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别庄后院。
萧明策和叶遥走后, 气氛顿时冷清起来。
柳惊澜一直站到看不见两人的背景，才被叶将军牵着慢慢坐下来，叶凌霜也觉得美食食之无味了。
“爹, 阿遥是不是信引泄露了？”叶凌霜闻不见味道，但是她聪颖，能猜到。
柳惊澜看了她一眼，才点头：“我问过范老太医，他说阿遥分化还未完成, 信引不稳定, 时不时会不受控制泄露出来，越是接近分化完成, 这种情况就越频繁。一旦分化完成，接下来就要面对雨露期。”
叶将军一直握着他的手, “你别担心, 安王能照顾好他。”
柳惊澜拿着筷子，想夹起菜来吃, 呆呆的看了看桌面，想起他和叶遥的谈话, 最终还是把筷子放下，心事重重的叹气：“但愿吧。”
叶凌霜顿时也没了继续吃的性质。
叶将军给柳惊澜舀了一碗汤, “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胃，我们就把菜撤下了。”
另一边萧明策让下人将热水抬进屋里，也没留人下来伺候, 让他们统统都走了，关上门才回到床边，“爱妃，起来沐浴更衣了。”
叶遥翻了个身, 侧卧着抬眼看他，半晌才嘟囔一句：“你抱我去。”
他可能酒还没醒，就想让这个男人伺候他。
萧明策认命的弯下身，抱着他走到屏风后，足够容纳两人的宽大浴桶冒着腾腾热气。
把人放到椅子上，萧明策站到一边，“自己脱衣服，自己洗，我去外面等你。”
叶遥不等他转身，拉住他的衣袍，眼尾扬起，笑得有些贼，“你帮我脱，跟我一起洗。”
萧明策瞳孔地震，弯腰靠近，手指掐着叶遥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头，“爱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遥扬眉笑得嚣张，“当然。只是我得提醒王爷一句，虽然我现在能闻到自己的信引，但是分化有没有完成还得等太医确诊，王爷可得悠着点儿啊。”
“大爷的！”萧明策低声咒骂一句，但是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拒绝，他素来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信心，这次应该……也没问题吧。
翌日一早，他们要回王府。
叶遥哈欠连天被叫醒，萧明策已经帮他换好衣服了，被他搀扶着下床，还没走出房门，叶遥觉得腿软的都快走不动道了。
萧明策靠近他耳边，咬了一口耳尖，“要不要我抱你去用早膳？”
虽然昨晚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但他也确实把叶遥折腾狠了，现在怎么也该更体贴些。
“不要。”叶遥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气势，看着像抛媚眼。
“你说不要就不要，我听你的。”萧明策昨晚满足，现在十分听话。
“你个骗子，昨晚怎么不听我的？”叶遥眉毛一跳，他两腿间磨的生疼，都不敢并拢，都是男人的错！
不作不死，他是鬼迷心窍了邀这男人一起沐浴。
“唉。”萧明策却只是失落的叹气，委屈巴巴控诉他：“爱妃，我昨晚忍得很辛苦的，我体贴你，都没让你用嘴，只是用腿，你还怪我！”
叶遥被这不要脸的说辞弄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天才吐出一句：“闭嘴！”
用力推开他，步子跨的太大，大腿磨到亵裤，疼得他直皱眉。
萧明策也不管他再拒绝，上前一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到膳厅。
叶将军与柳惊澜已经来了，见叶遥一副被使用过度的样子，柳惊澜青筋直跳，要不是叶将军拉着，估计都能当场爆发起来。
晚来一步的叶凌霜什么也不知道，但她是个单身狗，还是个姑娘，也想不到那方面去，只觉得气氛有些怪，默默低头吃她的早餐。
萧明策跟个没事人一样，给叶遥和自己布置吃食，对于柳惊澜的眼刀子就当没看见。
启程回王府，安排有两辆马车，萧明策抱着叶遥上了前一辆，柳惊澜走在后面不远处，脚步顿了顿，就要跟着一起上去，叶将军拉住他的手，“孩子大了，有他们的人生，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管得过多，我保证，若是安王负了阿遥，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为他讨回来。”
“可是……”柳惊澜还是不放心。
“阿遥的信引味道没变，他们昨晚连临时结契都没有。”叶将军说。
柳惊澜怔了怔，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这才转身和叶将军上了另一辆马车。
见柳惊澜上了马车，萧明策才放下微微挑起的车窗帘子，嘴角勾起的笑有些得意，转头看向一旁揉腿的叶遥，“要不要再睡会儿？到王府我叫醒你。”
叶遥横了他一眼，“我本来准备今天骑马回王府的，都怪你！”
萧明策抓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怪我，那下次我带你去马场，让你骑个够。”
“你得教我。”叶遥道。
萧明策轻笑：“行，本王亲身上阵教授王妃骑马。”
“这还差不多。”叶遥回完又想了想，总觉得他那话有点怪怪的，但又想不出什么问题，应该是他想多了。
马车一路奔波，回到王府，范老太医居然已经等在王府了。
范老太医便是之前给叶遥诊断的太医，说是太上皇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让他来王府提前等着，复诊好便回宫里复命。
范老太医说叶遥分化很成功，第一次雨露期就在这两天了，让他和萧明策都不要随便出王府，顺便教给萧明策不少地坤雨露期注意事项，才背着药箱回宫复命。
萧明策立刻着人去准备地坤雨露期需要的东西。
地坤雨露期一般要经历3-5天，雨露期的地坤肌肤敏感，吹弹可破，衣服被子必须用最柔软的布料，还要准备吃食。
叶遥看着萧明策都快指使整个王府为他的雨露期奔波，只觉得地坤可真是矜贵命，一般人家哪能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怪不得这般稀少。
中午吃过午饭，萧明策去忙事情了，叶遥午睡时用异能自己治了下，大腿内侧的红肿逐渐消下去，皮肤恢复平滑才躺下睡觉。
只是睡到一半，下人来报高公公来了，叶遥还以为是太上皇又宣他进宫，结果是老人家亲自来看他。
“皇爷爷怎么出宫了！”叶遥看着穿着便服的太上皇，呆了片刻，赶紧上前请安。
“你现在情况特殊，孤不能宣你进宫，自然，只能自个儿来了。”太上皇亲推了一下他额头，“老范已经跟孤说过了，你这小子够争气的。”
叶遥抿着唇，在心里叹气，他宁可不要这争气，“您要是有什么事，让高公公给我带个话就行了，干嘛还自己出宫呢。”
“给你送个贺礼。”太上皇回头示意高公公把礼物拿出来。
高公公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太上皇，太上皇接过，随手塞到叶遥手上说：“打开看看。”
叶遥依言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两颗圆溜溜的玉珠！珠子比乒乓球小一点，一个白色一个绿色，即使叶遥不识货，也知道价值连城，周雪钰那颗跟这俩一比，简直就是孙子辈的。
叶遥咽了咽口水，合上盒子，深吸一口气，“不行，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谁说给你的。”太上皇斜睨他一眼，话音一转，“孤是给孤未来重孙的，你帮他们保管着。”
叶遥没想到太上皇能想到这么远，歪着脑袋回他：“那一个就够了吧。”
老头儿却不屑的冷哼一声，“两个不生，当什么地坤。”
“我还真不想当地坤。”叶遥小声反驳。
“嗯？”太上皇敲了敲他的脑袋，“孤刚说完你有出息，怎么转眼就打孤的脸了？”
“王妃就收下吧。”高公公在一旁笑，“你收下了，他老人家也高兴。”
“那我就暂时帮你的重孙们保管咯。”叶遥无奈，干巴巴捧读。
“这还差不多。”太上皇笑了。
太上皇送完贺礼连萧明策都没等，叮嘱叶遥几句便回去了，叶遥送他上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说送贺礼就送贺礼，连茶都不喝。
萧明策只是临时去办事，离王府不远，听说太上皇去了王府，立刻放下手上的事往回赶，结果还是没赶上。
回到府里，就见叶遥盯着那盒子发呆。
“皇爷爷来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萧明策问。
叶遥努努嘴，“喏，送这个的。”
萧明策打开盒子，看到一白一绿两个夜明珠，眉毛跳了跳，“这是前几年邻国上贡的夜明珠，皇爷爷可宝贝得不得了，居然舍得送给你，看来他是真的很喜爱你啊。”
萧明策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吃味，也不知吃的是叶遥的，还是皇爷爷的，也可能两个都有。
叶遥抬眼看他，“谁说是送我的。”
不是送叶遥的？那他可见不吃味了，坐到叶遥身边，“难道是送我的？他以前可是看都怕被我看坏了，现在居然舍得送我，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不要想太多。”叶遥听着他的脑补只觉得好笑，“他说送给你儿子的，让我保管着。”
“哦。”萧明策了然，把盒子合上，搂上叶遥的腰，半开玩笑的说：“那我们可得加把劲，早点生个儿子出来，不然皇爷爷没准要把东西给收回去。”
“你堂堂王爷，还要坑个老人家的东西，要不要脸。”叶遥假笑，“我要是生不出儿子呢？”
“闺女也一样。”萧明策接住话茬。
叶遥白了他一眼，“闺女儿子都好，不要是地坤就行，连婚姻都没个自由，当然，要是生不出来更好。”
“我们顺其自然。”萧明策揉了揉他的头发，“怀了咱就生，怀不了也不强求。”
“那就别说这事了，说了我紧张。”叶遥看了他一眼，“我怕我一紧张，就想离家出走，不想跟你结契了。”
“那好，不说了。”萧明策放开他，“准备一下，我们进宫一趟。”
“干嘛？”叶遥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物盒子，“不会是把夜明珠还给太上皇吧？”
“太上皇送我们孩子的东西，你送回去不是惹他老人家生气？”萧明策笑笑，“进宫见母妃。”
“啊？”叶遥呆住。
萧明策的母妃正是贤妃娘娘，太后的侄女，当年萧明策跟着乙鹤道长出宫以后，她便常年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吃斋礼佛，不问后宫之事，后来萧明策回宫才好了些，只是比起其他后妃，贤妃娘娘的存在感极低，连当初太上皇病危都没见他出宫殿，叶遥还没见过他呢。
“母妃身体一直不太好，当年我中毒濒死对她打击太大，她便一直自我禁足，在锦阳殿吃斋礼佛，她又不去讨父皇欢心，父皇的心早被其他后妃勾走了，她一个地坤，天乾要么不在身边，要么去她那里身上带着的都是别的地坤味道，也越来越不想见父皇，越来越不想出锦阳殿。”萧明策一脸平静的道出这些，才看着叶遥，“所以阿遥你放心，我不会成为父皇那样的人，我只要你一人，只会有你一个。”
叶遥没想到母妃还有这样的故事，小说里没有天乾地坤中庸，只有男人女人，母妃和其他后妃一样，甚至因为自己在后妃中地位高，过得也不差。
可她若是地坤，看着自己的天乾和其他人亲热，自己还离不开，身体又差，那也太悲催了。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叶遥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可以帮忙看看母妃的病情，要是能治，一定尽力治好他。”
“母妃喜静，她说我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再带你去见她，不然她就不见。”萧明策耸肩，“好了，你去收拾收拾，换身衣服，我带你进宫。”
“嗯。”叶遥点头。其实他还有很多想问的事，不过还是等着见过母妃，回来再说吧。
见到贤妃前，叶遥一直在想她长什么样，书里的贤妃冰雪聪明又精明能干，萧明策能当上皇帝，她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关键，只是她不太喜欢周雪玉这个儿媳妇，后期还为此与萧明策大吵过，发现儿子冥顽不灵也就不怎么管了，安静的当着自己的太后。
而这个母妃，叶遥只想到一个词，柔弱的坚强。
看着柔柔弱弱，但叶遥却没在她的眼里看到期期艾艾，怨天尤人，像是一盏灯，安安静静的燃烧着，直到油尽灯枯。
贤妃安静的坐着，微微笑着，看着他们的眼里露出些慈爱。
“母妃。”萧明策拉着叶遥跪在她面前，“我带阿遥来看您了。”
贤妃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一手一个扶着他们起来，“起来坐着说。”
两人起身，萧明策扶着贤妃坐好，“母妃，这就是阿遥。”
“母妃。”叶遥赶紧也跟着唤了一声。
贤妃看着和萧明策跟姐弟似的，走在大街上他可不敢说他们是母子。
“策儿能带你来本宫这，看来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你们以后要好好的。”贤妃温柔的笑了笑，从手上取下个镯子，送到叶遥手里，“这镯子是本宫出嫁时，母亲送给本宫的，如今本宫送给你，虽然你不是女子，但这就是个纪念，收着就好，以后你们若是生了闺女，你再传给她。”
叶遥头冒冷汗，怎么又来个催生的，干笑道：“母妃可以自己收着，以后亲自传给她。”
“唉。”贤妃却只是叹气，“我这个做娘的，在策儿少时没保护好他，害他被送到宫外，再回来都跟他父皇生疏了，也没什么能问他做的，连你们成亲，为娘都没出宫，这就是个小玩意儿，阿遥就收下吧。”
“……”贤妃不以“本宫”自称，叶遥要是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那我收下了，谢谢母妃。”
贤妃这才展颜一笑。
“母妃，王爷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叶遥看了一眼萧明策，才继续说，“我会一点岐黄之术，可以帮你看看。”
贤妃却只是拍着他的手背摇头，“不用了，母妃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母妃这病早已无药可医。”
“哦。”叶遥低着头不再继续说，心想，她看的如此通透，又怎么还被心病所困。
又在贤妃那里坐了会儿，与她说了会儿话，萧明策带着叶遥去给皇上和太上皇请了个安，皇上赏了点东西就让他们退下了，而太上皇还知道叮嘱他们这两天别乱跑。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叶遥心情有些沉重。
从怀里巴拉出镯子，往萧明策身上一扔，“记得保管好，以后传给你闺女。”
这还没到雨露期呢，一个个就巴不得他赶紧肚子里来点消息，搞不懂，孩子就那么重要？
萧明策收起镯子，把他揽进身前坐好，下巴搭在叶遥肩膀上，“不开心？”
“去宫里前，我还以为你母妃多清新脱俗不爱名利呢，结果没说两句话就催生。”萧明策掐了他放在腰间的手，“说，是不是你让她这么说的？”
“唉。”萧明策只是叹气，片刻后才说：“我都说了，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怎么可能是我让她这么说的。”
“没有就没有，你叹什么气！”叶遥横了他一眼，“为什么他们都要催生？尤其是皇爷爷，专门出宫一趟，这不是给我压力嘛！”
“我兄弟九个，娶了妃的，到现在一个小皇子都没有，你若是中庸，他们自不抱希望，可你偏偏是分化晚，还分化成地坤，他们自然就指望上你的肚子。”萧明策说不够，还摸了他肚子一把，见他要生气了才接着说，“父皇明里暗里有那个意思，谁先生出儿子，立谁为太子。”
“……就算生孩子，也不一定就是儿子啊，闺女的概率是一样的。”叶遥无语，“立太子难道不该以才能为主吗？怎么还以能不能生儿子为主。”
“那只是传言，父皇可没当众说过。”萧明策顿了一下，“我以前说过不想要太子之位，他们可能是想把我往那个位置上逼。”
“逼你？”叶遥皱眉，“母妃看着不像是会逼你的人啊。”
“母妃看着不会，但母妃后面有家人。”萧明策说，“母妃是皇奶奶的侄女，皇奶奶和皇爷爷一条心。”
“皇爷爷他为什么这么看好你？”叶遥回头，“说真的，你除了长得帅，我也没觉得哪里强了。”
“哦？”萧明策挑眉，“你确定？昨晚是谁……”
叶遥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闭嘴了，说正事儿呢！”
萧明策舌尖舔了舔他手心，叶遥又立刻放下瞪他，“你这人怎么变成老色批了！饥渴难耐了？”
“欲求不满了。”萧明策倒是坦诚得很。
“还说不说正事了！”叶遥继续瞪他。
“说。”萧明策见好就收，“皇爷爷为什么这么看好我，这个只能问皇爷爷了，阿爹之前说过，我师父在我小时候在凉都待了一整年，皇爷爷当时还是皇上，经常诏他进宫，也许跟我师父有关。”
“看来你师父身上有很多秘密啊。”叶遥咂舌，“我越来越期待和他见面了。”
卜卦说叶凌霜有当皇后的命，说傻子遥只是灵魂去了别处，没准还有回来的可能，很可能和太上皇交好，让他执着于让萧明策当太子。
那有什么理由是太上皇执着让萧明策当太子呢？
叶遥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那本书的结局，萧明策当上了皇帝。
那这个师父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过来的呢？可叶凌霜的皇后之命又是怎么回事呢？看来只有见到这个师父才能把线索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