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玻璃渣和糖

  卫惟把人扶进卧室, 出来和蒋弘等人说,“谢谢你们,你们先走吧。”

  蒋弘指了指里面没说什么, 卫惟也扯不出带笑的表情,只说,“没事, 我照顾他就行。”

  卫诚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直直站在原地。

  卫惟也不理会他怎么想的,“哥,你先去你家里睡觉吧。没事, 我自己解决。”

  应仰坐在床上,像个没有生机的疼痛行为艺术雕塑。

  卫惟拿着药进去关上门,远远看着他轻轻叹了声气,应仰的卧室很大,卫惟把药就近放到桌子上,去浴室给他拿了块干净的湿毛巾。

  应仰坐着, 卫惟蹲着, 谁也没和谁说话,卫惟给他擦脸,应仰就配合她低下头, 来来回回洗了好几次毛巾,卫惟才慢慢把他身上混着血和灰的汗擦干净。

  应仰有不同于同龄人的紧实身材,卫惟去洗干净了手回来,自己调侃道, “你是故意想让我看看你的身材并帮你擦擦身子吗?”

  “真是可以啊,你的目的达到了。”

  卫惟拿了药品又蹲下,拿过他的手给他抹药,“还要听评价吗?”

  应仰一直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她,又好像没看她。

  卫惟拿了棉棒擦过他的手背,“满分一百分,给你打九十。被扣调的十分是因为五颜六色的伤太多破坏美感。”

  “你要么就身上干干净净的,一道伤口都没有。要不然,你干脆出去纹个身多好,”卫惟看看他被麻绳磨得吓人的手掌心,小心擦了擦,嘴上还是没留情,“就纹那种一大片都是黑色的,什么青龙白虎啊,从手臂直接到背上,或者绕回你胸膛上。”

  “你下次也不用去什么正规的私人的拳馆了,你就把衣服一脱,你再拎把砍刀,提根钢棍,你直接上街就行。”

  “你能凭一己之力征服黑/帮,收复海岛,国家都感谢你。”

  卫惟给他处理好手上又给他身上的淤青擦药,“等国家表彰你的时候,我一定申请为你颁奖。”

  应仰一直低垂着头,卫惟一手拿带着药膏的棉棒,一手抬起他下巴,半强迫他抬头看她,卫惟却没再说话,认认真真看他脸上的伤,就是不看他的眼。

  卫惟给他擦好脸上,扔了棉棒,站直了身子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

  “我见过很多人,他们都很爱护自己的身体,爱护自己可以引以为傲的部分。应仰,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应仰还是不说话,他转开头想躲开她,没想到,卫惟发了狠不容他逃脱,伸手掰着他的下巴又把他的头转了回来。

  卫惟居高临下看他,应仰被抬起脸却始终低垂着眼,卫惟又软了心松了手,“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你自己不爱护,那我替你爱护。”

  卫惟转身拉上卧室落地窗的窗帘,她看着深色窗帘上的隐秘花纹,抬手摸了摸,“你的解题思路太极端。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应仰还是不说话。

  卫惟把药和用过的棉棒处理好,去洗了手。

  回来的时候,应仰还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依然是那副模样,半垂着眼不搭理人。

  他肌肉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现在卫惟知道那是他一拳一拳发泄打出来的,就怎么也看不上眼。

  卫惟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房间里安静到令人窒息。

  她又蹲下身子抬头叫他,“应仰。”

  应仰终于看向她。他眼里有灯光,光里有卫惟。

  应仰闭了闭眼。

  她该走了。

  他已经在心里设想了很多遍,赶了她很多次,快把自己折磨到神经衰弱。

  应仰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就是这样,没有解释。”应仰说,“我就是这样一个烂人。”

  “打拳是不可能戒的,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解题思路。”

  “我也抽烟,不在你面前抽都是装的,卫诚不只看见过我抽烟,还有别的,什么都有,你可以去问问他。”

  “你早就该看明白....”

  那些事都是假的,我们就这样了。

  应仰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头,最后一句话,他说不出来。

  “你不是。”卫惟打断他。

  应仰撇过脸去,“你的好话太多了。”

  他及其矛盾,矛盾到能生生把自己撕/裂成两半的地步。一半叫嚣着别他妈再哄我,我他妈听着都烦,一半又渴望沉醉其中,想让她再说一点,他百听不厌。

  他的手指攥进被麻绳磨得脆弱的掌心。

  一个应仰想咆哮,让她赶快滚。另一个应仰想抱她,让她陪着他。

  卫惟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掰出来,接着起身跨在了他腿上,她拉着他的胳膊环上她的腰,抱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

  现在天已热,穿的很单薄。

  应仰还裸着上身,顿时僵成石像,不敢碰她一下,冷声呵斥,“下来!”

  这次换卫惟不搭理他。

  她坐在他身上,生疏地去靠近他,应仰避开她后仰身子,卫惟抓着他另一只手往自己上衣里伸。

  应仰反手抓住她的手,气得恨不得撕了她,“你他妈跟谁学的!”说着就把她往下拉。

  “我不。”卫惟又抱住他脖子去亲他,“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

  应仰躲开,死死盯着她,他气得要爆炸,伸手去扯她搂着自己脖子的胳膊,“你给我下来!”

  卫惟下意识夹/住他的腿,挣扎间和他靠的更近,坐到他腿根处。应仰手臂和脖子上青筋直爆。

  卫惟感受到了隔着裤子的硬和热。

  “应仰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卫惟伸手去抚他的眉心,“我可以的,只要你开心一点。”

  “他们说我们这个年龄已经可以了。”

  应仰躲着不让她亲,她直接亲上他的喉结。

  应仰很想把她打一顿,他大力扣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谁他妈教你的?我弄死他。”

  接着直接发狠把人往下一推,卫惟这次没反抗,就任他把自己往地板上推,眼看人要摔下去,应仰没办法又只能把人拉住。

  收了收脾气,冷声道,“自己下去。”

  卫惟就知道他会拉住她,接着又攀上他的脖子,还轻轻动一动蹭了蹭他。

  应仰瞬间石化,额角青筋直跳,他已经快疼得发疯。

  “你他妈疯了。”

  “你想要我。”卫惟看着他舔了舔唇,说,“我也想要你。”

  她说不出什么露/骨的话,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只要应仰能开心一点,只要她能让他开心一点。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

  卫惟直接堵上他的唇。

  应仰红了眼,“你自找的。”

  下一秒卫惟被他从身上扯下来扔到了床上,两人换了位置,应仰的吻铺天盖地,毫不温柔地咬她,卫惟回应不了只能接受,连下巴上都带了他的牙印。

  卫惟的T恤歪斜不正,露出半边雪白脖子和锁骨。红肿的唇瓣微张,眼神迷离飘散,她一只手下意识抓住了身下的深色床单,另一只手去抓应仰。

  应仰虚空跨坐在她身上,抱起她的腰扯了她上身T恤扔到地上,贴身的衣服被推上去又直接被扯下来。眼前的景色让他眼睛充血发红。

  卫惟还记得初衷,坦坦荡荡不掩饰,却害怕地死死抓着他的腰不松手。应仰没了理智,毫不犹豫俯身,想把她揉进自己手里,亲吻都变成啃/咬没个轻重。

  卫惟疼得难受,她忍不住的小幅度挣扎,却又死死抱着满足他的决心,眼泪在打转,让她眼前模糊不清。应仰单手拉开了身上束缚,狠狠一口咬住她,手已经伸进去。

  卫惟控制不住的痛呼就近传进他耳朵,意识在扯开她冰凉的牛仔裤扣时渐渐恢复。

  应仰瞬间起身,扯过一旁的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喘着粗气大步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卫生间里欲盖弥彰的水流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卫惟躺在床上头发散乱,整个上身都在疼,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来,像开了阀门的水流。

  算是过了很久应仰才从里面走出来,他随意套了一件上衣,也换了一条裤子。头发湿淋淋,冰凉的水落到他脖子里湿了衣服,手里却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

  应仰隔着被子把她抱起来用毛巾给她擦了擦满是泪的脸,哄道,“别哭了。”

  生理性眼泪冲得卫惟一时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应仰把毛巾翻了一面轻轻给她擦脖子,到了锁骨没再往下,轻声和她商量,“自己擦擦。”

  转过身去捡起她被他扔在地上的白T恤,已经被他扯得变了形,还沾着他原来身上的脏污。应仰把手里的衣服又扔下,去衣柜里给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把她内/衣包在衣服里放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说,“自己把衣服穿上。”

  卫惟被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抬头看他,眼里有要一意孤行到底的决绝。

  眼看她要扯下被子,应仰伸手按住被子狠狠拧眉,“听不听话!?”

  “应仰,”卫惟伸出一只手去拉他,被子落下来露着肩膀和半边带着红印的雪白。

  应仰别过眼去,拿起旁边的衣服随便给她套上。

  “别以为是什么好事,你受不了,能死在我床上。”

  应仰走出去关上卧室门,他手机在外面,他去给卫诚打电话,“来接她。”

  声音淡漠没有起伏,但卫诚听见他这种声音才预感不好,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告诉你你注意点....”

  应仰毫不留情打断他,“赶紧来把她弄走,我受不了,后果自负。”

  卫诚从楼下上来领卫惟,感觉整间房子里有不正常的平静。

  卫惟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应仰只无情地留给她一个背影,毫不在意地自己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他卧室的房门被用力关上,震得卫惟心口发麻。

  ——

  一连几天,应仰把自己关在家里闷睡。

  卫惟发育得太好,那景色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一次他扯下了她的裤/子,她哭叫挣扎,他没放过她。

  最后终于结束,她红着眼用尽了力气推开他。

  窗帘透着一丝缝隙,天还微沉。

  应仰从梦里惊醒,内/裤一片黏腻,昭示着他刚才在梦里做了什么。

  卫惟推开他,最后看他一眼,眼里的厌恶,害怕和冰冷的陌生把他推出梦来,让他如堕冰窟。

  应仰下床走向浴室,把内裤扔进垃圾桶。

  那天他不想吗?他多想。但是他清楚,卫惟以为的和事实根本就不一样,如果他真的开始,卫惟再疼再怕都来不及。

  他拒绝应家的魔鬼教育,但魔鬼的理论早就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魔鬼害怕软肋,魔鬼学着拒绝。

  应仰终于正视事实,卫惟这块软肋已经长进他身上。

  自己动手是短痛,软肋逃离是长痛。

  应仰抬头看镜子,他不喜欢镜子里的映像。

  哗啦一声,镜子裂出龟纹,手背的血淌到地上,和水混到一起,又慢慢被水稀释,成为淡淡的粉红色流进下水道。

  应右为已经明确给人指示,他不会再管应仰在外面做过的各种事。

  打人还是被打,犯法还是车祸,应仰做的所有事都由应仰自己处理负责。就算应仰被戴上手铐,他也要等到应仰低头求他的时候再出手施救。

  应右为说得很明白,他对他的事了如指掌。应仰连自己都保证不了,根本没法保证和他不是一路人的小姑娘。

  自己不当好人旁人管不了,非要拖别人下水那就过于过分。

  软肋接着骨头,还没长结实,忍一忍就能拔下来。

  算了吧。应仰想。

  就到此为止了。

  那一天凌晨,应仰里外都鲜血淋漓。

第49章 玻璃渣和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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