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94

  沈豫从后视镜里暗暗注视着陆林钟的神情,明丽艳绝的五官里藏了浅浅的忧郁,连同她潋滟的眸光都像海雾笼罩中的潮水,朦胧多情。

  “陆总,听说您在英国长大。”

  “不,只是去上学。”陆林钟侧过脸,“白秘书,你把下午的会议材料拿过来给我。”

  车内只有陆林钟偶尔翻阅书卷的声音,沈豫谦和地了笑,专心开车不再打扰。

  一行人回到和光大厦,时间比预计还早了十分钟。

  “

  怎么样,陆总满意吗?”沈豫高兴地指着表盘,比了个“耶”。

  陆林钟有些无语,但还是礼貌地勾了勾唇,算是赞许。

  沈豫掩不住脸上的兴奋,快不下车走过去给陆林钟拉开了车门。

  “谢谢。”陆林钟拿好东西,一眼就看见安槐序推着行李箱,站在大厅门口。

  两人对视。

  安槐序警惕地盯了一眼陆林钟身后的沈豫,随即又移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陆林钟扭头,简单嘱咐白婧开会的事,迈开步子朝安槐序走过去。

  安槐序穿了一件浅色的牛仔夹克,裤管下露出一截脚踝,被冻得有些发红,额前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像一个在雨中迷路的小鹿,陆林钟的心被猛地扎了一下。

  陆林钟说:“上去吧。”

  安槐序的嘴唇轻轻翕动,嘴里呼之欲出的话被陆林钟毫无波澜,毫不惊喜的表情按了回去。

  她跟着陆林钟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陆林钟按下27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闭合。

  安槐序挪了挪脚步,离陆林钟又近了一些。

  “我······”

  酝酿的话在嘴里绕了几个弯,电梯门又被人按开了,涌进来好几个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

  “陆总好。”

  “陆总。”

  ······

  身边一直有人在跟陆林钟打招呼,陆林钟带着笑意一一回应了,安槐序拉着箱子站在离陆林钟最远的角落里,侧头仰视她。

  优雅的仪态,精致的妆面,得体的笑容,甚至是眼里的疲倦,都让她仍旧无比心动。

  人就是这么奇怪,争吵时会说出相互伤害的狠话;争吵过后,一旦发现是自己的错,就只会看到对方的好了。

  电梯中途陆陆续续停了几次,离开一批人,进来一批人,最后停在27楼时,只剩她们。

  空旷的走廊里回响着她们的脚步声,还有静音轮细细密密的摩擦声。

  “进来吧。”陆林钟打开门,伸手拉过了安槐序的行李箱。

  三室两厅的套间十分宽敞,设计现代,客厅里摆着宽敞柔软的沙发,地毯从茶几下延伸到宽大的落地窗下。

  陆林钟从房间里拿了一套睡衣和浴巾递给安槐序:“淋雨了先洗澡吧。”

  安槐序打开行李箱,拿了洗漱用品,沉默地接下陆林钟手里的东西。

  陆林钟什么都没有问,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到了上海,没有问她怎么找到和光大厦,没有问她有没有吃午饭,也没有问她在濛濛的雨幕里等了多久,冷不冷······

  浴室里的灯亮起来,安槐序朦胧的身线映在磨砂玻璃上,很快响起了水声。

  陆林钟拿起玄关柜上的温水壶,倒了半杯温水捧在手中。

  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拉链没有拉上,露出衣服的一角,陆林钟弯下腰随手抬起箱子一角,一眼便看见了夹在一侧的几张打印纸。

  她呼吸一滞,眼前闪过一片白,手上的力气被抽空,箱子脱力耷拉下去,留下一处漆黑的缝隙,像一只空洞的眼睛正在狰狞地看着她。

  “砰——”玻璃杯从陆林钟手里滑落,发出刺耳的响声。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靠着玄关柜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安槐序关上花洒,在浴室里大声问。

  陆林钟没有说话。

  “你还好吗?”

  陆林钟应了一声:“嗯。”

  浴室里的水雾氤氲,沿着玻璃门汇成一股一股的涓涓细流往下蜿蜒。

  陆林钟的眼里漫起同样氤氲的水雾,两滴泪垂在眼尾折射着客厅冷淡的白光,最终变成两颗破碎的水晶,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悉心经营的情感难道也像这两滴眼泪一样,亲手破碎在她手中吗?她从心底里深爱安槐序,也已经慢慢放下自己的骄傲,试着去依靠安槐序,可安槐序却已经准备了离婚协议书。

  在她们的感情还没有正式公之于众前就要结束所有吗?

  终于还是疲惫了,厌倦了,想放开手了吗?

  安槐序从津城追到上海来,只是为了给她们的婚姻一纸死刑判决吗?

  她还想过等她想办法扳倒林氏,再礼貌地拜访安槐序的家人,最起码她能证明安槐序选她选对了。

  她们的感情最终会被家人接受,祝福。

  如果早知道她们会走到这一步,那还不如用所有忙碌的时间陪着安槐序做想做的事,她们还没有一起去英国,一起去曼大,一起回到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们也还没有一起度蜜月,一起去旅行,安槐序甚至还没有给她拉过一支曲子,哪怕最简单最普通的。

  她们的路才走到这里就已经接近终点了吗?

  陆林钟薄唇轻颤,慢慢地清理掉地上的碎片,找了干净的抹布擦干地上的水渍,颓然地坐到沙发一角。

  安槐序擦了擦头发,顾不上吹干,并步走到沙发边,握住陆林钟的两只手反复看:“打碎杯子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陆林钟心里又被狠狠一刺,慌乱地抽回手:“没事。”

  “手这么凉,身上冷吗?”

  陆林钟撇开目光,看着地面,轻声道:“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你可以出去玩一玩,晚上”

  她没有继续说,嘴角的弧度凝滞在原处。

  安槐序伸手理好陆林钟的发,温声说:“晚上我们,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陆林钟转身拿好包,背对着安槐序,浓长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她走到门边,用力握住门把,竭力稳住自己的语气,嘴角刻意上扬:“抱歉,晚上可能有应酬,也可能有公务。”

  说完,陆林钟逃一般地匆匆关上门,费力地撑在墙壁上。

  安槐序不再继续擦拭头发,茫然地看着被陆林钟关紧的房门。她不是因陆林钟工作忙而产生不满,只是看到陆林钟这么疲惫的模样,她格外心疼。

  陆林钟可能还在为她擅自辞职的事生气,她知道自己应该开口道歉,可她还没机会把对不起几个字说出来,陆林钟就拒绝她出门了,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往常那样从容。

  细小的水珠顺着发尾落在安槐序的睡衣上,浸湿了一小片。即便屋里开着空调,睡衣上湿掉的那一团仍就变得又重又冷。

  “陆总?”走廊尽头电梯口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陆林钟惊惶地抬头,冲白婧笑笑:“走吧。”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较之前疲惫,眼尾还微微泛红。

  “陆总。”白婧小跑追着陆林钟走进电梯,“您是不是没有吃午饭,我这里备了杂粮饼干,还有小面包,您需要吗?”

  “谢谢,我不饿。”陆林钟挽起一个不带情绪的笑容,走进会议厅。

  一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散会后,陆林钟推掉了应酬,锁上门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她没办法回住处面对安槐序。

  安槐序即便已经准备好了一纸离婚协议,却依旧会在她打碎了玻璃杯后关切地检查她的手有没有受伤。

  温柔果然是最锋利的刀,逼得她落荒而逃。

  窗户蹿进来一抹凉风,陆林钟掩唇轻咳了咳,她拢紧身上的衣服,从成堆的材料中抽出一个文件夹,强迫自己专注工作。

  即便她现在能接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是个失败者,也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比如不徐不疾地接过安槐序的离婚协议,宁静平和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最优雅从容的姿态结束这段婚姻。

  心口剧烈地起伏,胸腔里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像有人拿了一把钝刀在撕扯她汨汨流血的伤口。

  握在手心的笔无力地松滑出去,在文件上划出一道墨印。陆林钟枕着双臂伏在桌上,看着窗外,任凭思绪漫漫。

  窗外飘着雨,天黑了。

  路灯亮起来,雨停了。

  挂钟的时针指向了数字十,陆林钟从中午到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身体已经开始抵抗她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胃部正隐隐作痛。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拉开抽屉翻找药瓶,抽屉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才想起药瓶昨晚被她带回房间了。

  陆林钟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意,让人难受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件。

  她喝了一点温水,胃部的不适得到短暂轻微的缓解,陆林钟靠着椅背渐渐起了困意。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陆林钟强打精神伸手拂了拂滑落在肩前的长发,“请进。”

  门外的人转动门把手,锁却迟迟没有弹开。

  陆林钟打开门上的反锁按钮,拉开门,看见安槐序站在门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陆林钟脸色白了白,仍挽起唇:“你怎么来了?”

  “我——”安槐序抬眸看她,陆林钟背过身对着她。她不知道陆林钟今晚要应酬到什么时候,只好跟林于岑联系要到了白婧的电话,她问了才知道陆林钟散会后根本就没有参加应酬,而是回了办公室。

  “已经快十一点了,你还有工作要忙吗?”

  陆林钟背对着她,按住面前摊开的文件,低声应了句:“嗯。”

  灯光把她颀长的身形勾勒出一圈金边,让人无法逼视。安槐序迈开左腿,又退了两步:“那我等你,好不好?”

  “你先回去吧。”陆林钟指尖用力地搓了搓A4纸的一角,“我可能,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的。”

  “不了”陆林钟的肩膀微颤,像在极力地克制着某种情绪。

  “我在这等你。”

  陆林钟迅速把文件夹盖上,拿起包,说道:“走吧”。

  安槐序跟着陆林钟走进电梯,从反光镜里看她。她比中午要憔悴,脸色苍白,眉心微蹙,眼角泛红,平常颜色润泽的唇现在看起来也有些暗哑。

  安槐序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疲惫虚弱的样子,即使过去她偶尔通宵加班,也不会这样。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陆林钟打开房门。

  “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宵夜。”

  “嗯。”陆林钟说,“你吃吧,我想洗澡。”

  安槐序嘴唇动了动,看着陆林钟拿好衣服走进浴室里。

  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

  陆林钟站在花洒下久久操持着同一个姿势,水柱直接冲打在脸上,顺着她流丽的颈线吻着她的锁骨,两肩,纤细的腰,修长的腿,像一簇静雅的白玫瑰,雨水扑打嫩蕊,盛满摇摇欲坠的脆弱美。

  “还没洗好吗?”安槐序站在浴室的玻璃门外,忍不住皱起了眉。

  “嗯,好了。”

  陆林钟穿好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浴袍下摆随着她走路的姿势轻轻晃动,衬着她极其优雅的双腿曲线。

  “我有些困了。”陆林钟推开了卧房的门,转身对安槐序勾了勾唇,“等一下,六六。”

  陆林钟停下脚步,背对着安槐序。

  “嗯?”

  “我有话和你说。”

  陆林钟眉心轻蹙,眼底泛起一圈氤氲的水雾。

  “小序,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那——”

  陆林钟还是勉强地转过脸看安槐序,“改天再说吧,你也早些休息。”

  房门“嗒”地一声轻轻关上,留下安槐序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

  陆林钟蜷下身,颓然地靠在门后。她听见安槐序极轻的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外,手甚至还搭上了门把。

  陆林钟木然地呆望着门把手,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滞住下来,和黑暗一起填满了整间卧室,让她无法呼吸。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会儿又响起,渐远渐小。

  陆林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躺到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攥紧了手边的被单。

  她萎缩,她害怕,骄傲如她现在却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拒绝她们即将一拍两散的事实。

  她害怕与安槐序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秒,安槐序就会跟她开口提离婚。

  即便她不同意,她也必须接受她们的爱情、婚姻已经渐渐凋敝,再无生气可言。她无论是奋力挽留,还是假装洒脱,她都是个失败者。

  从此以后的漫漫长夜,从此以后的春夏秋冬,她都是孑然一身了。就如同从前她独自度过的很多个夜晚,独自走过的很多个年头一样。

  那样太可怕了。

  陆林钟眼角滴下一连串的泪水,瞬间被长发和枕巾吞没。她从前也曾认为一个人走过余生没什么不好的,可现在她已经成了瘾君子,她贪恋爱情,贪恋婚姻,贪恋那个人。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安槐序放轻动作起来给陆林钟准备早饭。

  昨天下午趁着陆林钟去开会加班她去了趟超市,买了食物,填满冰箱。临时的住处里炊具一应俱全,两个人准备一日三餐绰绰有余。

  煮粥,全麦三明治,她现在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安槐序看着摆好的餐盘,嘴角满意地弯了弯,总觉得餐桌上少了一抹亮色,又打开冰箱拿出小番茄、樱桃和青枣洗干净。

  她看了一眼时间,七点。

  陆林钟昨晚加班到那么晚,她还是晚一点再叫陆林钟起床吧。

  安槐序坐到沙发边,玩了一会手机,直到又过了半个小时,她才轻轻走到陆林钟的卧室外敲门。

  门里的人没有回应,安槐序拧眉盯了一眼门把手,用力推开才发现房里已经没人了。

  她探头看向玄关,陆林钟昨天穿过的外套也没有挂在那里了。

  安槐序心里涩涩的,陆林钟还在生她的气,陆林钟也不想见她,是她不好,让她们之间有了那么多的误会和不快,可陆林钟已经不愿给她机会让她说吗?

  她要怎么做陆林钟才肯原谅她,她们才能像从前那样。

  她应该更主动一点?从前她们谈恋爱的时候,大多是陆林钟在主动,在这段情感中,她分担得太少了。

  安槐序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让她眼睛一酸。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安槐序开口:“六六?”

  她昨天吹了风,睡了一夜后嗓子变得沉哑。

  “嗯?你起来了?”陆林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我已经让人买好了早点,现在就给你送到门口。”

  安槐序看着桌上的早餐,沉默了。

  “不用送。”

  “我去忙了。你照顾好自己,外面又降”

  “嗯?”

  “没什么。”

  安槐序听见陆林钟淡淡的轻笑声,想象出她说话的表情,或许只是嘴角习惯性地弯了弯,带出了一点笑意。

  屏幕上闪过电话被挂断的画面,短短一秒就退回了主屏幕,那声如风的轻笑也被打断,好像从没有存在过。

  安槐序收拾好餐桌,换鞋出门,今早她看到陆林钟衣柜里的风衣都是薄款,这几天寒潮过境,温度骤降,只穿那些,有些单薄了。

  安槐序走进商场,走过成片的橱窗和展台,终于看见一件称心的外套,廓形的过膝长风衣,精纺羊毛面料,浅灰色配上白玉纽扣,很大气别致,她指了指橱窗,让店员把外套包起来。

  安槐序提着精美的纸袋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走回和光大厦时恰好是午休时间。她麻烦前台拨通了陆林钟办公室里的座机,结果无人应答。

  来来往往的人流从一楼大门进进出出,大厅内的暖气里总夹着新鲜生硬的冷意,安槐序两只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出门前她没有找到房间的备用钥匙,现在她只能在一楼等陆林钟回来。

  她把手机摸出来,又放回兜里,重复这个动作不下五次,才踌躇着给陆林钟发了条消息:吃午饭了吗?

  她嘴角往下耷拉,这条消息和昨天的那条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差。

  陆林钟回:嗯。

  安槐序眼睛亮了,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条消息间隔足足有十分钟,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很晚。

  安槐序把对话框里已经打好的字全部删掉,重新打上新的几个字:我等你。

  安槐序吸吸鼻子,捏紧了纸袋的挂绳。

  入冬以后,夜幕降临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不到六点窗外已压下了晦暗天幕,只是津城没有这样多雨的冬天。

  终于陆林钟和白婧一前一后地从大门走进来。

  安槐序站起来原地掂了掂脚,坐的时间太长,她腿都冻麻了。

  “陆总。”一声爽朗的男声。

  安槐序偏过头去,是昨天送陆林钟回来的那位,此时手捧一束绿玫瑰向陆林钟快步走过去。

  安槐序手插在兜里用力地握紧了手机,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也看不见陆林钟脸上的表情,但她看着背影,总觉得陆林钟的脸上应该是有笑容的。

  对方对陆林钟的爱慕全都写在眼里,连她都看得明明白白,陆林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吃醋,嫉妒,生气······

  安槐序提着东西走到陆林钟身后,温声道:“回来了?”

  陆林钟惊讶地侧过头,随即躲开了安槐序的目光,低下头看着地面。

  “嗯。”语气冷淡。

  白婧给沈豫使了个眼色:“沈经理,今天辛苦你送我们回来。”

  安槐序冷冷地瞥了沈豫一眼。

  “陆总,这花······”

  白婧小心翼翼地观察陆林钟的神情,低声道:“那我帮沈经理带回去,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

  安槐序侧过脸看了陆林钟,眼帘如水坠在叶尖般轻颤了颤,没有答应也不再拒绝,只是沉默地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安槐序走进电梯,用力地按了几次关门的按钮,狭小的空间里终于只有她们两个人。

  “吃晚饭了吗?”

  “嗯。”

  “晚上还要加班应酬?”

  “嗯。”

  安槐序皱眉,抬手取消陆林钟按下的办公室楼层:“我没钥匙,先去给我开门。”

  陆林钟沉默了一会儿,“好。”

  电梯停稳,陆林钟率先走出电梯,两个人静默无言,高跟鞋踏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冰冷的脆响。

  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不费力地一转,门便打开了。

  “进去吧。”陆林钟避开安槐序的目光,转身时轻轻碰了她的肩。

  安槐序抓住陆林钟的腕:“你别走。”

  “松手。”陆林钟挣了挣,“我要去办公室了。”

  安槐序用力将陆林钟往屋里一拽,猛地关上房门,手里的纸袋跌在两人的脚边,狭小紧密的空间里都是她们起伏的呼吸声。

  陆林钟有些虚泛地轻叹,“别闹了。”

  “去办公室跟沈经理加班?”

  “嗯。”陆林钟不耐地推开她的手。

  窗外的霓虹彩灯透过大的落地窗,铺满了陆林钟潋滟璀然的眸。

  安槐序眯了眯眼睛,重重地掰过着陆林钟的肩,把人压在门板上,陆林钟一声低抑忍耐的痛呼彻底点燃她心里的醋意和不满。

  她伸手捏紧了陆林钟的下巴,霸道地吻上陆林钟,尽情发泄这些天的想念,她千里迢迢从津城赶过来,陆林钟却总是躲着她。最可气的是陆林钟居然承认自己去办公室和那位沈经理加班。

  女人脆弱无力地靠在门上像捧着一朵馥郁的玫瑰,女孩纵情细嗅花瓣间的香气,她越来越想要靠近,却被玫瑰花茎上深绿的硬刺阻挡。

  她想稍稍一用力,折断对方的防线。

  安槐序噙着陆林钟的薄唇,重重地咬下去。一点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深深刺激了她的感官。

  她为之着迷,为之沉醉,为之失魂,为之癫狂······

  只想要得更多。想要靠近这如烈火的玫瑰,想要把柔嫩的花瓣揉碎,想要把香气深深地占为己有。

  安槐序压住陆林钟的挣扎,疯狂地吻陆林钟,一边伸手握住了风衣的腰带,轻轻一拉,腰带松开,怀里的人颤了颤,让她越发兴奋。

第84章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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