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两圈眼神交流过后, 安槐序长叹了一口气, 四仰八叉的倒下, 腿抻到八百米开外,揪着头上小卷发像只炸毛的狮子。

  “赚钱好难。”

  许终玄:“······”

  安槐序扭过头盯着许终玄看了好久,满眼都是人民币。

  许终玄:“???”

  安槐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 许大总裁的致富之路不能轻易模仿,可许大总裁意中人孟律师的成功之路还是可以借鉴一下。

  安槐序往许终玄身边靠:“终玄,你家孟律师挣得挺多的吧?给我透个底儿,起码得让我看到一点希望。”

  “······”许终玄淡淡扫了一眼安槐序,开了尊口:“不知道。”

  安槐序斜了许终玄一眼:“你知道什么?人家什么都不去了解,只知道赚钱, 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许终玄挣这么多钱还不是连老婆都没有,再看看她!离娇妻在怀只差大把大把的钱了。

  许终玄凝眸看着不停搓手的安槐序:“你为什么突然想挣钱?”

  安槐序突然哽塞。

  安槐序别的不说就是背景强硬,家里的人随便拎个出来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公商海沉浮几十年, 积攒的家业全部都交到了她妈蒋慕手上。爷爷更是出了名的有权有声望。她作为家里的独苗苗, 从小到大老一辈对她是有求必应,所以即便每个月拿着不到五位数的工资, 也能炊金馔玉, 衣食无忧, 要考虑的从来都是怎么花钱,而不是怎么挣钱。而今今非昔比,她现在穷困潦倒叮当响。

  “你不懂!”安槐序暗自磨磨后槽牙,说得格外坦荡,“我准备白手起家, 自立门户。”

  许终玄愣住,示意安槐序继续说。

  安槐序:“我不想靠家里,我要独立,做一颗社会上的小齿轮,凭自己的实力赚很多钱。”

  在许终玄眼里,安槐序无非是肥皂剧看多了,学着电视上那一套,放着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做,非要跑到社会上受一顿毒打才安心。她顺着安槐序的话道:“小齿轮你的实力是什么呢?”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安槐序伸手把炸毛的卷发捋出个小造型,客厅明柔的灯光照射下,细腻白净的皮肤,自然红润的唇,灵动的杏眼还不停地朝许终玄使眼色:“怎么样?!”

  “······”许终玄警惕地看着安槐序。

  安槐序扶额,许终玄该不会真以为她想爬床吧?

  “我觉得可以去混娱乐圈儿,来钱快,你砸钱捧我,一定稳赚不赔!”

  许终玄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神色复杂地看着安槐序,说:“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安槐序认可地点点头:“现在出道是有点晚,如果开直播呢?”

  “你去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许终玄懒得再陪安大小姐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径直走进卧房,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安槐序丝毫没受打击,躺在沙发上十分亢奋,她已经没有婚约在身了,陆林钟喜欢她,她也喜欢陆林钟,等陆林钟醒了麻溜和陆林钟表白,确立了关系之后,万事俱备只欠钱。

  安槐序想想就觉得生活明朗,万物可爱。亢奋很久之后,她终于架不住睡意,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去,脸上还挂着笑。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爱岗敬业的许终玄早已经去公司加班,安槐序摸到手机,心砰砰直响,满怀期待划开屏幕。

  没有一条消息。

  一定是划开的方式不对,重开。

  还是没有一条消息······

  陆林钟难道还没醒?

  安槐序打开微信,在对话框纠结半天输入:醒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傻子都知道宿醉肯定不舒服,问这种问题太直女了,删掉。

  安槐序揪着自己的小刘海,重新输入:醒了吗?要去医院吗?

  一早醒来就问人要不要进医院?

  安槐序麻利地把后面五个字删掉:我帮你打扫了客厅,你看见了吗?

  只要人没瞎,肯定能看见!那她嘚吧嘚吧问人看见没是想邀功?

  安槐序彻底暴躁了,握着手机在客厅和餐厅里来回走。以陆林钟以往的行事作风,即使自己不找她,她也会找自己的,干脆等陆林钟醒了找自己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人找她,安槐序翻着手机左看右看,再次确认有信号!没欠费!

  安槐序犹豫再三,点开绿色信息图标,给陆林钟发短信:醒了吗?

  睁大眼睛盯着屏幕,送达。

  明明空调温度这么低,发完短信后,安槐序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

  天空蔚蓝,落在床边的一抹阳光早就销匿,不见踪影。

  薰衣草紫的缎被柔凉,陆林钟轻轻掀开一角,宿醉之后头昏脑涨,四肢颓软,她伸出光洁如玉的手臂,不耐地伸手轻揉眉心。

  陆林钟猛地想起昨天夜里安槐序来了,她环顾四周,没找到安槐序的身影,璀然的眸光瞬间黯淡。

  安槐序又走了。

  陆林钟三十年人生里,一路顺风顺水,人群中格外耀眼的长相,为人玲珑处事圆滑,学生时代师长欣赏她,同学喜欢她。顺利地拿到曼大的MCS之后,她没有空降父亲公司,执意历练自己,也如自己所想,上司和同事都高度认可她的工作能力。

  从遇见安槐序开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收到的拒绝比过去三十年都多。

  陆林钟不是接受不了被拒绝。

  任何人把全意至诚的爱一次一次捧到自己爱慕的人面前,对方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一顾,都会伤感和失落。纵使自信如她,也无法保证没有过一点感伤和失落,只是她极少将自己并不那么耀眼的一面在人前表现出来。

  陆林钟赤脚走出房间,客厅里原本紧闭的窗帘被人拉开,散落一地的酒瓶已经在客厅一角规矩地站成两列,茶几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很快又暗下去。

  她缓步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屏幕上跃出来三个字:醒了吗?

  温水随着她喉结滑动进入胃里,宿醉的闷乏消减了不少。陆林钟垂眸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去,转身去浴室洗澡。

  安槐序左等右等,“送达”终于变成了“已读”,她兴奋得搓裤腿,死盯着短信页面等着陆林钟的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了,已读还是已读。

  短信石沉大海,陆林钟没有回复半个字。

  陆林钟是看过之后又睡着了吗?安槐序失望地把短信界面切到地图,还是看看明天怎么坐地铁上班吧。

  她盯着屏幕默念:小区大门左转两百米到达六号线五号口,六号线坐九站再换乘一号线十站。

  总共十九站也没有特别多,就是换乘比较麻烦。安槐序把路线切到驾车,对比之下坐地铁比驾车时间短二十分钟还便宜的多,省下来的钱攒着可以给陆林钟挑礼物。上班选择坐地铁这决定还是很明智的。

  安槐序把界面切回短信框,依旧杳无音信,陆林钟怎么还不回消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被许终玄拉去加班了?

  安槐序心里哀戚戚地可怜致天那帮员工,年轻人初入社会找工作还是要多多打听上司是不是单身,上司单身,搞不好以后加班的日子无穷无尽。

  所以陆林钟真去加班了吗?

  安槐序拿起刚放下去的手机,装模作样地给许终玄打电话:“许终玄啊,吃了吗?”

  许终玄:“什么事?”

  安槐序:“怕你饿,关心关心你。”

  许终玄:“你看看时间”

  时间?安槐序回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多······

  许终玄:“所以你是关心我的中饭还是晚饭?”

  “······”

  许终玄:“没事我挂电话了。”

  安槐序:“等一下,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许终玄:“比较忙。”

  安槐序嘴上问:“您一人儿忙得过来吗?”内心想问:陆林钟有没有和你一起在致天加班?

  “还好。”

  “······哦”安槐序趿拉着拖鞋在客厅里绕了大半圈,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有人和你一起加班?”陆林钟在吗?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有。”许终玄风轻云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安槐序扶额,要不直接问吧,拐弯抹角也不是她的强项。

  安槐序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腾出来的左手抽了一张面巾纸揉在掌心,吸干上面薄涩的汗,下定决心:“终玄,陆——”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细的声音,袅袅像一抹轻烟,比起往常嘶哑幽沉,“许总——”

  安槐序:“!!!”

  安槐序心里忽起忽落,得知陆林钟没事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可陆林钟没事却不回消息她刚松下的气又提了上去。

  安槐序挂断电话,姑且当做陆林钟忙到没时间回消息吧。

  一个下午过去,石沉大海。

  一个晚上过去,杳无音信。

  安槐序把闹钟调好,伸手按下床头灯的开关,本就空荡的房间变成了无边的黑暗。想念,让一个习惯孤独的人变得惧怕孤独。

  她抱紧身上的被子,辗转难眠。

  周一清晨,安槐序抚顺自己一头睡炸了的小卷毛,踏着朝阳踩着点,跟着汹涌的人潮塞进了地铁口。

  “我的天哪!”

  一波又一波的人神色匆忙地往电梯里冲,安大小姐像是裹挟在洪水里的泥沙,被人群推搡着过了安检,推搡着扫码,推着上了电梯,推着到了候车区。

  由于缺乏挤地铁经验,连续三趟地铁,安槐序元神都要散了都没能上去。

  安槐序:“······”

  时间分秒流逝,迟到是必然的,只是迟到多久的问题罢了。安槐序小姐脾气一上来,索性不挤了,由着人流带进车厢,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车门上,动弹不得。

  地图预计一个小时三十分的路程,她本来就没挤上去,还要换乘,足足多花了两个小时,到单位已经十一点多了,好在,还是幸运地赶上了食堂的午饭。

  早上挤地铁已经消耗了安槐序一天的精神气,她在办公室里萎靡不振坐了一下午,陆林钟还是没有回她消息,从昨晚到现在,已读还是已读,没有后文。终于熬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陆林钟发信息:吃饭了吗?

  安槐序心想,最好还没吃,这样她就能带陆林钟去吃饭。想到待会能和陆林钟出去吃饭,安槐序瞬间满血复活。

  半个小时过去,天已经渐渐暗下来,送达还是送达,都没有变成已读。

  安槐序默然地离开办公室,踩着晚高峰的点,搭地铁去致天。

  安槐序抬头仰望致天大楼,璀璨斑斓的华灯点缀着本就繁华的城市中心,陆陆续续有身着通勤装的男男女女从她身旁经过。

  她并步走向致天的前台,今晚当班的小哥眼熟她,礼貌笑问:“安小姐来找许总吗?许总刚开会回来,我帮您打电话给叶秘书确认一下。”

  安槐序眼疾手快摁住前台小哥的电话:“不用,我找陆副总。”

  “好的,我帮您打电话给——”

  安槐序继续摁在电话上,“我直接上去就好,电话不要打了。”

  她迈着还算轻快的步子走进电梯,楼层开始上升,对着电梯理了理挤过地铁微乱的发,情绪也随着电梯上升也渐渐高涨。

  开阔的过道上亮着一列白色的射灯,其余人都已经下班人。走道顶端陆林钟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唯有门上的可视窗透出来一抹亮光。陆林钟是许终玄最为得力的副手,工作忙碌也很正常。

  安槐序走过去,礼貌地敲门。

  “请进。”

  声音客套温和,听着让人舒心。

  安槐序按下门把手,轻推。

  陆林钟抬起头看了安槐序两秒,目光很快落回手上的文件上。

  安槐序轻手关上门,吊儿郎当歪在办公桌正对面的商务沙发上,刚想开口问陆林钟为什么不回消息,就听见陆林钟问:“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林钟清冷的语气迎头给安槐序浇了一瓢冷水,她收起不太优雅的坐姿规规矩矩坐好。

  安槐序扫了一眼陆林钟放在桌上的手机:“我给你发短信了。”

  陆林钟闻言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抬起头看了安槐序一眼,回答说:“吃过了。还有别的事吗?”

  安槐序:“???”剧本是不是拿错了?按理来说,情节发展应该不这样吧。

  对视不到两秒,纤长的手指拿起笔筒里的签字笔,陆林钟埋首在文件上飞快地落笔批示,期间还掏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就是没有多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安槐序。

  安槐序假装颇有兴味地玩手机,想耐心地等陆林钟忙完。工作压力大,脾气会变差,她理解。

  她希望陆林钟能够早些下班,和陆林钟好好聊一聊,告诉陆林钟,她已经和家里摊牌,和林于斯彻底没关系了,前天晚上,陆林钟喝醉了,她大胆又自在地吻了陆林钟,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应该要换换了。

  八点。

  九点。

  十点。

  陆林钟揉着眉心,轻倚在办公椅上,安槐序自觉放下手机,关切地看着她问道:“很累吗?累的话就——”

  “还好。”

  安槐序凝眸盯着陆林钟,妆容精致,真丝衬衫没有一点褶皱,只是陆林钟脸上的表情就和办公室里的照明灯一样,高高在上没有温度。

  陆林钟把桌面整理干净,拿起手包离开办公桌,安槐序迅速跟在陆林钟身后。

  “你有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安槐序看着陆林钟窈窕颀长的背影,心里有点涩。

  电梯门打开,陆林钟按下B2键。

  安槐序以为陆林钟多少会说些什么,不料陆林钟不仅无视她的话,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哂笑,像在嘲笑她幼稚。

  安槐序抬手按下1楼的按钮,沉声道:“我不去停车场,我坐地铁回去。”

  “嗯。”陆林钟礼貌地点点头。

  安槐序紧抿双唇,默默期盼在电梯停在1楼之前,陆林钟能开口问她一点什么,或者说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

  电梯在1楼停稳,陆林钟见安槐序没走,伸手帮安槐序按着开门的按钮。

  安槐序纳闷:这是在赶她走?

  安槐序看着陆林钟示意可以出去了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冲出电梯,身旁是车水马龙的大道,疾驰呼啸的汽车掀起一阵风,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显得很孤寂。

  安槐序独自走进地铁口,末班的地铁比高峰期人少,她茫然地望着车厢外,视线里疾速掠过彩色的广告牌,把她的思绪拉回和陆林钟发生关系的那个早晨。

  现在细想,那次发生关系后也和现在情况一样,她要一走了之,陆林钟一言不发任她走。是陆林钟的私生活一向开放,还是在国外待了多年潜移默化耳濡目染,觉得发生关系也没什么。

  安槐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生活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上人迎头给她一瓢冷水。别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她两天就不太行了。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周二一早,安槐序刻意提前出门,吸取昨天惨痛的教训,凭借着纤瘦的身板,迈开长腿,越过高山,跨过平地,挤进缝隙,顺利地搭上了时间理想的一趟地铁。

  安槐序自以为深谙挤地铁的精髓,生活终于不再那么为难她了,却发现自己的衬衫下摆居然被门夹住了。

  安槐序:“······”

  安槐序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她炸开的小卷毛,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暗自用力拔衬衫。

  拔不出来。

  旁边站着的大叔看见了,好心帮安槐序一起拔。

  半分钟后。

  大叔:“小姑娘,拔我肯定是能帮你拔出,只是等下衣服破了的话你不太方便,要不还是等这侧门开吧。”

  安槐序:“······”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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