喉咙中——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如今竟贴我这么近,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我甚至能看清他晃动的瞳孔和颤动的睫毛。
我呼吸一窒,不敢动弹。
烟尾继续静静地燃着。
他看着我,然后一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目光也从我的眼睛转移到我的唇上。
和上次几乎是一样的场景,不过这次他不是要和我接吻,他是想要我嘴里的烟。
他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他伸手将正在燃着的烟抽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自己续上。
我呆愣在原地。
我看着他慵懒的侧脸,心脏正跟着那随着他呼吸而一明一灭的猩红有节奏地跳动着。
我没说话,就在一边看着他将这只烟抽完。
结束之后,他轻轻咳了两声。
我直接拉着他进了屋子,盯着他喝了一杯水后,我把他推到房间里,将他塞进被子里,然后站在床边对他说:“睡觉吧。”
他看着我,一双眸子没什么波澜,“一起。”
于是我们俩又躺回床上。
这么折腾一通,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刺眼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到室内,足够让我看清房间里的光景。
房间里很安静,可我知道,没人在睡觉。
我想了想,翻过身,直接对上他的视线,我们望着对方。
我说:“那东西……以后不准再吃。”
他问:“如果你又不肯见我呢?”
“我如果不肯见你,你死了我都不会去见你的。”
他点点头,说好。
他继续盯着我,平静的眸子闪了一下,他似乎有话要说,可我等了半天,他也没说话。
知道他的嘴难撬开,我也没浪费时间去深究,只是问了另外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要吃壮阳药,是不是真……”
“阳痿?”他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见他不避讳,我也懒得再遮遮掩掩,“是吗?”
他没正面回答我这问题,只是再凑我近一些,近到呼吸交融,鼻尖都要碰到一起,然后问:“真不做吗?”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点。
他笑得全身都在颤动, “是不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拒绝:“不要。”
他问:“为什么?”
我不肯向他坦白自己那种“不肯伤害他所以不想和他上床”的奇怪心理,这似乎是一种 PTSD 了,我无法向他解释清楚,于是便随意搪塞过去:“就是不想。”
这样敷衍的话让他眼底的笑意消散。
可他的语气也依旧带笑,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嫌弃的话,我可以用手。”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怔了许久,我只问了一句:“你和阿姨呢?也是用手吗?”
“秦姐比你精明多了,也比你爱干净。”
我问:“什么意思?”
“用手。”
我皱眉。
虽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我却也没想象中那般好受一点,“那为什么要让你吃药?”
“可能是觉得我……不够行,”他的眸子很清澈明亮,说的话却让我心颤,“又或者……可能她就是喜欢看我脸红冒虚汗的样子,没办法,我需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他毫不介意地陈述着自己的过去,我却后知后觉地陷入一阵恐惧,我想起在酒店里他的模样,那样痛苦难耐。
泛红的肌肤、氤氲的眼眸,发颤的身体,那不是情爱的符号,是一场盛大凌虐后的痕迹。
我的心脏在颤抖,隐忍许久,我无力地问:“为什么?”
“郁悦,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和秘密。”他很平静,“我有秘密,你也有秘密。”
“秦姐的癖好就是这个,我拿了钱,也不亏。”
“而且我当时真的很需要钱。”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
即使他满不在乎,我却觉得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段子,故作轻松地问:“会让你叫她‘宝宝’‘宝贝’之类的吗?”
他笑出声,“这也太低级了。”
我皱眉,“真的吗?我听说都是这样叫的。”
“可能是情趣吧,反正我不叫,太假了。”
“怎么会假,我在网上看到很多,都是这么叫的。”
“你看的那些都是假的。”
……
于是之后的画风跑偏,我们俩就鸭子和金主之间如何称呼一事讨论了好一会儿。
讨论到最后,我们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我也有些疲惫了,思绪逐渐变得迟钝,“睡觉吧。”
他说好,然后突然又靠近我,率先表态:“我不亲你,我就是靠一下。”
我立刻精神起来,可他没做什么,只是像小狗小猫一样将头靠在我的肩颈处,安静地呼吸。
这动作不带一点情欲的味道。他只是依靠而已。
奇怪的是,我的心情竟被他这样单纯又无厘头的动作抚慰。
我问他在做什么。
他说:“睡觉。”
我能感觉到他在我怀中的气息。
此刻我坚信,我怀中的是一个不带伪装的柔软的陈仰林。
察觉到他似乎在嗅我身上的味道,我问他:“是什么味道?”
他说不知道,“但每次我靠在你肩上的时候都会觉得很舒服。”
我回忆起之前他几次莫名靠在我肩上,在酒店房间里,在 KTV 里……
想起这些,我的心脏又变得酸软。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怀中的陈仰林已经熟睡,我才低头看他。
我看着他恬静的睡颜,说:“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味道。”
黑夜已经过去了,落入屋里的光线也没那么刺眼了。
温柔的光明终于到来,我也终于做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