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39 章

　　为什么小七变成了异兽？！

　　眼睁睁看着他变型的几人揉了揉眼,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随着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小七的反击开始。

　　当他将异兽群往外击退的时候，左辅看到他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想到刚才小七说的话, 左辅朝队员们大声下令, “带上东西跟它走！”

　　队里的人差点下破胆。

　　跟着异兽走, 没开玩笑吧？！这怕是一百条命也不够死啊。

　　天马等人也是很犹豫。

　　禄存：“真的要跟着它？”

　　天马：“要不再观察一下再说吧？”

　　左辅一直观察着战况，摇摇头, “如果它走远, 边缘那些异兽一定会趁机窜进来，到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反击，机会只有现在。”

　　右弼：“可是, 他真的值得相信吗？”

　　这时, 老林率先走了出去, “不管值不值得相信, 到这种地步了, 我们都得去相信。”

　　星星和小亮见他出去了, 也跟了上去。

　　有一就有二, 队里的人逐渐跟了出来。

　　小七的体型无疑是巨大的, 并且对其他等级低于他的异兽有很强的威慑作用。

　　他们互相搀扶，挨在一起走在小七身.下, 渐渐被带出了异兽的包围圈。

　　等天白处理了兽神殿内外的事务，再返回夜空那里时, 眼前已经变成了地狱。

　　遍地残骸和树木凌乱的堆叠, 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山林。

　　在血海中，夜空站在那里，他的面前躺着一头巨大的七级异兽, 此刻全身鳞片被拔光，右边的前爪被切断，一片血肉模糊，只有肚腹轻微的起伏能看出它还没死。

　　天白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扫视了一圈，这一片几十头异兽都是一个下场。

　　夜空的声音极其冷静，双眸平静如水，“哥哥，你应该还有事要问他们，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置了。”

　　天白看着这样的他，不禁伸手将他圈到自己怀中。

　　“哥哥。”夜空环住他的腰，“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天白偏头亲在他的发间，低声说：“不会。”

　　林家发起的异兽□□无法在一天内全部平息，就连兽神殿内部也要重新整顿，为此天白忙得脚不沾地。

　　“林家蓄谋已久，在天城失去精神力屏障后，就断断续续往兽神殿里送人，昨天好像处置了很多。”小七端着茶走进书房，向夜空汇报打听到的情况。

　　那天小七护送左辅他们回来后，就被安置在兽神殿，照顾夜空的起居。

　　夜空打磨着手里的零件，随口应了一声。

　　所谓林家其实就是一群集结起来的高级异兽们，因为当年异兽侵略海星时遭到天白阻拦，就暗地里搞了这么个计划，想对天白实施报复。

　　但天白对他们，在种族上有天生的压制性，导致他们上百年来一直不敢下手，直到最近几十年天白的力量逐渐减弱。

　　如果天白的精神力持续覆盖天城，他们的身份和一举一动根本藏不住。

　　可后来天白收回了精神力屏障，并且不再轻易使用精神力，这就给他们带来了绝好的机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说他们的计划不好吗？作为异兽也算是聪明的了，要对付他们并且守护天城，天白必须要使用精神力，这就有可能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

　　他会因此进入沉睡状态。

　　一旦这样，无论他们的计划有没有成功，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天城的防御都会非常脆弱，随便来一波兽潮都会陷入危险。

　　他们只想要天白死，想要攻占海星，无论那几个人有没有成功，最终都会演变成异兽成功攻占人类的地盘。

　　说他们的计划好吧，也蠢得很，眼里只有天白这个敌人，轻易忽视其他人的存在，再好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小七托着下巴蹲在机器人面前，好奇地问：“陛下，这个保姆机器人是不是快修好了？”

　　夜空起身，把打磨过的零件组装到机器人上，“我会在这两天赶出来。”

　　小七看了看他认真地神色，犹豫着问：“修好后，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夜空垂眸扫了他一眼，“嗯，带天白一起回去。”

　　小七：“……！！！”您这样真的好吗？！

　　晚上吃饭，天白没有回来，这几天都见不到他的踪影。

　　第二天醒来，夜空朝床的一侧摸了一下，冷冰冰的，天白昨晚没有回来。

　　他穿上工作服，随意地将长发绑在脑后，开始今天的工作。

　　林家这事的后续他没必要再参与，那跟他没关系，他所有的工作只是早点把机器人修好。

　　天白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了。

　　将芯片植入后，他启动电源，在熟悉又陌生的提示音后，机器人开机了。

　　他启动了管理模式，手动打开机器人的相册，找到了当年那张全家福。

　　虽然在看到机器人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可真正看到这张照片，还是让夜空恍惚了一下。

　　照片是在山洞里拍的，他和天白分别坐在两个爸爸的腿上，连面瘫的父亲都笑了，父王更不用说，他当时只有几个月大，大概面部神经遗传了父王，笑得很灿烂。

　　只有天白懵懂地看着镜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除了这张全家福，账册里还有一些偷拍的照片。

　　像是他跟天白打架的，父亲给天白洗澡的，父王做实验天白来捣乱的……很多日常的画面。

　　这大概也是父亲塞给天白的回忆吧，有画面才能更加深刻地记住。

　　父亲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在这件事上也一样。

　　看完相册，夜空又翻到别的功能上查看。

　　保姆机器人里被放置了从启蒙到各领域的专业课程，他看了眼上面的记录，最后一次学习是在121年前。

　　这个星球上之所以用的是帝国通用语，应该是天白导出了这里的课程普及出去的。

　　之前得到的种种线索不难猜到，一百多年前海星遭遇的那次大兽潮差点让文明断绝，天白索性推广新文明，并建立了兽神殿现有的这套运营机制。

　　准备退出课程时，夜空突然看到一个小图标，那是每次上课留下的影像记录。

　　他心中一动，快速翻到最开始的记录点开，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全息影像通过投射到他前面。

　　画面里出现父亲的影像，那是父亲设置的，作为虚拟教师的形象，他正用低沉的声音教导一些非常简单的发声，像一、二、三……

　　【爸……爸爸？……爸爸……】

　　天白小小的一只站在影像前，抬着头懵懂地叫着他，努力地垫着脚尖去够他的手，可每次都碰不到，影像是虚的。

　　影像在不听地说着课程里的内容，可天白却根本没去听，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父亲的影像上，站在那里碰不到，他就试着从远处跑过来，却穿透影像扑到了地上。

　　无论多少次，都抓不住任何东西。

　　他的眼眶开始泛红，声音哽咽，却执着地叫着爸爸，期待着影像能回应他。

　　画面一转，到了下一节课，天白正捧着烤鱼坐在洞口，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突然双眼一亮，扔了烤鱼就朝影像扑过来。

　　【爸爸！】

　　扑了几十次后，身上的衣服全脏了，他难过地站在影像前，迷茫无措。

　　接下来十几节课都是一样的情况。

　　天白似乎终于知道课程是定时开的，于是到某一节课开始，他都会坐在机器人前面，一脸期待地等着，直到父亲的影像出现，他就会开心地笑起来。

　　保姆机器人的智能等级相当高，大概测试过天白的文化水平，所以课程一直在最开始那节没有往下跳。

　　天白从最开始小孩子的模样，逐渐恢复成小兽人的样子，衣服也不穿了。

　　没了爸爸们的督促，他回到了相遇前的状态。

　　几十节课后，他开始对课程内容有了反应，偶尔会跟着父亲的影像学发音，但是效率非常低。

　　上百节课后，课程终于跳到了第二节，他学会按机器人手臂上的按钮，把虚拟影像切换成父王的。

　　不知道是第几节课，视频打开后光线很昏暗，只有虚拟影像的弱光。

　　【爸爸？……爸爸……想……】

　　天白哽咽地叫着，直到发现根本得不到回应后，身体在影像的脚边缩成一团，听着影像的声音逐渐入睡。

　　夜空以最高倍速播放接下来数不清的影像记录。

　　天白渐渐会认真地坐在那里听课程的内容。

　　他能用拗口的语言说出一个句子了……

　　他变回小孩的模样，每天穿戴整齐……

　　他能流利地背诵诗词了……

　　他会解数学题了……

　　他逐渐长大，懂得主动使用保姆机器人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少。

　　直到天白变成和现在差不多的少年模样，夜空将倍速取消。

　　画面里的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眼神偏冷却仍然有温度。

　　【已经四十年了，你们还是没回来，我不想再等下去。】

　　接下来的每个视频，天白都有些许变化，而且每次都对影像说一句话就会把课程关掉。

　　【我成功穿越虫洞了，只是到的那个世界找不到你们。】

　　【这是我第二次成功穿越虫洞，那里只有异兽，没有你们。】

　　【第三次穿越虫洞，没找到你们。】

　　【第四次穿越，没找到。】

　　【第五次，没找到。】

　　……

　　【第九百零二次，没找到。】

　　……

　　【空空你这混蛋！你骗了我！我根本找不到你们，你们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

　　【第一千两百次，你们到底在哪？】

　　……

　　【这是第一千九百九十九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记得你们，太痛苦了。】

　　一次次影像过后，天白的眼神逐渐失去了温度，渐渐和现在的形象重合了。

　　影像播放完，夜空痛苦地捂住双眼，心就像被刺穿，让他难以呼吸。

　　真相，远比他想象的要沉重，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原来真的是你啊。”

　　天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夜空猛然转身，对上了他毫无波澜地眼神。

　　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天天……”

　　夜空喉咙发堵，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压抑着，让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天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没有走进来的意思，“之前听你几次叫我天天，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成了某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我。”

　　夜空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天天，对不……”

　　没等他说完，天白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地笑，“不过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高兴。”

　　看着对方的神色，听到对方的话，夜空的脚顿在那里，一步都迈不出去。

　　天白将视线移到机器人身上，声音毫无起伏，“我很享受学习的时间，因为只有那段时间里，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对不起。”夜空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我们一直在找你，只是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

　　天白没有看他，声音低沉平静，“后来我多少也猜到了。”

　　夜空心口一痛，天白会知道时间流速问题，是因为他去过近两千个星球，从经验中判断出来的。

　　“录完最后一次后，我逃避到其他星球，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也确实忘了你们。”天白声音淡而缓，表情也很漠然，“只是时间久了，找人成了我的心结，与其说我在乎找的人是谁，不如说我只是想找到而已。”

　　完成找人这件事，解开心结，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想起一切的那一刻，天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