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时隔多年, 岛侑又回到中原中也的房子中。
站在写着中原＆岛姓氏的门牌前，岛侑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踌躇感。
中原中也推开院子里的门，“不进来吗？”
岛侑落后了中原中也一步走进房内, 里面的装饰一如四年前，甚至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 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中也你带我回来做什么？”岛侑有些怀念地环顾着屋内的摆设, 就连洗衣房被中也打烂的墙都修补平整，好似一切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总不能把你往港口Mafia审讯室送吧？”中原中也在厨房里泡着茶, “你回横滨, 难道还想去别的地方住？”
“我现在住在酒店里。”
岛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准确来说他也没有任何归处，在东京没有，在横滨也没有。
“房间退掉。”家里很久没有来过其他人, 中原中也笨手笨脚地从橱柜里翻出茶杯，看岛侑一副第一次来的陌生样，“你的房间我还留着。”
岛侑不安地揪紧了裤缝, “行李还在……”
“我去帮你取。”中原中也想到什么，说出的话泛着苦意, “还是说晴明要来找你？”
“……不是。”岛侑见房子里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心中有些疑惑，“我怕打扰到你。”
中原中也哼笑一声, “以前不觉得是打扰，现在就觉得了是吗？”
信中早就被森鸥外没收了, 可是信中的内容岛侑基本倒背如流, 岛侑不知道中原中也说这话到底有没有其他深意，有些惶恐道：“我怕麻烦到你，等我找到工作, 我马上就搬出去。”
“不许走！”中原中也一口回绝，他看到岛侑徒然慌张的神色，不自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晴明那家伙来带你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岛侑不知道中原中也为什么口中一直念叨着晴明的名字，明明两个人初见时的□□味浓厚十足，不禁疑惑道：“这和晴明有什么关系？”
“总之你不准离开。”见岛侑大有和晴明撇清干系的意思，中原中也轻咳一声，难掩面上的喜色，“你现在是袭击首领的犯人，必须在我的看管下活动。”
“可是我……”岛侑为难地看向手机，“我还有任务。”
中原中也警惕道：“继续袭击首领吗？你和首领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难想象，四年前张口闭口都是老师的少年，如今能稳稳端着狙击.枪，面不改色对准自己的老师扣下扳机。哪怕他说他对森鸥外没有任何的杀意，其他人也不敢相信。
“没什么。”
岛侑别过头，一副拒绝开口谈论此事的模样。
“阿侑。”中原中也皱着眉，在岛侑的身旁坐下，想不到他有一天要成为这样谈心的角色，忍不住劝道：“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还是要趁早讲清楚解开。”
“不能说是误会。”岛侑并不认为两人有什么误会，只能说是观点不同，“我与森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是在生首领的气吗？”中原中也纳闷道。
“……我才没有。”
说是要来将一切讲清楚，可是岛侑完全不知道他和森鸥外有什么好谈的。
两个人的关系从那个吻开始就已经彻底变味了，岛侑唯独不想承认的就是教导他的老师在选择抛弃他以后，连陌生人都不想做，非得选择个仇人的身份不断逼迫他，那么他也只能迎击而上了。
岛侑踏出到达顶层电梯，门外等候的樋口一叶那复杂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当她看到是中原中也领着岛侑出现时，表情更加微妙了。
“中也先生。”樋口一叶赶紧弯腰打招呼道。
“樋口，你不用这样。”中原中也不太自在地说道：“我和首领提前说过了。”
“是！”樋口一叶赶紧上前领路，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岛侑，“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
“樋口是在你走后才来的，现在是芥川的属下。”中原中也解释着说道：“这是岛侑。”
“芥川都有属下了。”岛侑感慨道：“我记得他当初说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还不是在太宰治按头下，勉强接受他的治疗。
听到芥川的名字，樋口一叶竖起耳朵，没想到这位与港口Mafia的渊源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那家伙现在可是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长，也算是武斗派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
岛侑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绪，可是随着中原中也话语的讲述，那些过往在港口Mafia的回忆不断浮现。
当初森鸥外死缠烂打让他做游击队队长被他拒绝的场景；芥川每天被太宰治挨打的合集；因为无人看管被没收娃娃送去托儿所的梦野久作；晚上的解剖学习；课程结束后爱丽丝总要拉着他一起吃宵夜；偶尔偷闲能和织田先生一起去居酒屋喝酒……
还有……中也和太宰治……
脚下的步伐微顿，岛侑望着面前熟悉的办公室大门，指尖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倏然丧失打开的力气。
“芥川前辈！”最前头的樋口一叶猛地挺直腰板，大声叫道，那架势比见中原中也不知道积极多少倍。
“咳咳咳……”芥川从他们的后头走了过来，“我怕有情况要和首领汇报。”
岛侑立马后撤一步，主动让开，“请！”
芥川显然没料到岛侑会在这里，他大步走到黑发青年的面前，面色沉如水道：“你为什么自己回来了？”
岛侑莫名道：“中也带我回来的。”
“明明该是我完成首领的任务。”芥川拧着眉道。
抢功劳不要抢得这么明显好吗？
“芥川你有什么事要和首领说？”中原中也挡在岛侑的身前，“我没有过问你的意思，你要去就快点。”
“不，不是什么秘密任务。”芥川的脸上难得看出几分缓和之色，“抓到太宰先生了。”
“哈？！”
岛侑与中原中也发出一致的惊叹声。
中原中也的表情古怪，“那条滑不溜秋的青花鱼会被抓住……？”
“太宰先生在审讯室里面。”芥川龙之介说道。
讯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岛侑觉得完全有必要推迟他和森鸥外的谈话活动，转而关注太宰治这个前任叛逃干部被抓回港口Mafia的后续详情。
他的双眼已经写满了八卦二字，而且同样被抓的贝尔摩德想必也在审讯室。
“正好。”中原中也提起太宰治就觉得牙痒痒的，“让我去看看那个叛徒！”
他嘱咐着岛侑，“阿侑你和首领好好谈，我也去找太宰好好谈、一、谈。”
这一句话听上去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岛侑干笑着，“我也想去……”
“不行。”
首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森鸥外从中走出，他看到走廊上扎堆了一群人，对芥川说道：“辛苦你了，芥川君，太宰被抓到的消息我已经得知了。”
男人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中也君你去审问太宰，他这次既然愿意主动落网肯定有什么目的。”
“至于阿侑……”森鸥外的话语一顿，意味深长道：“不要浪费中也君为我们特意安排好的千载难逢的谈话机会。”
房门在身后合上，从走廊投射进来的光源彻底闭合。落地窗没有通电，办公室里很暗，壁灯散发着昏暗而冰冷的光晕。
“森先生……”
岛侑刚要开口，森鸥外从身后覆了上来，他甚至还未来得及避开，男人就扣住他的肩膀。
“这次是中也君带上来的，恐怕连安检都不用。”
森鸥外的手摸上岛侑的后腰，那是枪套所在的位置，男人轻巧地卸下里面的手.枪，将其丢得远远的。
在岛侑恼怒又厌恶的目光下，森鸥外的脑袋凑了过来，指尖捻起岛侑脖颈的一小块皮肤，在短暂的充血下，那块皮肤也浮现出一块偏粉的痕迹，男人了然地笑道：“这个不是吻痕吧？”
“关你什么事？”岛侑不耐烦地拍开森鸥外的手，不知道对方的重点到底在哪里，“我是来找你谈话的，不是来研究吻痕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可是我很在意。”森鸥外望着自己留下印记的目光格外深沉，看上去有些蠢蠢欲动，在岛侑警惕的神情下，男人挪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抓到了一个伪装成阿侑模样的暗杀者。”
岛侑没有回复，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支着下巴，似乎根本没在听。
森鸥外继续往下说道：“揭开了她的伪装以后，发现是完全不同一个人，还是个名人，克丽丝·温亚德。”
见岛侑没有反应，森鸥外说道：“你的资料早在四年前就消失了，又有谁会在四年后的今天知晓了我们的关系，特意伪装成你的模样来接近我。”
“在楼顶上对我狙击的那个人是阿侑吧？”
“……你知道了？”岛侑并不觉得意外，不过却为森鸥外这般淡然的态度感到讶异，“那你还同意我和你独处，你不怕我这次过来也是来找你继续我的任务的吗？”
“这些都无所谓，阿侑也不是第一次想杀我了。”森鸥外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既然那个女人拥有伪装成别人的能力，那天和你一起来男人，也是她伪装的吧？”
“是这样没错。”岛侑无可奈何地叹气，真正的莱伊现在可在FBI里做探员。
“托她的福，我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森鸥外缓步走到了岛侑面前，他伸出手揽住了毫无动容之意的黑发青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阿侑是军警安插在组织里的卧底。”
“真是太好了。”
到底有什么好的？岛侑麻木地被他揽着，随着卧底的身份被挖掘出来，岛侑觉得自己在森鸥外面前根本毫无任何秘密。
男人以一种邀功的姿态，期待地望向岛侑，“贝尔摩德的能力不是异能力，阿侑你的任务结束了。”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将贝尔摩德的代号以及他的任务内容都知道了，岛侑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他昔日的老师。
“军警里头很有可能有组织里面安插的人，阿侑你没法那么轻易地脱离组织，甚至还会遭到组织的报复。”森鸥外的手抚过岛侑的脑袋，放柔了语气，“港口Mafia会无条件为你提供庇护。”
“回来吧。”
没想到森鸥外竟然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岛侑说不上了解贝尔摩德，以对方组织核心成员的地位，绝对是一个字的情报都不会泄露。
森鸥外仅从贝尔摩德女影星的身份上就能得到这么多的信息。
过了良久，岛侑开口说道：“……放了贝尔摩德，我会回来的。”
森鸥外有些意外，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阿侑你在乎那个女人？”
岛侑无言地别过头，感觉森鸥外重点一次又一次抓错，有些别扭地说道：“贝尔摩德对我还挺好的，我想帮她。”
“我说过的吧？”森鸥外得到了岛侑的承诺，有恃无恐起来，“重感情这点要改掉。”
“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师。”岛侑蹙眉道：“没有资格教我这些东西。”
“我也不想做你的老师。”
森鸥外望着岛侑，暗红色的眸中倒映着青年冷漠的表情，苦笑道：“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击中岛侑的心脏，浑身上下的血液逆流，心跳的鼓鸣声清晰到似乎就在耳畔。一切事情好像全都明了，相处时令人难耐又恐慌的肢体接触，男人似乎另有含义的话语，都只是他没有发现。
在岛侑愕然的神情下，森鸥外缓缓说道：“我想追求你。”
“闭嘴！”
岛侑猛地站起身捂住了森鸥外的嘴，他鎏金色的双眼锐利地盯着男人，声音却打着颤，“把这句话收回！”
“这是不可能的。”
森鸥外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到黑发青年的思绪，他的呼吸喷洒在岛侑的手掌心上，青年宛如被烫伤般缩回了手。
“我想知道阿侑的回答。”
森鸥外反手捉住了岛侑的手，不让其逃跑。难得的是，男人的眸光闪烁不定，似乎也没有什么把握的模样，“我不会再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
“把你和与谢野交换，我很抱歉。”
男人的真诚道歉来得太晚了，晚了四年。
曾几何时，岛侑在武装侦探社医疗室角落桌子上写着功课，抱着心中那隐秘而虚假的幻想，期待着港口Mafia度过难关后，能见到港口Mafia的任何人，就算把他丢回底层从头做起，什么都好。
……谁都没有来。
他已经学会不再抱有期待了。
没有人的职责是背负着他的期待。
岛侑回握住男人的手，脸上恍然绽放出一抹笑，那是个淡到几乎没有的笑容，他迎上了森鸥外，环抱住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耳畔说道：“我的回答就是——没有回答。”
岛侑轻易地将森鸥外要说出的话语堵了回去，青年垂下眸，认真地吻上了男人的唇，他不知道怎么接吻，只是照本宣科地递出了舌尖，可下一秒男人马上反客为主地开始掠夺起来，他的本性在此刻毫无隐藏。
男人伸手扣紧了岛侑的腰，将对方往自己的怀中按，仿佛要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直到岛侑抗拒地推开了男人，才得以结束这漫长的一吻。
岛侑的脸色微红，在这种事情上被引导，他简直羞到想要立即逃离这里，他盯着地毯上的纹路，低声说道：“……回答已经没有必要了。”
意识到什么的森鸥外从岛侑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个烟盒大小的匣子，匣子里整齐摆放着几颗红白相间的胶囊，其中有一个格子缺少了一枚。
“果然如此吗？”
森鸥外笑着摇摇头，“阿侑真的成长了很多。”
岛侑本不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顺利完成，以森鸥外多疑的性格，他的一次次暗杀对方应该早有戒备。
“森先生应该早有预料才对。”
岛侑坐回沙发上，等着早就埋伏好的港口Mafia成员把他带走。
“预料是预料到了。”森鸥外也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只是情感上不愿意相信。”
“森先生不问我这是什么药吗？”岛侑努力克制着自己糟糕的生理反应，身体明明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却好似身处在万丈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
“那我就问问这个药什么时候生效吧。”
意识到什么岛侑问道：“……什么意思？”
“我吞下去了。”森鸥外微笑道：“本来是不打算吞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是阿侑喂给我的。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就吞下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岛侑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
“年纪大了，偶尔想要任性一回。”森鸥外这个受害者当得却比岛侑这个凶手还要坦然自若，“从第一次阿侑想要杀我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了。”
“不如遂了阿侑的愿。”森鸥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他的指尖按着手术刀隔着英式茶几递了过去。
“我们做个约定，阿侑不许救我。”
岛侑盯着那把手术刀，刀柄陈旧，刀口已经不再锋利。
他仍然记得这是属于他的第一把手术刀。
青年的声线有几分颤抖，“……不要。”
“听话。”森鸥外悠哉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完全没有即将奔赴死亡的惊慌，似乎只是准备小憩一番。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
房间里一片寂静，岛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起身，他的手轻抚过森鸥外安然似熟睡的面孔，将他有些凌乱的发整理好，垂下眸。
“晚安，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肥了~晚上就不加更了，去马杀鸡一下（顶锅盖跑）
最近审核很严QAQ我不敢写太多
森先生这是在赌命，差点GG
火葬场是真的火葬场，本来还要纠结一下，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杀森先生了
虽然阿侑不觉得他能成功
失败的话，以森先生忌讳这个的性格，不可能再留岛侑在港口Mafia的，可以顺利脱离港口Mafia
接下来的森先生：只能看不能吃
*
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想看阿侑做港口Mafia首领还是中也？（暂时）
哒宰要是知道阿侑做首领的话，怕是要跳槽回港口Mafia重做干部了
岛侑：麻烦有多远走多远谢谢
中也做首领的话……
岛侑：辣鸡组织，别拦着我，我要在港口Mafia待到中也退位。
森先生的番外在码了，要酝酿一下感情
*
感谢在2020-10-30 04:19:44~2020-10-31 06:4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言白 20瓶；妖妖、雪舞血影 10瓶；千岁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