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喂?”安槐序接通了电话。
“嗯。”电话那头声音嘈杂, 陆林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
安槐序关切问:“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电话那头忽然切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声音温润如玉, 言简意赅告知她,陆林钟所在饭店的位置和现在的情况。
陆林钟身边的人,是谁?
安槐序心乱如麻地驱车去往陆林钟今晚应酬的饭店临江仙, 到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刚下车便发现附近蹲了不少的人,手里还扛着长枪短炮的设备。
这是在做什么?
她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安槐序靠在车旁,掏出手机给陆林钟打电话,心里希望听筒里里传来的不再是刚才那个温润动听的声音了。
“喂?”
“您好。”
安槐序蹙眉,果然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
陆林钟喝醉了就不担心被人占便宜吗?她越想越窝火。
对方清冷声线从手机中传出,内容简单让她把车开到离电梯最近的停车位上, 然后去电梯口等。
安大小姐哪有让她等别人的时候,心里虽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但还是照做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 陆林钟身旁站了一个清俊纤瘦的女生, 戴着口罩遮挡住下半张脸,剩下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还被长发遮住了大半, 即使是这样她也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气质非常。
安槐序一眼就看到陆林钟搭在对方身上的那只手, 往前走了两步, 压着声音说:“麻烦你了,我先带她回去。”
陆林钟好像依靠着对方睡着了,安槐序走到陆林钟身边扶住她,抬眸就对上了那人的含光蕴玉的眼睛。
很快反应过来。
对方这张脸,总是被放大无数倍悬挂在城市中央的海报上,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电影院的大荧幕里看过对方演的电影。
安槐序讶异道:“你是”
“嗯,我是。”对方打断安槐序很快就承认,“外面很多狗仔,我必须上去了。”
安槐序把陆林钟扶到副驾驶座上,系紧安全带。回头遥望着电梯正缓缓关上的门缝,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陆林钟的人际圈一无所知。
刚才出现在电梯里,被陆林钟搂着的是影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如果这是陆林钟工作应酬的一部分,那陆林钟究竟在帮许终玄做些什么?
如果对方和陆林钟是朋友······
陆林钟身边有影视圈里的人,可她为什么从来都没听陆林钟提起过。
安槐序凝眸看着深醉之下已经熟睡的陆林钟,长发披落,螓首微垂,高挺鼻梁下的烈焰红唇充满了魅惑,即便是沉睡在她身旁,距离这么近,她都觉得眼前人蒙着一层潮湿的白雾。
她的眼神中不无怅惘,就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母亲才问过她,“对于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她的过去,她的家人,你了解多少?”
周六她就要和陆林钟订婚了,可她对陆林钟仍旧像是雾中看花,她们之间明明心意相通,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清楚。
安槐序带着飘忽的思绪把车开回了澜庭名墅。
夜已经深了,安槐序费力地扶着醉酒陆林钟跌跌撞撞地进家门,可陆林钟并不配合,一双手圈在她的腰上不时揩油。她想起电梯里那一幕,陆林钟喝醉了搂着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揩油的?
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醋意大发,现在她还要憋着不成?
安槐序把陆林钟扶到沙发边,将人往沙发上一丢,不悦道:“摸什么摸?!喝成这样你还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上手摸?”
陆林钟跌下去之际,搭在安槐序腰上的手顺势就牵过了安槐序的左手,借着她手上的力缓冲了跌落在沙发上的速度。
她原本紧闭的双眼慵懒地睁开,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手挑起安槐序近在咫尺的下巴,“我摸的是我未婚妻呀。”
声音柔弱无骨把安槐序的心狠狠地撩动起来,如果不是语气有些轻飘,安槐序都觉得眼前人根本就没有醉。
“你没醉?你装睡?”
陆林钟的唇角勾了勾:“被你折腾醒了。”
安槐序扶陆林钟下车的动作确实不温柔不体贴,进门的时候,还让人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陆林钟懒懒地支着下颌,手指饶有兴味地落在安槐序敏感的耳后:“宝宝,你心里不高兴?”
安槐序不禁颤了颤,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她终于领会到“宝宝”这个暧昧称呼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威力不可小觑,忍不住嗔了陆林钟一眼。
“嗯?”陆林钟手上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你和那位,是怎么回事?”安槐序拧着眉,开始正儿八经地计较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位是哪位啊?”陆林钟挑眉,借着客厅里柔亮的灯光看清了安槐序稍显憔悴的倦容和眼底的红血丝,不经意地抿了抿唇。
“别跟我打太极,你心里明明就知道我问的是谁。”
“是工作。”
“然后呢?”安槐序脱口追问。
陆林钟轻笑。
安槐序别开脸,伸手假装淡定地抚弄沙发靠垫上的流苏。
陆林钟半睁着折柳成春的水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安槐序开始有几分不自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以此来掩盖自己不那么足的底气:“你是我未婚妻,你的事,我有知情权。”
听见安槐序的话,陆林钟凑过去舔了舔安槐序深浅相宜的樱唇,沾染上水光的樱桃更加诱人采撷,恨不能用牙尖划开红色的果皮,细细地用舌头去品呷果肉的酸甜。
“津华法学院哪个老师告诉你,知情权是这样用的?”
“······”
安槐序往后挪了挪,辩驳道:“广义知情权是知悉获取信息的自由和全力,但是知情权的外延是不断扩展的,在我们的关系里,我,我觉得我不光有了解你的权利,同时还有了解你的义务。”
陆林钟挑眉,看着安槐序眼神越来越飘,声音越来越虚。
她没有戳穿。
安槐序盯着陆林钟,她心底那份隐秘的占有欲像是贪婪的巨兽,在她们关系越往前走的时候,在黑夜中睁开了幽邃的眼睛,缓缓地抬起了头。
“话说得越来越冠冕堂皇了,算是有进步。”
安槐序茫然地抬头,陆林钟上前轻轻吻了她,手也悄悄从她的耳旁摸到了后颈。
陆林钟是知道她小秘密的。
一时间春光几度,销魂蚀骨,她忍不住小声嘤咛,缓缓闭上眼睛,突然一时之间神思清明。
她抬手握住了陆林钟的腕,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恼道:“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说!今晚你和那位是怎么回事?”
陆林钟轻笑出声,看着安槐序着急上火神情继续说:“冠冕堂皇唬人的时候底气一定要足,知道吗?”
安槐序摸了个沙发上的抱枕砸到陆林钟怀里,“你今晚应酬的人是秦时吗?!你是不是还假装喝醉酒占人家便宜?”
“我保证我所作所为都是工作需要。”陆林钟说得冠冕堂皇。
“呵呵。”安槐序看着陆林钟脸上那抹明艳的笑容,明晃晃就是在骗她。
“别动!我来侦查下你做坏事的证据。”安槐序趴在陆林钟身上嗅来嗅去,解释不清就推到工作上这种蹩脚的理由,她信就怪了。“致天现在要发展影视行业这事我怎么没听许终玄说过?前几天我还看到微博上的热搜——投资方潜规则艺人。你是不是也想”
安槐序在陆林钟身上嗅了一圈,也没闻到属于别人的味道。陆林钟会这么淡定,是看准了那些味道早就和饭局上的烟味和饭菜的味道一样都浮在表层,早就散去了。
陆林钟的困意上来,任由安槐序在她身上像只小狗儿一样,隐晦说:“没找到证据?要‘潜规则’别人的可不是我,我是在为许总办事。”
许终玄要潜规则秦影后?开什么玩笑。许终玄的孟大律师周六就要来津城参加她们的订婚宴了,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作死,再说许终玄根本就不是为色着迷的人。安槐序随即甩开了心里歪七歪八的想法。
愣神的片刻间,双肘已经撑得发麻,她侧过身想去厨房给陆林钟弄一点蜂蜜水简单醒酒。
“小序,我要行使我的‘知情权’。”
“······”安槐序无语地瞪了陆林钟一眼。
陆林钟指了指自己眼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今晚回家了一趟。”安槐序深吸一口气,声音也沉了下来,“我爸妈不会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了。”
她看着陆林钟撑着身子倚靠着沙发坐起来,神色始终淡淡,找不到一丝破绽,并不难过,并不着急,并不生气,也不意外。
安槐序的本就比较低沉的心情被一只无形的手按进了水里,她做的事情毫无意外地总被陆林钟猜个正着,陆林钟甚至不用猜也能知道结果。
她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带给陆林钟一点意外之喜,让陆林钟也有惊叹她能力的时候?
陆林钟慵懒地撑着头朝她招了招手。
安槐序摇头,“我去帮你把换洗的衣服放到浴室,你早点洗漱休息。”说完转身留了一个黯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