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史蒂夫是个结结实实的大暖男。纵然如此, 乔安娜还是连着两天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她对史蒂夫有什么意见。只是她突然意识到谎言之舌对她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她预计的情况。只要一想到自己情绪波动的时候不能开口说话, 乔安娜脑子里就浮现出日后自己和史蒂夫赌气吵架，但却连开口和史蒂夫沟通的权利都没有。仅凭这一点, 乔安娜就心情郁闷。
她不是什么涉世未深的天真小女生, 她才不会相信自己在漫长的岁月里能始终和史蒂夫保持高度的一致，她才不相信有人能在经历了多次“冷暴力”后仍旧耐心和温柔。但，她也并不是不相信史蒂夫，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她相信且深爱着史蒂夫，她才不愿意让史蒂夫来经历这一切。史蒂夫当然能理解她的难处, 但是……理解并不是这个宇宙的终极目的, 也不是……爱的终极目的。乔安娜不希望自己和史蒂夫相爱一场后，得到的是一句“没关系, 我能理解”。
乔安娜的情绪低落以及表现出的沉默让史蒂夫有些担忧。好在托尼送给乔安娜的转换器这次帮上了大忙, 乔安娜自觉情绪不稳，所以坚持不开口说话，但好在能用转换器和史蒂夫交流。除了做阅读理解麻烦了一些，史蒂夫也没觉得有其他的不好。
因为这个原因，申请了uber账号并且开玩笑般地扬言要在洛杉矶和史蒂夫干出一番事业的乔安娜，在接送了夏洛克以后就关掉了Uber。
有望成为21世纪最受欢迎的Uber司机的史蒂夫, 就这么……下岗了。
而这一切在夏洛克看来, 却带着一股子谜题的味道。刚申请Uber账号的“小情侣”在载过他之后就洗手不干了, 而且男司机在路途中还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谨慎。更诡异的是, 种种迹象表明, 这对“小情侣”就是拜托政府请他过来解决疑难案件的正主。
夏洛克坐在洛杉矶的酒店里，将那个在楼下花2块钱买来的魔方打乱了又复原，复原了又打乱。
华生的博客已经没了新的素材，他对着手提电脑苦恼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查案子？”
“嗯？”夏洛克漫不经心。
“我说，夏洛克。我们是受了委托过来的！而且还是唐宁街的委托。”
夏洛克带着玩味的笑看向华生：“你确定要谈这个？”
华生一见夏洛克那种带了点恶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即将用他那可怕的推理的能力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华生赶紧摆手：“算了，不谈。”
夏洛克有点无聊地翻了个白眼，在再一次恢复了魔方后，他突然问道：“你以前接受过心理治疗？”
华生眉头微蹙，有点不自在地看向电脑：“问这个做什么？”
“要不要试试洛杉矶的心理医生？”
“什么？”
“走吧，去试试洛杉矶的心理医生水平如何。”
“夏洛克！”华生一转眼就瞧见夏洛克拿上外套出了门，他慌慌忙忙地合上电脑，带上随身物品和钥匙，追了出去。
夏洛克目标明确地下了楼，然后烂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汉尼拔所在的心理诊所。
华生在路上一直追问夏洛克打算干什么，但都只得到“去看心理医生”的回答。
两人到了诊所后，夏洛克领着华生走到咨询台前，问前台小姐姐要了两份医生的简介资料。华生接过资料后，就一直坐在一旁认真研读，而夏洛克在匆匆看了一遍后，便跑到咨询台边和前台小姐接聊起天来。
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这里医生的水平如何，怎么收费之类的废话。前台小姐姐见多了这样的客人，她很专业地对夏洛克的问题一一进行了解答。她只觉得夏洛克问话的方式让人很愉悦，丝毫不像是一个需要心理疏导的人。反倒是一旁低头闷不作声的华生，看上去需要和人好好聊一聊。
在得知了这家诊所给医生分配业务的方式和原则后，夏洛克就找了个理由带着华生离开了。
“什么情况？”被莫名奇妙拉进心理诊所，什么事儿没干又被拉出诊所的华生，日常发现自己的思维跟不上自己的室友。
夏洛克低着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查看什么：“当天到诊所当天就就诊的，不是警察就是侦探。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半小时后，华生跟着夏洛克在一个公园的公厕附近和一名无业者攀谈了起来。
华生能理解夏洛克的话，但是他理解不了，眼前这个无业游民和刚才的诊所有什么关系。对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付的起诊疗费的人，别说心理诊所，就连普通诊所，他恐怕都鲜有踏入吧！
华生听着夏洛克天南海北地和对方聊了一通，他对于这名无业游民的过去生活一点也不感兴趣，他这会儿就想知道夏洛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很清楚夏洛克不会回答他。因此，华生决定自己试着推理这一切。
“请问，您看过心理医生么？”
刚刚还聊得神采飞扬的无业游民瞬间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嘲讽我？我这样的人像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么？”
“呃，抱歉我只是……”
“我朋友来洛杉矶就是想看看美国的心理医生，抱歉，他已经有点……”夏洛克意味深长地冲无业游民眨了眨眼，“你知道的，病急乱投医。”
无业游民瘪了瘪嘴：“这我倒是认同。心理医生能干些什么，只会告诉你一些没有任何帮助的废话。要我说，还不如抽两口来得高效。”
夏洛克对无业游民的言论表示了高度的认可，随后他状似无意地继续问道：“刚刚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然后呢？那个酒吧老板真帮你实现了梦想？我的意思是，你真睡到了那个模特？”
“那可不！”无业游民对于自己过去的辉煌人生很是骄傲，但很快，他又表现出一种反差极大的低落，“不过那个模特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夏洛克毫无诚意地点了点头，眼见对方的烟已经抽得只剩下一口，他又给对方递了一支新的：“所以，他什么都能帮忙做到？”
“据说是这样。”无业游民耸了耸肩，“至少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无所不能的路西法·莫宁斯塔。”
“这名字和他的本事倒是相配。”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
“得了吧，他只要能真帮人实现愿望，叫耶和华还是阿拉，谁他妈会在乎呢。”
夏洛克挑眉：“这倒是。那我，上哪儿能找到他？”
无业游民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斜眼看着夏洛克：“什么意思？你想找他帮忙。”
“算是吧。”
“听我一句劝，你不会喜欢他开出的条件的。”
“价格合适的话，我想我能接受。”
无业游民用手指夹着烟，诡异地看了夏洛克好一阵，最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在夏洛克的手机上打出了一串地址，接着带着那剩下的半支烟，匆匆离开了。
“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这个路西法是黑|帮么？”
“约翰，你信教么？”夏洛克看着远处的人群，冷不丁地问道。
“什么？”
“你信教么？准确来说，信基督么？”
华生对夏洛克那种明显缺乏敬畏的语气感到有点别扭，但他还是回答了自己室友的问题：“我没受洗，但是我家确实有这个传统。”
夏洛克看向华生，脸上有一种夹杂着讥诮的同情：“恐怕你对耶稣基督那一套的认知会面临挑战了。”
“什么意思？”
夏洛克没有正面回答华生的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在那之前，我们得找两个心理医生替我们瞧瞧。”
夏洛克没有欺骗华生，距离他说出那句话不过两天，他就再一次领着华生去了心理诊所。让华生颇为意外的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夏洛克像是已经把心理诊所的底给完全摸透了一般。他领着华生草草填了档案，便目送着前台小姐姐带华生去了汉尼拔的办公室。
一直到见到汉尼拔本人，华生才惊讶地发现，他在美国军方传来的那堆资料里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华生还记得对方的照片下方标注着“警方顾问”的字样。这一刻，华生终于明白，自己又被室友当作小白鼠扔进战场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华生整理好心情，在椅子上坐下。
不就是看个心理医生么？他有经验。
汉尼拔瞥了这位新来的病人一眼，随即又看了看他的资料：“约翰·华生是么？您是一位退伍军人？”
华生点了点头，表现得有点紧张。
“放轻松，今天是第一天诊疗，我只是需要了解一些你的基础情况。你觉得你需要帮助，是基于ptsd？”
“曾经有过，不过后来好了。”
汉尼拔点点头翻了翻资料：“你在英国接受过半年的心理诊疗？”
“是。”
“所以是诊疗有效？”
汉尼拔看上去就是一个相当会察言观色的人，他的目光看上去比夏洛克平时表现的还要谨慎。华生非常怀疑自己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谎。权衡再三，华生选择说实话：“不。没有效果。后来我去为苏格兰场做顾问，我是在那之后康复的。”
“那你今天来的目的是？”
“我不认为那是真的康复。兴许只是因为我把自己重新置于了危险的职业环境，所以那些问题才被压制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华生皱了皱眉头鼻子，“我想要彻底康复。”
“而你认为美国的心理医生比你在英国接触的心理医生更有能力帮助你？”
华生摇了摇头：“不，我认为你能帮助我。很抱歉莱克特医生，我是在听说你在为FBI工作后，才想到找你的。”
汉尼拔合上了资料：“抱歉，我无法接受你作为我的患者，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推荐其他医生给你。我在诊疗室之外的行为不能影响到这个房间里的治疗。”
“但是没有其他医生比你更了解我的情况了！”华生据理力争。
“很抱歉，我的职业要求不允许我这么做。”汉尼拔站起身，走到门口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华生没办法，只能出了汉尼拔的办公室。
原本应该等在外面的夏洛克此刻已经不知去向，华生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一个人回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