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07

  可一切都要停在眼前了。

  此时她说的一字一句都会成为陆林钟余生最最痛苦,无法释怀的回忆。

  她深爱陆林钟,又怎么忍心让陆林钟以后过得不快乐,又怎么忍心让陆林钟想起这一天,这一刻的情景时还有许多丰满可陈的东西······

  生命那么长,她们的缘分这么短。她只能允许她们相爱的这半载时光像瞬间点亮夜空的焰火一样存在于陆林钟的生命中,待陆林钟很多年以后偶尔想起,也只有一瞬。

  那一瞬间,只有光彩璀然的绚丽,没有烟花凋零的落寞。

  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只有什么都不说,这个注定让人难以忘怀的夜晚才会被陆林钟快点忘记。

  安槐序看向易子曰,眼神宁静得像月出东山的崖山海岸。

  “易子曰,你会对她好吗?”

  易子曰不答。

  安槐序叹了一口气,自问自答道:“我就当你会。”

  悬在陆林钟睫上的泪水倏忽落下,她怎么能让安槐序来承担这一切。沉默的每一秒,每一分钟,她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碎裂开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易子曰淡淡地“嗯”了一声,割断安槐序脚下的绳子。

  安槐序被易子曰一推,脸贴在地上,艰难地朝陆林钟抬头,看见陆林钟泪水涟涟的脸,眸光软了下来。

  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我是个贪心的人,这一眼一定要看得足够久······

  “六六,闭眼睛。”她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孩子。

  陆林钟五内俱焚,她不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接受以后没有安槐序的生命,她不接受!

  心底翻涌的悲伤变成撕心裂肺的哑音:“不要——”

  “噗嗤。”易子曰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手起刀落,精准地划断安槐序肩上的麻绳,摆摆手道:“行了行了。”

  “???”安槐序惊愕地抬头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子。

  “陆小姐,赶紧把眼泪擦擦,我家都要水漫金山了。”

  趁易子曰侧头对陆林钟说话之际,安槐序猛地把她撞到地上,掐着她的脖子,厉声问:“你说什么?!”

  易子曰被撞得眼冒金星,无语地撇嘴:“安同学,你真的野蛮!”

  “说!怎么回事?”安槐序回头看向陆林钟,手上不觉又加了一点力度。

  “我说,我说,你先松手。我不是林氏集团的人,也没有害你们老板的父母,刚才是我和跟你们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我要是的话,早就一刀结果了你们俩,还废话那么多。”

  安槐序不为所动,易子曰拼命给陆林钟发求救信号。

  陆林钟轻轻叫了一声:“小序——”

  安槐序摁着易子曰,拧起眉峰:“你大爷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啊!”易子曰摊手,“咳咳,而且是你们怀疑我在前的吧,私闯民宅,我就一时起意演了一出,顺便考验一下你们的爱情。”

  安槐序冷静下来,撂开手底的人,拿刀过去给陆林钟松开绳子和胶带,小心地将陆林钟抱在怀里,擦掉女人脸颊上的眼泪:“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易子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撞痛的肩膀,凑过去看陆林钟,啧啧感叹:“神仙爱情真是让人落泪,我酸了。”

  “滚!”安槐序脸黑得可怕。

  易子曰努努嘴,打开了客厅里的灯,从电视柜底下摸出两瓶药,拿了包棉签放餐桌上,远远坐在沙发一侧看着两个人,眼里暗暗浮出一抹钦羡。

  安槐序跪坐在陆林钟身旁,小心地把人揽在怀里,放柔了声音:“她有没有伤到你?”

  陆林钟摇摇头。

  “在玄关那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安槐序语气关切,眼里写满了心疼。

  “手疼不疼?都磨破皮了。”陆林钟握住安槐序的手,用棉签蘸了碘伏,轻擦她双腕上的伤口。

  安槐序抱着陆林钟,在她额上落下浅浅的吻。

  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见两人你侬我侬,易子曰一阵心烦,下了逐客令:“擦完了药赶紧给我走,难不成你们还想留在我家吃晚饭?!”

  安槐序想起什么似的,松开陆林钟,拽起易子曰往书房走:“走!”

  “今天你不说清楚这怎么回事我是不会走的。”

  两个人推搡起来,易子曰被安槐序拖到门边,死命拉住门把手,安槐序用脚抵住门板,手伸进门缝,探到了墙上的开关,用力一按。

  华灯之下,书房像是被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安槐序呆立在门口,易子曰别过脸,神色复杂。

  书桌上,矮柜顶,书柜里,满是用款式相同,大小不一的相框装裱好的相片,相框里的主角也都是一个人——许终玄。

  一幅半身彩照沾满了整面墙,正对着书桌。照片里,许终玄穿着一件缎面白衬衫,上半身直立,眉眼微垂,拿着笔姿态优雅地在文件上批阅。她一头黑发浓密如瀑,连发尾卷起的弧度都几近完美。照片放得太大,连许终玄的浓密眉睫都根根分明,雪肤红唇格外生动。

  安槐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目光流连在墙上、桌上大大小小的相框上,最终停在了一张许终玄一身黑白配色的职业装的照片上,照片里许终玄看上去却比现在青涩稚嫩,脸比现在要圆一点,还有点婴儿肥,只是拍照时许终玄视线的焦点却不是镜头,而是其他地方。

  安槐序印象里不记得许终玄什么时候参加活动还刻意有穿正装了,疑惑道:“这是大学时候的?”

  易子曰靠门站着,手藏在身后紧抓着门把:“嗯,大一开学,她代表法学院参加学校的辩论赛。”

  这是易子曰第一次拍许终玄。她当时是校报记者,负责做辩论赛专题报道,拿着相机坐在前排,一眼就注意到了许终玄,安安静静坐在台上,气质格外清冷出挑。

  她按下快门,定格下当时的画面。

  大部分小说都会以此为交集,发生一连串美妙暧昧的故事,才有所谓的后来。可是她的生活,并不像小说。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出众的,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可她的感情却是万万千千个不值得赘述的故事中,最普通的一个。

  那时,她坐在观众席,掏出笔记下了许终玄的名字,学院,班级,预想着在辩论赛结束后找许终玄做一个小的采访,这样她们就可以认识了,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散场时她挤到前排,可许终玄却抿着浅浅的笑容走向了台下的另一个女孩。她还是追上前去,对许终玄说:“同学,我是校报的,能不能就辩论赛采访一下你,只要五分钟。”

  许终玄看了看身边的女孩,拒绝了她:“同学,我还有其他的事赶时间,你去采访我师姐吧。”

  那是许终玄第一次和她说话,那年,她十五岁,喜欢上一个从来不曾注意到她的人。后来,她努力参加大小活动,有意无意蹭法学院的课,只是为了能够多出现在那个人的视线中。她想,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亲口向许终玄表白,哪怕她在无数次的偶遇中已经看出来,许终玄有喜欢的人了。

  她总是追逐着许终玄的背影,远远地看着许终玄和那个女孩聊天,说笑。她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要心存奢望,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倾慕那个人。她心底还留着小小的念想,她想,万一有一天,对方回头了,也许会看到她炽烈的目光,她们就会有故事。

  可是没有,整整一个大一,许终玄的目光永远往前,永远落在那个叫做孟秋的女孩身上。

  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而她跟在许终玄身后,拍下了整整一册的背影。

  后来,还没有等她十八岁,许终玄就出国了,走得匆忙,去向不明。

  孟秋满津城地找许终玄,而她满世界找许终玄。

  那年,她大二,十六岁。在其他同龄人正茫然于未来,忙碌于学业刷题考试时,她四处搜寻许终玄的消息,上天入地,黑道白道。她庆幸自己早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庆幸自己有能力去找许终玄。

  她用尽一切办法,终于在十八岁那年知道了许终玄父母在美国发生车祸的事,知道了许终玄在美国所上的大学,知道了许终玄的居所。

  那年,她十八岁,带着一腔的兴奋坐上了越洋的飞机。

  她看到了另一个模样的许终玄,刚硬疏离,强势冷淡,很熟悉也很陌生。她看到许终玄眼底的疲惫,肩上扛着的责任,像近乡情怯的游子一样,又一次没有勇气走过去打扰许终玄。

  她想,她可以等,这一次她想等到许终玄处理好这边的事,等到自己的出现不会打扰到许终玄为止,她就向许终玄告白。

  她在纽约做交换生学习那两年,她在许终玄的住处附近租下一套小房子,成为许终玄的邻居。

  可学业忙碌,她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最满足的事也不过是趁着一月一次的两天假期从纽约去芝加哥,住在与许终玄仅隔一条窄巷的小房子里,远远地看她一眼。

  有一次,她看见许终玄独自坐在公园外的长凳上,长发随意绑在脑后,手里捏着一册书看得专注,夕阳的余晖将她的黑发镀上一层浅金色,整个人看起来安静温和。

  那天她鼓足了勇气走向许终玄,可是她才走到对方身后,发现许终玄捏着的书里夹着孟秋的照片,看得那么专注。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转身离开。

  两年交换生期满,她回国后便用手里一笔钱开了一家小酒吧,用手里的人脉给人传递消息,生意越做越大,所得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车祸······

  今年,她二十三岁了,和许终玄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做的事,也一直都师出无名。

  骄傲如她,一向自视甚高,可她在后面偷偷喜欢了许终玄整整八年。

  这本来是无人知道的秘密,所有的事情即将水落石出。她想,待到许终玄与所爱之人幸福相守,她就抽身而退,别无他求。

  可这个保守了八年的秘密被人误打误撞撞破了。身上围绕的那圈神秘光环不再,她被打入凡尘,成为庸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她们会怎么看待她?觉得她可怜?可笑?还是可悲?

  陆林钟走到易子曰身边,心领神会。

  那次,她第一次将许终玄带去云顶花园,易子曰看见许终玄时,脱口而出——“她回来了?”

  现在回想,易子曰当时的话暗含了太多意味。

  安槐序心有触动,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是喜欢——”

  “是啊!我就是一厢情愿喜欢她!我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去管她的事!”易子曰拽起安槐序的胳膊把人往外拉,“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走!”

  易子曰猛地把门拉上,从柜子里摸出钥匙反锁。

  “现在她和孟秋在一起挺好的,你别——”

  “难道我就贱到去插足别人的感情吗?!”易子曰对面前两个人吼道,“她在国外那七年,我一直都知道她在哪,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但我知道她忘不了孟秋,所以从来没有打扰过她!”

  过激的情绪,骤然变大的声音,不过是她在虚张声势,尽全力守护自己的一点自尊。

  或许她真的有很多机会走到许终玄面前说,我喜欢你。

  可是她也清楚,她被拒绝的可能性一定是百分之百。

  如果一直追随在许终玄的背后,永远不说出那句话,或许某天他们有机会成为朋友。能当朋友,对她来说就已经很幸福了······

  “走走走,你俩赶紧走!”

  易子曰推了一把陆林钟,安槐序推开易子曰,把陆林钟护在身后:“你什么态度!刚才的事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你们私闯民宅还有理了?!”易子曰反手甩开。

  安槐序护着陆林钟,想起了刚才易子曰开口让陆林钟求她的情形,脸色冷了下去:“你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两个人剑拔弩张,陆林钟把安槐序往旁边拉了拉:“算了,小序。”

  “不能就这么算——了唔——”

  陆林钟凑过去,封住安槐序两瓣唇,“乖,听话。”

  易子曰:“······”

  安槐序意兴阑珊地抿了抿嘴唇,心里又气又无奈。

  陆林钟看准了时机,朝易子曰笑笑:“谢谢易老板在背后为许总做的事,既然大家不是敌人,不如结盟。”

  易子曰挑眉扫了一眼安槐序,刻意往陆林钟身边挪了半寸,抱拳道:“那还请陆小姐保证我的性命安全。”

  安槐序:“······”

  “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是林氏集团的人?怀疑我总要有理由吧?”易子曰支着下颌,“安小姐都是学法律的,难道还要我提醒凡事都要讲证据?!”

  “咳咳”陆林钟清了清嗓子,“这事有误会。”

  易子曰疑惑地看着她,“总不会因为我昨晚见过陈锐你们就觉得我和他是一伙儿的吧?!”

  “······”陆林钟隐去脸上的不太自然,沉声道,“是陈锐给的消息,他说在美国和他联系的是个女人,很年轻,英文流利。”

  “这就怀疑到我身上了?!”

  “我们排查过林肇的人际圈,没有符合这条件的人。刚好,你们昨晚见面被我安排的人拍到,我还查到陈锐出狱前后那段时间,你常往返两地······种种巧合下,你确有嫌疑。”陆林钟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书房,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笑道:“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易子曰脸色讪讪,听出陆林钟打趣的语气,立刻板起脸,毫不示弱道:“我见陈锐,自然有我的安排。”

  “他就是一老狐狸,你们被他骗了。”

  “什么?”安槐序站起来,语气迫切:“你查到什么了?!”

  “我······还需要再确认。”易子曰眸光微动,事情大致已经条分缕析,清楚明白,但事关许终玄的家人和公司,她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安槐序嗤鼻。

  易子曰朝她扬了扬下巴,语气讽刺道:“我又不能像有的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爬窗翻进别人家里去找证据。”

  安槐序到底没有陆林钟了解易子曰。一个年纪轻轻能够经营起云顶花园,以局外人身份悄无声息地把事情追查到这个地步的人,除了深具智慧,深谙谋略,还很谨慎。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易子曰已经查清楚所有的事,暂且按兵不动或许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给对方致命打击。

  十五岁到二十三岁,青春正好的八年,易子曰都默默付与了许终玄,而对方还不知情。

  她理解易子曰,甚至还有点钦佩。

  易子曰朝安槐序努努下巴,半带着笑意道:“安同学,我有话单独和陆小姐说,你先回避一下?”

  安槐序假装没听见,坐在她们对面不动不说话。

  “小序,我刚好也有话要和易老板谈。我有点饿了······”

  安槐序站起来,摸出车钥匙:“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打包回来。”

  易子曰扯着嗓子嚷道:“安同学,我想吃海鲜砂锅粥,再帮我买一份水晶饺。”

  “不买!你喝西北风吧!”

  “砰”地一声,大门关紧,陆林钟抿唇笑笑,对上了易子曰嫌弃的眼神。

  陆林钟:“······”

  易子曰撇嘴,揶揄道:“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陆林钟不理会,“人都走了,还不说吗?”

  “我不是防着你女朋友,兹事体大,我不得不谨慎。”

  “她早就不是我女朋友了。”

  易子曰:“???”

  “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

  “噗——”易子曰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咳咳咳!你现在是已婚少妇,怪不得哈哈哈我调戏你的时候,她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哈哈哈!你是不是在下面的那个?”

  “闭嘴!”

  “······”易子曰收了嬉皮笑脸的神态,说道,“你们的事没人知道是因为你在帮许······”即便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但她还是没办法在其他人面前说出许终玄的名字。她回了神,继续道:“你在帮她扳倒林氏集团?”

  “嗯,只要林氏集团有人知道了我和小序的关系,那我和林于斯在上海的商业往来就有可能被人怀疑目的不纯。”陆林钟脸色微冷,“这种事做起来有多危险,你肯定比我清楚。”

  “我懂我懂。”

  “我信任你,不是因为我信任你易子曰本人,而是我看到了你对许总的情深似海。”陆林钟咬重了最后四字,点到即止,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考虑一下精诚合作。”

  “我们已经是盟友了。”易子曰垂眸,从······她们都为同一个人做事开始,她们就是盟友了。

  “既然如此,不妨开诚布公。”

  “她想要什么结果?”

  陆林钟敛眸,散漫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总不会是她想要什么结果,你便能给她什么结果吧。”

  “嗯,我能。”

  陆林钟:“······”上司得了易子曰这种神助,致天想垮都难了。

  陆林钟面上淡淡挑眉,说道:“近来林氏集团有意涉入津城的地产行业,并且和锦西等公司在商洽合作,如果这几家公司结成盟友,致天的发展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如果许董和夫人的车祸真是林家的人在背后一手策划的,那许总和林肇则有家仇。”

  “我明白了。”易子曰颔首,语气变得狠戾,“除了要让背后策划那一切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还会让林氏集团成为致天发展的垫脚石。”

  陆林钟嘴角浮起隐秘的笑意:“我相信易老板的能力。”

  易子曰沉声:“后面的事我已有安排,这段时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嗯?既然是联手结盟,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做。”

  “你们的身份太招摇了。”易子曰顿了顿,“有人在我们之前找过陈锐,你们再有动作,事情只会变糟糕。”

  是谁?陆林钟心底腾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对方动作很快,势力很大。听我的,这段时间你们先收手,等时机成熟,我再联系你。”易子曰见陆林钟仍在犹豫,撇嘴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俩白嫖?!”

  陆林钟了然:“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易子曰侧过身,走到客厅另一侧的落地窗前,拉开厚重密实的帘子,纷纷扬扬的雪花簌簌地落下,马路牙子上,花坛上已经积起一层浅雪。

  她视线掠过纷扬的白雪,掠过城市的灯光,掠过高矮不一、形态各异的建筑楼,末端出现一幢高耸的大楼——致天。

  脑海中慢慢浮起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这一刻,她深爱的人,在做什么······

第94章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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