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岛侑与晴明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 他好像误解了什么。”晴明提着医疗箱走了进来，他有条不紊地打开了医疗箱，在里头翻翻找找。
你们阴阳师都这么敏锐的吗？
“不是……”岛侑觉得大脑都快要转不过来了, 从有人当着他面叫破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晴明却没听见一样照常对他, 该说晴明的心太大了吗？
“为什么他会把我误认会是……？”剩下的词岛侑略了过去, 是妖怪还是式神，他留给晴明充足的自由发挥空间。
“因为你手上戴着我的念珠。”晴明找出了跌打喷雾, 在手上摇晃了下, “只用肉眼来看是无法分辨出妖怪身上是否拥有契约的, 所以这也算是另类有主的证明。”
“那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妖怪？”岛侑试探地问道，手下不由地抓紧了榻榻米。
晴明抬起头与岛侑对视着，少年的眼中仿佛承载着一片碧蓝的海, “可能没有人教导过你怎么隐藏妖气。”
“在我看来，你身上的妖气浓得简直要将整个土御门宅笼罩。”白发少年轻声说道：“虽然一看你就知道你并非恶妖，也没有让人有半分不舒服的感觉, 我还是用念珠将你的妖气勉强压制了些。”
岛侑又是一惊，“你看出了我是妖怪, 为什么还要将我带回来？”
怕不是要带回大本营来除妖吧？玉藻前为什么要带他来见这么恐怖的人啊！
“因为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岛侑收起腿就想转身跑路, 晴明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岛侑整个人向后倾倒, 腿抬在半空之中，脚踝被晴明牢牢抓住, 晴明的力道很大, 岛侑想蹬腿都蹬不动，整个人根本动弹不得，维持着一个岌岌可危的姿势。
晴明仿佛没看到他想逃跑的动作, 慢条斯理地将岛侑的裤腿往小腿上拉，缺乏日照而过分白皙的小腿裸.露出来，他拿出了喷雾对准了脚踝的位置。
“我没受伤。”岛侑捂着脸，一脸难堪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倒你的，放我走吧。”
“你是没受伤。”晴明指着他的脚踝道：“但有一个大妖在这里留下了印记，我想是不是该帮你驱除一下。”
“什么印记？”岛侑有些好奇地探身过去，好在柔韧性还算可以，他的脚踝处竟然有一个像是纹身一般的小狐狸印记，小狐狸活灵活现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跑到别处去了。
“大概是能知道你在什么位置和生命情况的标记。”晴明扬起了一个纯良的笑容，他又问道：“需要帮你驱除吗？”
岛侑思前想后不知道这个印记到底是何时何地出现在他的身上，而且他的身边并没有这样妖怪的存在。
你说玉藻前？可是日和坊不是主治疗的妖怪吗，日和坊的亲人当然只会是日和坊……
想到自己被个完全不知道的存在监控着，这可比被太宰治监控恐怖了一万倍，他悚然一惊，迫不及待道：“能帮我弄掉吗？”
“可以是可以。”
晴明将岛侑的腿放置在自己的膝上，他双手正要结印，只听岛侑迟疑地问道：“是不是需要付报酬？”
阴阳师倏然一怔，仿佛头一回听到这样的问题般，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请我出手的报酬可是很贵的。”
“诶？”听到要付钱，岛侑开始盘点他的小金库，付给太宰治的报酬、额外买螃蟹的钱、工资……也不知道现在请阴阳师是个什么行情，他该不会被坑吧？
“需要多少钱？”
晴明微笑着报了一个数字，完全超乎了岛侑的意料，有这个钱他都能再给太宰治买螃蟹吃个爽了。
岛侑一脸怀疑，他的目光审视着阴阳师脸上不变的笑容，想以盯人战术让对方主动败下阵来，谁曾想到率先败倒的却是他自己。
他忍痛割肉道：“我付……你快点，我还想回酒店。”
“其实……”晴明眨眨眼道：“没钱付的话，可以以另外一种形式来支付。”
“哪种形式？”岛侑抽抽嘴角，不抱希望地问道。
“比如……给我打工怎么样？”晴明不动声色地抛下了饵，他低垂下眼睫，神色黯然道：“你也知道我是个没有式神的阴阳师，遇到妖怪的时候基本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守住晴明这个名字的话……这单我给你免费怎么样？”
“不不不……”一听到要和妖怪去硬碰硬，岛侑果断怂了，他摆摆手道：“你让我帮你治疗之类的还好说，打架的话我是一窍不通，可能还要挨打，绝对不行！”
“原来你不是武力派的妖怪。”晴明有些意外道：“可是我看你的妖气觉得你不逊色其他妖怪。”
“妖气这种东西就和野狗占地盘没两样。”岛侑听过了玉藻前的形容，自己稍微添加了些猜想，“不就是比谁尿得多吗？”
这种另外对妖气的形容，晴明根本前所未闻，他骤然大笑道：“哈哈哈……你和那些妖怪真的不太一样。”
岛侑完全没有get到晴明的笑点，他讪讪道：“有别的付报酬方式吗？比如治疗之类的。”
他大打包票道：“这个你可放心，被我治疗的病患就没有没治好的。”已经死的不算。
晴明思忖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岛侑看出了他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看来晴明这个名字也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重要。
交易就这么谈妥了，岛侑举起了日和，问道：“谁需要治疗？”
“是我。”晴明坦然道，在岛侑诧异的目光之下，他说道：“今天晚上族里将会委派任务给我，以此来确认我是否有资格继承晴明之名，希望你能帮我平安度过今晚。”
“是什么任务？”这下轮到岛侑傻眼了，这个代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许多。
“具体不知。”晴明摇摇头道：“今晚我才会收到委托书，在此之前需要我们做一个暂时性的契约，以此来证明你是我式神的身份。”
岛侑晃了晃手上的念珠，“这个不行吗？”
“族里都是经验丰富的阴阳师，他们很轻易就能发现你并非我的式神。”晴明摇头道：“这次的任务不允许我作弊借来别人的式神帮忙，希望你能谅解。”
岛侑本来想说你拉他入伙也算作弊了，不过一想到他这个战五渣根本没有任何实力，到时候还不得是晴明自己一个人与妖怪拿命去搏，倒也闭了嘴。
“需要我做什么？”岛侑摆弄着手上的念珠，他用体温捂了许久，念珠伤还带着一丝寒意，完全不见刚从晴明手中褪下时的温热。
“保持不动就好了。”
少年阴阳师双手结印，他们脚下的榻榻米倏然浮现了一个蓝色的五芒星印记，察觉到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相互排斥气息的岛侑下意识就要退离阵法的范围内。
“别动。”
晴明攥住了岛侑的手腕，迫使他牢牢站在原地，手中的念珠将两人的手腕相连，继而绑在了一起。
念珠开始逐渐有些发热，两人的手腕紧贴着，岛侑抬头注视着白发少年单手结印，口中念着些什么，脚下的五芒星印逐渐汇聚，光芒愈发亮眼……
在契约结成的最后一刻，岛侑警惕地问道：“说好了，帮你完成任务你就要解开契约。”
“你放心吧。”晴明听出了他的担心之意，温声安抚道：“契约的效果是为了束缚我们之间，如有违约，我也会遭到反噬。”
岛侑这才安下心来，大概是被护的太好的缘故，他总是对人不设防，第一次签订这种契约，虽有不安，但不至于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晴明这个人看着不坏，应该不至于吧……？
五芒星的印记从地上漂浮而起，在半空之中一分为二之后，一边没入了晴明的额间，另一边没入了岛侑左肩与脖颈的相接之处。
至此，契约正式达成。
岛侑马上紧张地拉开了自己领子查看那道五芒星的印记，谁能想到脚踝上的印子还没有消除掉，身上又多了一块纹身一样的黑色印子。
而晴明的额头上却什么都没有。
岛侑顿时不满了起来，“为什么你身上没有印子？”
晴明这才去摸自己的额头，他哑然失笑道：“大概是这个咒术的特殊效果吧，你是我签订的第一个式神，我也不太了解。”
岛侑有些怀疑，晴明的回答滴水不漏，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漏洞。
“那么你先把这个吃了吧。”
晴明笑眯眯地拿出了一袋子递给了岛侑，他接过一看，又是一袋子类似玉藻前给他零食，比起通体的黑色，这个颜色稍白些。岛侑掏出了一颗吃，发觉口感也没有差别，确定和玉藻前给他是同一种。
“这是什么？”
“大概是灵力精华之类的吧，有助你提升实力……”晴明的话语一顿，解释道：“我看其他阴阳师都会给式神喂这个。”
“这种东西很稀有吗？”岛侑纳闷道。
“我有一麻袋。”
晴明指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和式的房间里格格不入的堆了一大麻袋，一想到里头装的都是这个，岛侑浑身一抖。
“如果不是没地方放的话，我能装一仓库。”
确定了，这玩意一点都不稀有。
岛侑索性也不客气了，抓了一大把就往嘴里塞，旁边的晴明自发性地解开了束缚两人手腕的念珠，他盯着吃零食的岛侑，脸上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慈爱表情。
“多吃点，不够还有。”
岛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晴明似乎在契约结成之后，把他自己代入到了一个奇怪的身份之中。
不过好在，变成了别人的式神以后，岛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出现任何的变化。当他望向晴明之时，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短暂的合作对象，应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终于等到岛侑把零食都吃完了一袋后，晴明带着一宗卷轴回来了，他随手轻抛着手中的卷轴，似乎并不把这个放在眼里，“任务出来了，我们即刻出发吧。”
“要去哪里？”
岛侑跟在晴明的后头，他身上有着与晴明的契约，在这土御门大宅之中倒也是畅通无阻，路过的所有人都身着平安时期常见的狩衣，倒是他与晴明穿着的现代服饰显得格格不入。
为了挽回岛侑的注意力，晴明说道：“我们现在要前往京都一个有名黑帮所在地。”
“这是与土御门家交好的警务人员下达的私人委托，近日来京都失踪女性的数量激增，监控录像没有任何痕迹，所有失踪人口都是在监控的死角不见的，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族里已经派人事先调查过了，现场有妖怪的痕迹遗留，发出了追踪式神循着妖气，找到了原田会的一个据点。”晴明的面色凝重，“恐怕是有妖怪混入其中参与人.口.买.卖的非法活动。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警察围剿原田会之前，将里面的妖怪解决掉。”
岛侑有些担忧道：“很难吗？”
晴明安抚了一番岛侑，“这次的任务只是考验我是否拥有资格继承晴明之名，并非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你放心吧。”
他们乘车来到了原田会的据点之一，那是位置处于红灯区的楼里，出租车将他们送到了街口便不再往里面开。
司机面色为难道：“这里头很混乱，你们两个小孩子还是不要进去好。”
“谢谢叔叔。”晴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们是来这里找妈妈的，找到妈妈很快就会回去的。”
司机已经拿起了手机，“需要我帮你们报警吗？”
“不用不用。”
岛侑赶紧把钱结了，拉着晴明下了车，他避开了司机的视线范围，钻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岛侑抬首往外望去，这里是成年人夜间的游乐园，每家店的门口都站着不少衣着暴露的男女，更有不少身着黑衣身体壮硕的安保人员。原田会作为这里说得上名号的黑帮，恐怕这些人之中有不少原田会的耳目在这里。
“需要想个办法潜入原田会的据点里面探查情况。”岛侑喃喃道，以他的身手是不可能，他又看了眼晴明，似乎比他好些，但也是个看上去十分文弱的少年。
比起除妖这件事，他们两个人该怎么对抗那些有武器的黑帮才更为重要。
“如果有式神的话确实会好办些。”晴明感叹了一声，他两指之间不知何时架着一张白色的符纸，上面用黑色墨水绘着梵文，符纸就这么凭空无火自燃起来。
晴明甩开了符纸，染着焰火的符纸朝着地面飘去，落地时却变成了一个头戴乌帽子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纸人。
小纸人像是个看板牌，没有支点却能稳稳站立在地面上，它朝晴明做了个揖，便动作灵活朝着小巷黑暗地深处跑去，渐渐看不到它的小身影了。
岛侑看得啧啧称奇，“这是什么？”
“纸式神的阴阳术。”晴明又接连放出了几个同样的小纸人，有的就像先前的小纸人一样依靠行走，有的可以飞，以在人群之中飘荡掩人耳目。
这么一看，完成任务似乎也并不难。
“老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晴明拉着他往外走去，“我们找个既能掩盖我们又能观察到情况的地方。”
“纸式神拥有听觉与视觉，我可以选择性观看它们的视角。”
“这不就是可移动摄像头吗？”岛侑默默吐槽道。
风俗街内没有什么正经的店铺，他们钻进了一家女仆清吧，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适合观察的地点了。
“欢迎主人们回家~”
穿着暴露女仆装的女人迎了上来，看到是两个少年，她也不吃惊，反倒抛来了一个挑逗的眼神，“主人们，需要我来服侍吗？”
在横滨的大小街道，岛侑也收过不少的保护费，风俗店里的业务他也算熟悉，他熟练拒绝了女人的自荐，在店里寻了一处可以观察到入口的位置坐下。
店里的灯光昏暗，不时有粉紫色的灯柱落在他们的这一桌，将人的面容晕染得模糊不清，装扮成女仆的侍应生端上茶水后便离开了。
“你看上去好像经常来这种地方。”晴明若有所思道：“妖怪是长寿种族，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岛侑咬着牙反问道：“你觉得我有多大？”
晴明不禁莞尔道：“在妖怪之中，你还是个小孩子，”
岛侑反驳道：“你也只是个小孩子。”
听到岛侑孩子气的怼人，晴明不气反笑，他的目光幽深，似乎在查看那头小纸人的动向了。
*
今天的女仆酒吧格外吸引人，门口挂着的铃铛叮铃响起，又有客人上门了。
“啊啊……”少年熟悉的懒散声线在店里响起，“为什么要来这这家店？对面的小姐姐还在朝我招手呢。”
“闭嘴！”回应他的是戴帽子少年烦躁的声音，他一脸凶神恶煞道：“快点找到据点把人一锅端了不就完事了吗？”
“那也得先知道据点在哪里吧。”绷带少年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店里一圈。
“想知道据点在这里，可不是我们这种外乡人能轻易得到的情报。”
听到声音的岛侑猛地一悚，他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步一步挪到了晴明的身后。
回过神来的晴明疑惑地扭过头去，“你在干嘛？”
“借我挡挡。”岛侑压低声音道，他宛如晴明的背后灵一般躲在了他的身后，蹲着身子。
如果不是桌子底下的空间不够，岛侑早就缩进去了。
岛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躲着那两人，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如果被他们发现他在这里的话绝对要遭的感觉。
他这条命今天能不能保住，就得看晴明能不能挡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加更，欠的加更补完啦~
营养液还差200多瓶，应该没这么快到数量
狂舞哈哈哈哈哈
*
对不起，有点爱上了阿爸
秃子的魅力真是难以抵挡
阿爸用心养崽崽，用脚做阴阳师
*
知道下印记的是大舅后——
岛侑：亏大了
接连翻车之后——
岛侑（咬牙）：您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出去一趟，身上有了别人的印记
好家伙，回家双黑混合双打。
*
感谢在2020-08-30 05:58:48~2020-08-31 05: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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