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了无痕

  “惟惟真的想我了......”

  是在那个熟悉的房间里, 男人轻笑着喘息,滚烫的身子压下来,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两个人在一起, 呼吸声都分外清晰。

  “惟惟我难受,惟惟帮帮我.....”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不停哄她。他们忘了外界干扰和束缚, 认真感受彼此的温度。汗液滴下来混在一起, 她被他抱着听见他心脏的有力跳动,他握着她的手去摸,让她感受这是为她才有的体征。

  “惟惟受得了, 惟惟很喜欢......”

  感觉清晰到确有其事。有力的大手紧紧钳着她的细腰。周身温度都升高,两个人像被包在火球里。

  他在她耳边呢喃,“惟惟叫我名字,惟惟说爱我。”

  她应了他的要求,手指抓住床单抖着声音叫他说爱他。

  时间过了很久,床单都皱出花纹, 他终于停下来, 却还是紧紧抱着她。沾在她身上的东西被擦掉,他胳膊上被她掐出的痕迹却消得慢。

  窗外是干爽天气,窗里泛着潮湿气息。身上不太舒服, 却又不得不答应他的无耻请求。

  他一边给两个人盖上被子,一边紧紧搂着她轻笑,“惟惟等不及了,”他吻她的脸颊, “可是不行,小宝儿还没长大,我怕宝儿疼。”

  窗帘遮住升起水汽的落地窗,升高的温度每每都在快到达顶峰时止步。但那种空荡的难受和他在紧要关头的性感已经深深印进她骨子里,一旦想起,让人欲罢不能。

  “惟惟看看我。惟惟真的想我了......”

  卫惟夹紧了被子从梦里醒过来,她脖子里的汗沾湿了头发,红唇微张阵阵喘气,翻身坐起来,浑身都是黏腻的汗。

  手机亮着,是有人发来的消息。应仰在睡前和她说晚安。

  卫惟拿过手机按灭屏幕使劲扔到了地毯上。阴魂不散的混账东西,竟然让她做了这种混账梦。

  快步走进浴室洗澡,却怎么洗也洗不完,身上的汗止不住,卫惟靠着墙壁勉强站立。

  应仰看过她,她也看过应仰,不能否认,应仰有一副让人一看就腿软的身材。

  他还特意指着胸口告诉她,在这儿印个章,从上到下里外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多会说话,把她哄得五迷三道,让她忘了礼义廉耻。他带着她,做尽疯狂不可为人言的事。

  卫惟下意识捧着淋浴头上淌下来的水使劲洗了洗手,腰上腿上还有小腹,所有沾过他那些东西的地方。

  浴室很大,卫惟站在这一边看另一边,直看到温热水汽弥漫了整个房间。身体是有记忆的,她想的越多,就越控制不住。应仰多聪明一个人,他早早就在她身上下了毒。

  ——

  欲通过身体和灵魂相通,可在不知晓间联系两个人。

  那一边洗完澡换了个房间强迫自己入睡,这一边的人却毫无困意。

  这也是个刚把自己收拾干净的人,浴袍随意披在身上,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肌和腹肌。

  房间里的味道还没散尽,内室的沙发上扔着卫惟曾经穿过的衣服是罪状。

  应仰坐在阳台上看花,玛格丽特还开着。他们曾经枯萎,他又把他们救了回来。土壤和花都没换过,还是当初卫惟亲手种下的那些。

  他关了天窗走进客厅,赤脚踩上被卫惟视为所有物的地毯,黑色真皮沙发上抱枕还在,黑色桌子上还放着她买的花瓶。只是她亲手插的花都谢了,应仰再没找到一模一样的来代替。

  整整八年,这座房子还是她在时的样子,一切都没变过,就像她最后一次离开时那样。这是他们的家。整整八年,除去应仰不在的日子,其他时候,他还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就一个人,守在公主待过的黑石山洞里等着她。

  他也为她建好了城堡和宫殿,为她准备好了皇冠和王座。只要她愿意,所有一切都是她的,他会亲手给她戴皇冠,永远做她不二臣。

  时针转了转,已经是凌晨。

  应仰靠在沙发上静静闭着眼,他睡不着。

  客房没有温度,连灰尘都是冷的,他不想去。主卧他也不能去,那张床上有卫惟的温度和味道,他受不了。他躺在那张床一闭眼,他就看见卫惟睡在他身边的样子。

  他真的再也忍不住,明明曾经是他抱着卫惟一起睡,为什么现在要留他一个人守空房。

  吃过糖糕的孩子,是不会再想吃馒头的。

  ——

  睡不睡都是自己的事,反正今晚睡不睡明天的事都照常要做。

  日理万机的应总从沙发上干坐到凌晨,清早还是要接受一连串的秘书电话各种会议行程轰炸。

  卫惟倒是个幸福人,晚上睡得不好,早上还能补个觉。

  电话响了两次都没听见,第三次她才清醒点接起来。

  “起了吗?就知道你没起。赶紧起来,十一点过来接机。”

  卫诚戴着墨镜在热带的太阳下给她打电话,另一只手牵着同样戴墨镜的大美女,底下还有个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放手的小孩子。

  卫惟揉了把头发坐起来,看看表烦躁道,“为什么是我啊,你们的秘书助理都这么不靠谱吗?”

  卫诚再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登机了,别忘了啊。你要是敢晚到让你嫂子等着,我就把卫鼎铭扔你家里。”

  “我天,”卫惟服气,“你是不是人啊,儿都不嫌爹丑你怎么还嫌弃人家。”

  回应她的只剩嘟嘟忙音。

  卫惟扔了手机又跌回床上,同龄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开了封闭性极好的高座大G去接那一家三口。刚刚到机场还没停下车,卫诚又给她打了电话说好碰面地方。

  卫惟去VIP通道等着,远远地看见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穿白T牛仔裤亲子装的一家三口。

  卫惟笑了笑,突然有点羡慕。

  一眨眼,她不羡慕了。机场安保都没注意到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三个人刚出来就被人围住。

  人挨着人不停呼喊,一群人跟着一家三口走,“姐姐姐姐!”

  “姐姐姐夫给我签个名吧。”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甚至有人拿手机一直在跟着录像。

  蒋姝和有礼貌的人挥手表示让一让,几个人主动维持秩序给她让开路。卫诚一手抱着卫鼎铭把他的脸藏怀里一手护着蒋姝快走。

  卫惟看着这场乱七八糟,心想,不找助理和保镖非要找我,卫诚你翻车了吧。

  终于上了车,卫惟一脚油门隔绝后面的人,蒋姝抱着卫鼎铭松一口气给他摘下帽子和墨镜,卫鼎铭被几个狂热粉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叫着“妈妈”往蒋姝怀里蹭。

  卫诚伸手把卫鼎铭从自己老婆怀里拽出来让他自己坐好,小卫不高兴地撅了嘴。

  卫诚正在给人打电话,抽空教训他,“这么大的车坐不开你?非要压着你妈,你不知道你自己多沉。”

  电话通了,车里只剩卫诚劈头盖脸的质问,“谁放的消息?查出来直接滚蛋。告诉其他人,不想吃牢饭就来拍。有一个小孩的侧影都不行....”

  “你嫂子?你还有脸问你嫂子?”

  卫诚的火气越来越大,蒋姝伸手拍了他一下。卫诚拉住她的手消了消火,又和人说,“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卫惟在他打完电话后插嘴,“去哪啊?”

  卫诚发话:“去春江。”

  小卫露出头来问:“不是说好去老爷爷家吗?”

  卫惟从后视镜里看他们,卫诚说:“绕一圈。”

  ——

  绕了一大圈确定后面没人跟着后才敢把车开向大院。今天这辆车是卫彬不久前买的,没录过档进不去,卫惟把车停在外面和一家三口走着回家。

  正是饭点,卫老爷子家有人在做客。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男人。

  中年妇女挨在卫老夫人身边亲昵说话。她听见有人回来赶紧迎了出来,卫惟和蒋姝对视一眼都有点不习惯,这阿姨太热情,热情得好像这是她自己家。

  那个年轻男人在和卫老爷子喝茶闲聊,文质彬彬戴一副细框眼镜,看见他们进来时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一直在腼腆地笑。

  卫老爷子老当益壮,抱起冲他跑过去的小卫给他们介绍那个人,“这是小赵。”

  吃饭前卫惟借洗手的空问了问一直在家的保姆刘姨,刘姨给她说:“是郑参谋的夫人和她外甥,那孩子也在军区,是个文职。郑参谋刚平调走,他夫人常来。”

  卫惟听她说了说就没在意。然而吃饭就坐时,卫惟本来是左边郑夫人右边卫鼎铭,还没动筷,郑夫人寻了个理由和她外甥换了位置。

  郑夫人看着她笑得太热切,卫惟下意识不高兴。

  果然,郑夫人吃饭也不忘了和卫老夫人说话,“老太太,咱们惟惟多大了,还没有对象吧?”

  卫奶奶还没说话,她又自己笑,“我们家阅知也是,这么大人了,他都说没遇上喜欢的。”

  “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他说得看缘分。”她笑着看看卫惟,“今天的缘分就挺好。”

  卫惟已经垮了脸。郑夫人的嘴不停,就差说一句他家外甥做梦梦见过卫惟。

  眼看卫惟要摔筷走人,蒋姝在桌子底下拍了拍正在吃菜的小卫的大腿。

  小卫拿着筷子眨巴眨巴眼,突然就松了筷子,筷子掉在桌子上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人。

  大家都看过来,他又接过蒋姝手里的纸巾吐了自己嘴里的菜,张嘴皱着脸给卫老夫人诉苦,“老奶奶今天的菜好难吃。”

  他吃的这道正好是刚才在滔滔不绝的郑夫人自告奋勇做的。

  “呀,”郑夫人有些尴尬,“是咸了吗?”又自己尝了尝,“还行啊。”

  卫诚也慢条斯理夹了一筷子告诉她,“我们家的孩子都挑食。”

  看不上你家的菜。

  卫老夫人出来打圆场又说起做菜,郑夫人刚才说到的事就此停止。

  卫惟脸上的不高兴却没消失,硬塞一样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随便说了声吃饱了便要自己上楼。

  郑夫人还在挽留,和她说再多吃点,多留一会说说话。字字句句都是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卫惟已经是十分的不高兴,蒋姝又拍了拍小卫,小卫正在啃排骨,蒋姝低头悄悄和他说:“下午让你爸带你去买赛车。”

  小卫迅速咽下排骨扔了筷子,也说一声“我也吃饱了”,跳下椅子拉过卫惟就跟着她上楼。

  郑夫人看看头也不回上楼的一大一小,觉得有点不是那么一回事。

  卫诚给蒋姝夹了一块白肉,又随意解释道:“我们家的孩子就这样,不太好伺候。”

  所以别想别的,也别上赶着伺候。

  ——

  卫惟坐在阳台的吊椅上面无表情看窗外,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程羡和他女朋友刚回来。

  卫惟不想看,她挪了挪身子,整个人缩在鸟笼吊椅里,侧脸倚着椅背。她目光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

  小卫拿着零食过来讨好她,“姑姑你不高兴吗?姑姑不要不高兴。我也不喜欢那两个人。”

  小卫手里是已经帮她撕开的薯片,卫惟伸手拿了一片吃,意大利红烩味道有点咸,咸到她都忍不住想哭。

  卫惟看向小卫,“姑姑也不是不高兴,姑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现在的她好像不高兴的时候太多了。突然就生气不顺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可能是真的很烦吧。毕竟楼下那两个人不是第一个。

  这里的人讲究政/审。政/审不合格的人进不来。那件事后,至于她,像是后期犯错差点被踢出组织的人。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但家里没人怪她,她还是卫千金。

  卫骁那时不是随便安慰她,他说的是实话。爷爷还在,大伯也扶摇直上,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她和卫家。他们甚至还要来巴结。

  她确实被责备过,但后来他们发现她像是过不了那个坎。她像花一点一点枯萎,所有人都怕了。再没人管她怎样,所有人都只希望她能高兴。

  后来别人在背后怎么看她都是别人的事,卫惟不在意。她在意的事,是有太多人领着自家后生来卫老两人面前转。

  他们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差不多就行了,还挑什么呢,我家这个是多好的对象。

  老人家也认为她该找了,但他们也不曾擅自给她做主,他们都想她能自己喜欢。

  可她有所思人隔在远乡,有所感事结在深肠。(注)她喜欢过的,她快乐过的,都没有了。

  ——

  卫惟靠着椅背翻了翻身子,把自己呈保护状缩起来。

  她也确确实实恨过一阵子,且是不分关系的恨所有人。她恨那天的混混毁了她的美梦,她恨长辈的阻拦,她恨父母的不理解,甚至恨兄弟姐妹的冷漠旁观。

  其实除了那些混混外没人做错什么,但是她真的恨啊。她还恨应仰的不告而别,恨她自己无能无力。

  后来明白,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恨过去了就算了。可是别人有意无意的言行举止总像是在提醒她,总会激发出她内心的愤怒和恶毒。

  心里有人的时候,是连眼睛耳朵都不想看见听见别人的。

  她真的好不喜欢那些来毛遂自荐的人。她感觉自己内心已经扭曲了,她恨不得那些人都立刻在她眼前消失。

  她特别怕有人占了她心里那个影子的位置,她特别怕别人让她勉强将就。

  就像是小孩子非要护住水里不存在的月亮。她很委屈,月亮明明在水里,他们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宝藏。

  现在她又看见了月亮,她却又爱又恨,深受吸引又不敢上前。她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他。

  卫惟抱着自己的膝盖低下头,她在想她是已经变成神经病了吧。

  ——

  “姑姑,”小卫在吊椅旁边轻声叫她,“姑姑不要哭。”

  卫惟没听见他说话。

  有人在敲门,小卫跑过去开门,是卫老夫人站在门口。

  卫老夫人摸摸小卫的头让他下楼,自己走到了阳台上。她伸手轻轻摩挲卫惟的发顶,慈祥怜爱道:“小宝不哭,奶奶把他们赶走了,再也不让他们来了。”

  卫惟抬起头来看人,控制不住地扑进卫老夫人怀里呜呜哭起来,“奶奶我好讨厌他们,我不喜欢别人,我不要别人,我讨厌他们。”

  卫老夫人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好,我们不要那些。我们要自己喜欢的。”

  “奶奶,”卫惟说,“我和他还能像原来一样吗?”

  “只要你愿意,你们就能。”

  “原来是我们错了,现在全家都支持你。只要你高兴,小宝要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注:改编自白居易《夜雨》: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感谢阅读,求收藏和评论。一会应该还有一更,但是不妨碍这一章求收藏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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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卫诚和蒋姝的故事,谢谢大家!

第89章 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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