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走廊的灯光昏暗, 有一盏灯是声控的，但似乎出现了故障，没亮。
苏晚拎着几袋东西, 站在夏侯家的门口。电梯那儿传来“叮”一声，她立刻回头, 走过去, 夏侯旬从电梯里出来，眉头一皱, 他侧身，避过了苏晚伸过来的一只手，并且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苏晚有些失望, 她抿了抿唇, 把几袋东西放到脚边，里边有几只罐头滚了出来。水果罐头和各种肉罐头都有。她在国外习惯了吃各种罐头食品，所以她觉得，带给夏侯旬尝尝应该不错。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道：“好久不见, 你过得还好吗？”
说完之后她笑了笑。
夏侯旬瞥了眼地上的罐头, 神情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拿了钥匙, 与她擦身而过, 边走边道：“东西拿回去。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我和你不是那种可以互送东西的关系。当然, 也不是朋友。”
“……”
苏晚咬了咬唇, 跟上去，道：“你说什么？夏侯旬，你还在记恨我爸是不是？就因为他……我问过他了, 那时候开车的是司机，和我爸没关系，他也不知道司机偷偷喝了酒，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确实不是我爸的错啊。”
她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继续说：“那时候我爸妈找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他们不想我以后跟着你受苦，你那时候家庭状况有点糟糕，但我并不嫌弃你啊，我爸妈也是为我好才和你说那些话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完成了学业，也有了好工作，你现在也事业有成，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
她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楼道，显得有些凄凉。过了会儿，她的眼睛红了点儿。
夏侯旬不为所动，他没有开门，而是收好了钥匙。
苏晚抬眼看他，问：“你不开门让我进去坐坐吗？”
“你不方便去我家坐。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什么？她是你女朋友？”苏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当然。我和她不像？”
苏晚的眼睛里忽然漫上厉色，道：“你在故意气我是不是？因为我爸，你也把过错归到我身上？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你家庭状况如何，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啊！”
她逐渐变得歇斯底里。
夏侯旬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发现她不太对劲。
“你……”
他顿住，然后用手机拨了蔡小雅的号码。蔡小雅最近都在江城。
“是，你赶紧过来把她带走。”他扫了苏晚一眼，蹙起眉毛，“她是不是疯了？”
“……”
他话音刚落，苏晚便红着眼睛冲过来，打掉了他的手机，揪着他的衣服大喊大叫，就一直“啊啊啊”地喊，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模样有些吓人。
夏侯旬这才发觉苏晚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他蹙着眉毛站着一动不动，而苏晚喊够了，居然就这么晕过去。
蔡小雅赶到的时候，苏晚已经在夏侯旬的车上。夏侯旬把车开到了医院。之后便要驱车离开。
“她怎么晕倒的？”蔡小雅问他。
“大喊大叫之后晕的。我不清楚她怎么回事。”夏侯旬欲言又止，“她是不是有神经病？”
“……嗯。我也是刚知道不久。上回我去她的公寓，不小心翻到了她的病历本，才知道她病了有快十年了。”
“……”
ˉ
快到中秋了，舒宁打电话来，让墨柔回晋市过中秋，墨柔答应了。这件事情她没和夏侯旬商量。
自从那天苏晚出现在夏侯旬家门口，她和夏侯旬有两天没有联系了。那天晚上她思虑颇深，最后还是打车去了夏侯旬住的小区，之后就听见了苏晚歇斯底里的那番话。
后来苏晚晕倒了，她躲在安全通道那儿，看夏侯旬把苏晚抱进电梯，她尾随着，打了辆车也去了医院。
后来她回了租屋，烦闷了一晚上，最后她把夏侯旬的微信拉黑了，电话号码也拉黑了，第二天就买了回晋市的机票飞回了晋市。
现在她家住在一套两百平的大平层，房贷刚还清，舒宁和她理了一下，说债务年底就能还清，让她不用那么辛苦直播赚钱什么的，在江城待不下去，就干脆回晋市，帮着家里打理公司。
墨柔回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睡到十一点才起。
吃午饭的时候，舒宁见她没精打采的，问她怎么回事儿，她支支吾吾地说自己遇见变态了，吓得舒宁说要报警……
最后她说自己只是打个比喻，形容室友龙七七是猥琐的变态，舒宁才没继续追问。
明天中秋，舒宁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买点月饼，因为家里的都是别人送的礼盒月饼，好看不好吃，她闲着无聊，就换了件衣服跟着去了超市。
超市的月饼卖得很贵，但舒宁完全不看价钱，看上哪款就买哪款，还总是十几斤十几斤地装。
墨柔在旁边默默看着，心想：家里的财力大概差不多恢复原来的状态了。要不然舒宁不敢这么花钱。
“冰皮的要不要买点儿？”舒宁问她。
她在看手机，很敷衍地点头：“嗯，那就买吧。”
“你怎么一直看手机啊？交男朋友了？”
“……”
墨柔差点被口水呛到。舒宁不愧是她亲妈，一猜一个准。
她赶紧把手机塞口袋里，装作过去选月饼，道：“五仁的买少点儿吧？又不好吃。还是葱香的比较好吃。”
“你爸喜欢吃五仁的，多买点。对了，你温伯伯也喜欢吃五仁的，干脆你今天吃了饭给他送点儿过去？听说温涵宇也回来了，看他爸妈。”
“……温伯他一个大老板也不缺给他送月饼的人吧，我不去。”
舒宁挤眉弄眼的，笑着说：“又不是真的让你去送月饼，你不会不懂我什么意思吧？”
“我懂是懂，但我不会去的，您死了这条心吧。”她吸了口气，把一袋月饼拿去称重量，回来后说，“我有男朋友了。”
舒宁愣了愣，回神后才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带回来见见吧？他做什么的啊？家里几口人？父母健在吗？年薪怎么样啊？”
“……妈，你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了点儿？”
“明天正好中秋，让他来家里吃饭吧。他是江城人吧？那有点远啊，你爸不想让你嫁那么远的。”
“……你怎么想那么远去了啊。”墨柔赶紧拎着两袋选好的冰皮月饼去排队结账，远离“是非之地”。
舒宁也赶紧拎着剩下的几袋跟上去，继续追问。问了一路也不嫌烦。
ˉ
吃过晚饭，墨晨东收拾碗筷，舒宁把墨柔拖到房间里谈话。
“干嘛啊妈？我要洗澡睡了。”
“你哪有那么早睡？昨晚一点我路过你房间门口还听到你在看偶像剧。”
“我看的是刑侦局不是偶像剧。”
“反正你睡得没那么早就是了。”舒宁拉了把椅子坐下，“再和我说说你那个男朋友的情况吧。”
“……”
墨柔认命的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舒宁问：“他人怎么样？家里干什么的？年薪呢？”
“人巨帅。”她说了句。
“……”
舒宁噗嗤笑了声，道：“行吧，我知道你喜欢帅哥，那温涵宇也很帅啊，你怎么不喜欢？”
“我只能喜欢一个啊。”
“……”
舒宁点头，凑近了，又问：“那家庭情况怎么样？”
“嗯，父亲早逝，母亲还在，但身体不是很好，独生子，有钱人，富n代吧。大集团的继承人。”
“哟，你吹的你那男朋友都快比温涵宇条件还好啦？不会是你编出来诓我的吧？”舒宁一脸不信。
“……真没有。我哪有那么无聊。”
墨柔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边划拉几下，她翻夏侯旬的照片出来，顺便把他移出黑名单了。
瞬间收到很多他发过来的消息。
〔怎么拉黑你男朋友了？〕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是我太变态了？〕
〔我可以改。〕
〔怎么还没把我放出来？〕
〔你男朋友要变态了。〕
这是又循环成变态了？
墨柔：“……”
男朋友的信息还有很多条，她快速划拉着看完了之后，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舒宁发现了她的异常，凑过来一看，“啊”了一声，道：“你这男朋友怎么这么肉麻？不会是比你还小的男生吧？那我肯定不同意。找对象还是找比你年级大点儿的靠谱。小男生都油嘴滑舌的，他怎么还说自己是变态呢？”
“……”
墨柔把手机关了，呵呵笑了两下，捉了舒宁的手摇啊摇的撒娇，道：“没有，他比我大，大四岁，可能是……第一回 找到女朋友，内心比较激动吧。”
“……”
刚说完，她的手机忽然就响了，微信电话。她赶紧跑出房间到客厅阳台去接了。
“干嘛。”她压低声音。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
“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啊真是，你把我微信拉黑就算了，怎么连手机号也拉黑了？我想打电话给你都没辙。”
墨柔靠着阳台的栏杆，吐吐舌头，勾着唇角，道：“我生气了啊。这点觉悟都没有，你怎么当我男朋友的？”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怎么说，也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嗯？”
“那你解释吧，你女朋友听着呢。”
“还是面谈吧？电话里说不清，主要是，我怕你一言不合就挂我电话，又拉黑我怎么办？”
墨柔无声地笑了会儿，才说：“怎么面谈啊？你找到我再说。”
“那你来给男朋友开门。”
“啊？不开。我室友也不会给你开的。”
“别装了，你昨天就飞晋市了，现在在阳台和男朋友打电话。小丫头，看楼下。”
“……”
墨柔愣了一秒，随即看楼下。
楼下，夏侯旬半倚在车门边，此时也恰好抬头，和楼上的她四目相对，他挂了电话，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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