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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万物有灵(快穿)》作者:浮生无望【完结】
文案:
万物皆有灵,一盏灯、金步摇、双棱锏、竹骨伞……都藏着一段故事。
琉璃奉师父上淮仙君之命,照看着这些有故事的灵物—“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师父稀罕着什么劲。”
琉璃如是说。
终于有一日,灵物们忍受不了她的吐槽,纷纷开始离家出走。而要将它们寻回,只能走入轮回,全了它们一段故事。不仅如此,还要灌之以爱意,锻之以柔情。
琉璃:“……当事人就是很后悔。”
一盏灯:冷傲首辅与落魄小姐
“那盏灯啊破破烂烂,从不燃起。”
双棱锏:温雅器师与江湖小贼
“双棱锏满是杀气,我不喜欢。”
竹骨伞:落魄少年与痴情公主
……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万物皆有灵。
立意: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一盏灯下死
春寒料峭,素雪尚且未融,曲栏回廊侧浅色弥漫。楼檐朱红,冬梅嫣然,原本寂静偏僻的的朔雪小阁中,忽然传来一道惊惶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小姐!你不要想不开啊!”
——想不开?
耳畔蓦然惊起这句话时,琉璃思绪飘忽,眉间恍惚,清眸微敛。
她想不开?
开什么玩笑。
她乃上淮神君的座下弟子,居于九重天上。因师父神名远重,诸仙君对她平素礼让有加,不敢怠慢,她平日里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咳,平日里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如此畅意仙生,她作什么要想不开?
除了仙途漫漫,前些时候师父出门历练,她奉师命照看神殿中的灵器,稍显无趣了些,也没什么……等等,神殿里的灵器?!!
琉璃心中一震,记忆纷至沓来。
是了,她是九重天上的小仙,前些时日,奉师父上淮神君之命照看着神殿里的灵器,灵器们破破烂烂,还满是冤魂残念。琉璃嘴毒,便时常吐槽——
“一堆破烂,不知师父稀罕个什么劲。”
终于就在昨日,灵器们似乎“伤心欲绝,不堪其辱”,纷纷离家出走,坠入了三千世界中了!
平日里怨念冲天的神殿,顿时空空荡荡。玻璃心,绝对的玻璃心。
当时的琉璃三分震惊,三分愧疚,万分的头疼。
虽然是一堆破烂,可终究是师父吩咐她照看着的破烂,若师父历练归来,发现神殿空空如也,她该如何交待?偏偏九重天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仙们闻讯前来,你一言我一语道——
“灵器入了凡间,回到了前世之主身侧。要将它们寻回,只能追随而去,入它们主人之身,历经世事轮回。”
“不仅如此,灵器刚烈易折,要完善归来,还需以爱意浇筑,柔情灌溉,全了它们一段美满故事方可。”
“听闻这些灵器的前任主人都凄惨无比,啧啧啧。”
“……”
“哈哈,活该。”
被琉璃拔掉了十八根红绳的月老幸灾乐祸笑道。
“琉璃。”
好友司命仙君同情地瞧了瞧琉璃,道:“我送你入凡间,佑你每历经一世,便忘一世,你且好自为之,能寻回几件,便是几件吧。”
立在高处不胜寒的九重天上,望着众仙君看戏的面容,琉璃心生寒意,当下浮起“世态炎凉”四个大字来。她衣衫单薄,神色悲愤,孤苦伶仃之际眼前浮现起师父上淮神君的身影。
师父,你徒好苦!
然而不想不打紧,一想起上淮神君,琉璃的愧疚感却蓦然加重。师父虽性情冷淡,不喜言辞,但待她多番纵容,很是宽厚。仙界的神仙们都说,上淮神君待她啊,那像是欠了几千年的债似的。
师父待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弄丢他心爱的破烂……心爱的灵器呢。
琉璃仰天长叹一声,秉持着一去不返的决绝之心,跳进了轮回道中。
……
“那是一盏破破烂烂的灯,从不燃起。”
要寻回的第一件灵器,名为一盏灯。
晋国京城,安太师本有一女,名唤琉璃。后发妻病逝去,安太师续弦,又有一女,名为锦玉。
虽生母故去,继母冷淡,二妹刻薄,但因为安太师位高权重,一朝得势,故而安琉璃过得并不算太差。
直到晋元三十一年。
彼时先帝驾崩,安太师扶持的三皇子因蓄意谋反而被幽禁。四皇子登基,行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上位后肃清了不少反臣。
太师府中人人自危,安太师险些愁白了头。当新帝派了权臣容盛前来府上时,太师府惊惶更甚。
安太师险些愁白的头,已经不再是险些。
容盛何许人也?
将门之后,却无侠义风骨,行事锋芒毕露,剑走偏锋。一身容貌朗艳绝伦,浑身手段却令人闻之色变。京城有言,道他乃冷面修罗,杀人不眨眼,可止儿夜啼。
这般反骨,如何贿赂于他,让他在殿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呢?
安太师苦思无果,直到无意间瞧见了自己的女儿安琉璃,竟然捧着一盏灯,小心翼翼地递到容盛面前。
而容盛神色清冽,未曾推拒。
安太师仿佛瞧见了一线生机。
他唤来安琉璃,神色悲绝,道满府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间。全然忘了此前发妻,临终前说要将琉璃嫁与外祖父家的表哥。
安琉璃神色苍白,声如蚊响:“不是的……”
或许府中人都忘了,多年前,太师府门庭若市,年幼的容盛曾随祖母前来赴灯宴。彼时琉璃的宫灯被人摔破,还被嘲笑“没娘教养”。容盛无意路过,一脚便踹飞了那人的宫灯,与他们殴打在一处。
琉璃养在深闺,哪见过这般场面,只能哑着嗓音让他们别打了。
众人退去,留下一身是伤的容盛,地上的灯早已破烂不堪。他垂眸,额间一道血痕,不知在想什么。
安琉璃缓缓在他身侧蹲下,不敢言语:“……”
他侧目斜了一眼,目色如雪,冷若寒霜:“不要让人说你没娘教养。”说罢,便冷冷起身离开。
安琉璃错愕愣住,良久良久,才捧起那盏灯,自卑而伤怀地想——
其实没有错啊。娘亲走了,她确实没有娘亲教养了。
后来再相见,容盛已是一方权臣,孤傲无比,而她,仍旧身陷囫囵,落魄不堪。
父亲要她为了安家而讨好容盛,要她玷污那份年少的爱慕,她竭力反驳,但生性懦弱,难违父命。又遭继母与二妹奚落,最后不堪其辱,寻了一根麻绳打算了结此生。
然天不如人意,侍女察觉,府中闹出好大动静,最后竟引了容盛过来。
彼时父亲神色苛责,恨铁不成钢,二妹言语厌恶,安琉璃其实都不太在乎。令她深陷仿徨的是,立在廊下的容盛淡淡垂眸,遥望而来,仿佛在瞧什么无用之人。
一身傲骨的权臣容盛,看不起这样软弱自卑的安琉璃。然软弱自卑的安琉璃,最终却还是嫁给了容盛。
君王的权衡之术,将残存的旧党与新臣以姻缘相连,无视小小一个安琉璃的意愿,不算什么。
只是不知容盛是何感想。
嫁到容府以后,安琉璃依旧沉默,始终待在冷清的清竹院里。
容盛待她淡淡,但锦衣玉食,从来不苛刻一分,只当府中多养了一个吃饭的人似的。
直到容盛的表妹出现。
那是个张扬明媚的小姑娘,金缕衣,九节鞭,说话时犹如黄莺,清脆不绝。
立在容盛身旁时,很是相配。连府中人也笑着说,“大人与表小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若不是夫人碍事,他们早就……”
“哎呀,夫人你在啊。”
“夫人,侍女失言,您不会计较的罢?”
灯明夜,容盛难得来了落寞的清竹院,问她:“……祖母让我纳她,你乃我妻,我来问一问你。”
安琉璃唇畔微张,袖手紧攥,最后还是卑微地道:“……那样也好。”
容盛久不言语,不知何时起身离开,再没来过清竹院。
夜里,安琉璃点燃了那盏年少的灯,在灯下枯坐一夜。灯渐渐熄灭,她伏在灯下,渐渐阖上了沉寂的眼眸。
没有人,再需要她了。
一切落了幕,只有一盏灯,载着亡魂,留存于世。
安琉璃的一生自卑怯弱,一盏灯便仿佛与默默无闻的安琉璃一般,落满尘灰,从不明燃。灯中的残灵告诉琉璃,要寻回灯,便要将咽下的苦悉数吐出来,继母冷漠,二妹刻薄,生父无情,便要奋起反抗。下人猖狂,便反手还击,不要善良退让,不要逆来顺受……要将对容盛爱慕说出口,在他来问时,将“那样也好”变成“我不喜欢”。
一生太短,要快活很长。
一切……如今重头开始!
……个鬼!
望着眼前粗壮的麻绳,琉璃满脸的麻木。她来的时机很不妙,正好是悲痛欲绝要上吊之际。
再过不久,安府的人和容盛便会前来,若是一时不慎,便会像前世那般落得难堪收场,也会让容盛与她起了嫌隙。
小侍女泪眼朦胧,嚎啕大哭:“小姐,您不要想不开,不要丢下小青一个人!”
“不,我……”
琉璃欲言又又止,心想该如何将“上一刻还在上吊的我这一瞬突然不想死了”这种有病行为阐述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一些。
“……小姐?”
“小青……是小青吗?”
秉着要承上启下,适当过渡的原则,琉璃咳了咳,楚楚道:“是这样……虽然你小姐我母亲病去,父亲不疼继母又不爱,还窝窝囊囊时常被锦玉欺辱,如今还被逼去讨好容盛,自己逆来顺受不会反抗,简直是个废物,想了想也只能去寻死……”
说了很久,那个“但是”却迟迟没有出现。
琉璃陷入深思。
小青泪如决堤,呜呼哀哉:“小姐,我命苦的小姐!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您想死!呜呜呜……”
“不,其实我也不是那么……”
琉璃卑微开口。
小青神色决绝:“不用说了小姐,听您一言,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了无生趣!您想死便死吧!别怕,小青随后也一起来。”
话落,悲痛欲绝地踹倒了琉璃脚下的凳子。
琉璃震惊:怎么会这样?
措不及防之下,她身形一晃,往前一仰,回过神来时,那优美纤弱的脖颈已经套到麻绳里。
……不要啊!
窒息与压迫感,瞬间侵占了琉璃的意识。她灵动双眸已然流下悔恨的泪水——
祸从口出,是祸从口出对吧?
山重又水复
好疼,全身都好疼。旧事好像走马灯般,一幕幕地在眼前掠过。年少纵马肆意张扬的容盛,在灯下执卷默读的容盛,一身雪衣,轻挑珠帘的容盛。
究竟是……有多爱慕他啊!
临死之际,就不能想一想活命的法子吗?!
琉璃心中恨铁不成钢地想。
受残存的亡魂影响,琉璃或多或少继承了原主的心性。故而濒死之际,看到的也是容盛。
……要死了啊。
视线模糊,琉璃郁郁地想道。
一枚暗器却忽然破空而来,精准地划破了那根麻绳。琉璃瞬间下落,跌倒在地。
“咳……咳咳!”
琉璃伏在地上,双目泪盈盈,抚着衣襟长叹一声,是哪位好心人拔刀相助?然抬眸一望,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脸上。
“逆女!”
安太师一身官服,怒火中烧,指着琉璃痛骂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如此不爱惜,行出自尽之事,简直是大不孝!”
“……”
琉璃久久回不过神。
“父亲,您莫要气。姐姐一定是太想念娘亲了,才一时想不开……”
安锦玉抿唇而笑,居高临下道:“姐姐啊,人死灯灭,黄土一抹,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她语气刻薄,暗藏讽刺,那股幸灾乐祸的劲着实令人感到不适。
琉璃抹了抹唇畔的血,笑了一下,起身,抬手,照着安锦玉的脸落下,干脆利落。
安锦玉捂着脸,难以置信:“……你打我?!”
安太师眉间一皱,喝道:“安琉璃,你疯了!”
“你才疯了。”
琉璃揉了揉手腕,语气恶劣道:“父亲,从母亲去后,你就疯疯癫癫的,礼仪廉耻全都抛诸了脑后。我母亲乃周大学士之女,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岂容安锦玉妄议?”
提及故妻,安太师嘴角翕动,最终拂袖道:“这便罢了!为何在府中自尽?”
“为何在府中自尽……”
听闻此话,琉璃丽眸微潋,指着安锦玉:“她娘逼的!”
安锦玉瞪大双眼:“你骂人!”
琉璃:“就是你娘逼的你娘逼的你娘逼的!”
“你!”
“够了!”
安太师终于忍无可忍:“她娘逼你什么了?!”
话落,沉默一下。
琉璃丝毫没有眼色地噗笑一声。
安太师心头狂悸,狠狠瞪了瞪她,沉声道:“安琉璃,你好好说话,锦玉的娘亲,到底逼你什么了?”
“父亲,您怎么忘了?”
琉璃拂了拂袖,捂着心口道:“前几日,容大人来了我们府上,夫人却道我谄媚,不让我去见容大人。唉,您知道的,我多爱慕容大人啊,虽然嘴上不情不愿,其实心里可欢喜了,毕竟容大人……呃。”
不太夸过人的琉璃一时词穷了。
安太师却忽略了她的文盲行径,神色古怪道:“你当真,如此想?”
琉璃不明所以,道:“自然了!若我所言有假,就天打雷劈!”
心中却想:雷震子,你若是敢劈我,回了九重天就打烂你的锤子。
安太师长叹一声,神色松缓道:“你若能如此想,也不枉容大人救你一命了。”
琉璃:……什么?
侧目一望,见中庭下,长廊边,朦胧熙光渡下,花树潋滟,郎君松松垮垮地披了一身松墨羽织长袍,修长手指把玩着一枚凛凛匕首,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他唇畔似笑非笑,目色悠悠,望着天色。那神情,仿佛在等着这晴空万里落下一道惊雷似的。
而下一瞬,长空中仿佛如他所想般,当真轰鸣一下,雷声震耳。琉璃僵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怎么回事,莫不成这容盛也是九重天来历练的神仙?
而容盛深眸微敛,笑意更深。
安太师亦是久久缓过不来。
最终,还是容盛淡淡笑了笑,侧目望来,意味深长道:“安小姐,你所言……有假。”
语气中,冷意弥漫,震慑人心。
琉璃神情凝结,朝前一步道:“容大人!没有!是老天不开眼……”
“轰!”
又一道惊雷落下。
琉璃颤了颤,悲愤难表,忽然抱住容盛的衣摆,扬声道:“原来我对容大人的爱天地不容,既然如此,那便让它劈死我好了!”
容盛垂了垂眸,语气清雅如玉,戏谑道:“可是……你抱着我,想让雷也劈死我吗?”
琉璃一僵:“……”
确实,她料到九重天上的神仙们是趁机报复,才降下天雷。也料到他们不敢劈容盛,才……
容盛忽然俯了俯身,无暇容色在琉璃眼前放大,那双眼瞳宛若远山空蒙,九洲辽阔,蓦然间,便令人深陷其中。
他轻声开口,声音好听得如闻仙乐:“……嗯?”
琉璃一时恍了神:“……”
容盛皱了皱眉,长指在她眉间轻轻一点:“回神。”
琉璃蓦然清醒,猛地摇头道:“……不是,我这么爱慕您,怎么舍得您被雷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